狀元郎他國色天香

第二百三十四章 作畫

(女生文學)

謝池瑩的屋子和景瑚在拂昏院里的一般大小,擺設就要更雅致的多了,倒是像永寧郡王府中郡王妃的屋子。

四處都掛了畫,也認真的收拾了一個書房出來,筆墨紙硯各種書籍古玩,樣樣都不缺少。

但也就和謝池瑩偽裝出來的樣子一樣,是一間典型的江南書香人家閨秀的屋子,沒有什么特點。

謝池瑩此時就站在她的書房里,書桌之后,提著筆,像是在思索下一筆要如何落。柯明敘則坐在一旁的貴妃榻上,手上捧著一卷書。

夏日午后的陽光落在他面前的書本之上,也落在他骨節分明的手上,幾乎快要化的透明。

他是背對著窗戶的,直綴上繡著的仙鶴仿佛在塵埃中飛舞,這樣凡塵俗世的景象,反而越發襯的他如同謫仙人一般。

謝池瑩笑起來,“小縣主,既然來了,愣著做什么?我的書房太小,沒什么地方能坐,不如你和我表哥擠一擠?等我畫完了這幅圖,我再來招待你。”

今日的柯明敘是在很好看,她一時間看的有些癡了,忘記了反應。謝池瑩喚她,她才想著他們走過去。

柯明敘便站了起來,笑著同她打招呼,“小縣主。”只這一句,便讓開了身子,把自己方才的位置讓給了她。

景瑚擺了擺手,“其實我才起來沒有多久,還是柯世兄坐著吧。我正好看看瑩姐姐在畫什么。”

景瑚快步走到了謝池瑩身旁,臉上被落進窗戶里方才照耀著柯明敘的陽光一曬,紅的如同桌上的妃紅顏料。

她極力的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謝池瑩的畫上,以期自己能早些恢復平常的模樣。謝池瑩并不是在宣紙上作畫,面前是一把白色的宮扇。

是以竹骨和上好的絲絹做成的。她提筆又落下,畫的就是院子里的凌霄花。并不依托什么架子,便如同它的名字一樣青云直上。

是工筆的技法,景瑚不太懂畫,只覺得色彩流轉自然,每一朵花也形態各異,已經算是極好了。

謝池瑩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在扇面上落下了最后一筆,便喚了素靈來將它拿出去,將絹面上的顏料曬干。

將筆放下,便和景瑚說話,“小縣主覺得我畫的怎么樣?”

景瑚故意要和她過不去,“我覺得嘛……還湊合。”

謝池瑩笑起來,“真是好大的口氣,只會畫花樣子的人,還嫌棄起我來了。”

景瑚不以為意,“既然知道我只會畫花樣子,做什么還叫我來評價?”

“柯世兄就坐在一旁,怕不是某些人心虛。你既然這樣厲害,不如也給你姐姐的孩子畫一幅畫就是了,還跟著我學做什么女紅呢?”

謝池瑩拉著她的手,帶了幾分撒嬌的語氣,“好了好了,是我不該得罪你。方才畫的那把扇子就送給你當作賠禮道歉好了。”

“對了,這樣的扇子我前幾個月讓我九哥哥從湖州安吉給我弄了好幾把,你要不要?可以拿回去自己畫著玩兒。”

景瑚點了點頭,“我可以拿回去繡花上去,還比你這個不怕水。”

謝池瑩嗤笑了一生,“誰難道還用著扇子擋雨不成?你這就好比是要求油紙傘能滅火,根本就貨不對板。”

景瑚就故意做出了一副兇狠的樣子來,“不過是拿你一把扇子,你怎么這么多話,大不了我不要了,你將來也別來煩我。”

素和已經將剩余的扇子取來,謝池瑩笑著接過去,遞到了景瑚手里,“怎么說惱就惱了,喏,拿好了,到時候繡好了花兒,也叫我瞧瞧有多‘不湊合’。”

景瑚接過來,在手上把玩了一會兒,對著謝池瑩道:“我也不繡花了,還是畫畫。我自己不會畫,求別人還不成?”

就從桌子后面繞過來,走到了柯明敘身旁,“柯世兄,你聽見了沒有,你表妹欺負我呢。你是做表哥的,要替她多擔待,你能不能替我畫一把扇子。”

在他面前,景瑚向來不會拿什么高架子,此時更是放柔了語氣。

柯明敘猶豫了片刻,便接了過來。

“今日正好色色東西都是全的,外祖父又讓我指點瑩姐兒的畫技,我雖覺得已經沒有什么可指點的,小縣主相托,便借用一下瑩姐兒的地方了。”

謝池瑩笑著讓開了位置,柯明敘走過去,將扇子放平,待要提筆,又問景瑚,“小縣主想要我在上面畫什么?”

六月還未過去,景瑚還是想讓他畫梔子與茉莉。

但又想了想,還是決定讓他畫別的,“柯世兄不如就畫合歡花吧。我不能在拂昏院里久住,若是能留在扇面上,我一定會好好保管的。”

他只是微笑了一下,便開始在扇面上落筆。這還是景瑚第一次見他作畫,不自覺的就站到了他身邊去。他作畫的神情很專注,并不因為景瑚站到了他身邊而受打擾。

他還真是什么時候都動人,落筆時總是很流暢,偶爾才會停頓片刻。很快合歡樹便躍然于扇面之上,景瑚仿佛已經聞見了合歡的清香。

最后又題了一句詞,“最愛朵朵團團,葉間枝上,曳曳因風動。”

謝池瑩看完,便吟誦了整首,“三春過了,看庭西兩樹,參差花影。妙手仙姝織錦繡,細品恍惚如夢。脈脈抽丹,纖纖鋪翠,風韻由天定。堪稱英秀,為何嘗遍清冷。最愛朵朵團團,葉間枝上,曳曳因風動。縷縷朝隨紅日展,燃盡朱顏誰省。可嘆風流,終成憔悴,無限凄涼境。有情明月,夜闌還照香徑。”

景瑚聽完,心中漸漸的也生出了些愁緒。燃盡朱顏,終成憔悴,原本好好的花朵,也被人的離愁別緒感染。

又道:“小時候我們姐妹習字,用的就是姑姑當年自己寫就的字帖,中間就有這一首詞。”

柯明敘將筆放下,目光仍落在那一片合歡上,“這一整首詞,也就只有這一句最好,不會失于悲涼。只要記得這一句就好。”

他明明是要勸解景瑚和謝池瑩,不要在意詞人的愁緒,那畢竟不是她們這樣的小娘子該有,該懂得的。可是景瑚卻分明察覺到了他有些低落下去的情緒。

拂昏是他母親住過的院子,這一闋《念奴嬌》大約也是他母親喜歡的詞,他是在為他的母親而難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