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郎他國色天香

第四百一十九章 磨滅

(女生文學)

柳黃的面色蒼白,被景瑚攙著在一旁坐下,正欲開口,豆綠卻道:“柳黃姐姐今日身體不適,還是奴婢來說吧。”

“也不知道側妃娘娘是從哪里聽說小縣主出了府門,便從棲雪閣過來了。進了院門便問奴婢小縣主去了哪里,奴婢說您是去了善堂。”

“也不知怎的,側妃娘娘打定了主意便是覺得奴婢在說謊,罰奴婢跪在書房里。柳黃姐姐今日原本不當值,聽說奴婢被罰,便趕了上來,想替奴婢開脫。側妃娘娘便干脆連柳黃姐姐一起罰了。”

景瑚追問道:“那然后呢,側妃娘娘在這里做了什么?”

豆綠和柳黃對視了一眼,“她要奴婢們把芳時軒中所有與小柯大人有關的東西都拿出來交給她,奴婢們裝作不知道,她就四處翻動了一下。”

“奴婢們跪在書房里,側妃娘娘似乎在您的內室里呆了許久,不知道做了什么。方才她又拿著小柯大人給您的那本《珠玉詞》,幸而這上面沒有落款。”

恐怕她母妃只是當做一本尋常詩詞了。因為郡王妃喜好這些,許側妃是最討厭這些東西的。總覺得景瑚也會被帶的只知風月詩詞,不討人喜歡。

聽聞豆綠提到了她的內室,景瑚一下子緊張起來,“寶藍,你先照顧一下柳黃和豆綠,我去內室里看看。”

大部分與柯明敘有關的東西,都收藏在她的內室里。

景瑚先是開了她的梳妝盒,夾層里有柯明敘從前贈給她的那張寫了敕勒文字的謝公箋。

從前同這張謝公箋一起送來的那副畫已經被毀去了,只留下了它。一張謝公箋,牽扯出了她和柯明敘的緣分,牽扯出了孟鶴亭,牽扯出了紺青或許不能再被完成的心愿。

景瑚再端詳了片刻,便將它重新收了起來。

再便是在謝家時,他繪的那柄團扇。縱然是冬日,景瑚依然將它放在一眼便可以望見的地方。他刻的那個小人兒也仍然和景瑚自江南帶回來的一眾玩物放在一起。

她似乎并沒有丟失什么。

景瑚慢慢的在床邊坐下來,許側妃疑神疑鬼,總是要鬧出一些事情來令她不得安寧,她實在很疲倦了。

她躺倒下去,回想起方才見到柯明敘的情形,忽而有些后悔。與其總是這樣被當賊,還不如自己真就做了賊了。

若是她能如從前一樣和他待在一起,她一定會比此刻更快樂許多。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可以。若是她不早些回來,今日的柳黃,便要變作昨日的紺青了。

景瑚這么一想,又覺得自己該出去,吩咐人找個大夫替柳黃看看。每個月行經的時候,她的身體總是這樣虛弱,是不是也該開些藥來治一治。

頭剛從枕頭上挪開,便覺得有些不對。她的枕頭被人翻動過,而她忘記了察看她藏在枕頭下的東西。

景瑚此刻用手去摸,并沒有摸到。直接將枕頭拿開,眼前也空空如也,什么也沒有了。

柯明敘那條被她繡滿了各種回憶的手帕不見了。

根本不必說了,一定是被許側妃拿走了。手帕不比字畫,隨手就能毀去,所以她不想和景瑚糾纏,早早的便回了棲雪閣。

景瑚想出去,又有些頹然的坐下來。爭吵已經沒有用了,現實就擺在眼前。這一次沒有人能夠救她了。就算她能拿回手帕,那些記憶也只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離她原來越遠。

這幾個月來,說了多少次讓自己面對現實,總是做不到,也總是不如許側妃做的這兩件事更能磨滅她心里的一點希望。一次又一次,她覺得她總是會認命的。而認命這件事,或許比如今她們的母女情分更重要。

或許今生她同柯明敘,也就是如今日一般漸行漸遠的命數了。

景瑚又在房中靜靜的坐了一會兒,抹了一把臉上的淚,仍舊到書房里去。

喝了幾盞熱茶,柳黃的臉色依舊不好看,“寶藍陪著柳黃姐姐回去休息吧,叫個小丫頭去找個大夫進來。”

“豆綠要不要緊?若是不要緊,仍舊在這里陪著我用膳,說說話吧。”

豆綠搖了搖頭,“奴婢皮糙肉厚,沒什么要緊的。柳黃姐姐快要撐不住了,快回去泡些紅糖水,在床上躺一躺吧。”

柳黃幾乎疼的話也說不出來,寶藍再找了兩個小丫鬟過來,才駕著柳黃下去休息了。她是芳時軒里唯一重規矩的人,是萬萬不會同意就在景瑚這里休息的。

與其讓她休息也休息的不安穩,不如還是早些回去,不必再折騰了。

目送著柳黃出了門,豆綠去灶上傳膳,景瑚在桌旁坐下。她覺得自己不過出了一會兒的神,豆綠便回來了。

她站在景瑚身側,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景瑚拿著筷子,久久不知道該如何用第一口。她只好道:“待會兒用完了午膳,我們不去棲雪閣了。我換過了衣裳,直接去探望祖母。”

豆綠站在一旁,“奴婢沒有事,柳黃姐姐也會沒有事的,小縣主不必因此自責。側妃娘娘若是拿了您的什么東西,奴婢可以陪著您一起去拿回來的。”

豆綠如今,都知道說這樣的話安慰她了。景瑚笑了笑,“連我們豆綠如今都這樣懂事了。不過不必了,她要拿走就拿走好了。她可以拿走我的東西,決定不了我的心。”

甚至許側妃和永寧郡王可以決定她將來要嫁給誰,卻也決定不了她要過怎樣的生活。

豆綠一副懵懂的樣子,“既然是這樣,您就快用膳吧。您出去了一個上午,想必也有些累了。午后老太妃要休息,等老太妃醒過來,奴婢再陪您過去。”

景瑚笑起來,伸手夾了一塊肉給她,“真乖,獎你吃塊肉。你還沒有用午膳吧,反正也沒有人,快坐下來。”

豆綠是不懂得和景瑚虛客氣的,更何她們從前也常常一起用膳,只是她一坐下來,望見了桌上的西湖醋魚,便道:“紺青最喜歡吃魚了……”

又把氣氛帶到了谷底。豆綠畢竟還是豆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