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郎他國色天香

第四百七十一章 暖爐

(女生文學)

很快就進了十一月了。過去的一個多月里,景瑚幾乎已經將所有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時間慢慢的向前推移,那些她不愿意回憶的事情都在離她遠去,她的心終于能夠短暫的平靜下來。

柯明碧是在十月中旬的一個夜晚逝去的。景珅已經走了許久了,奈何橋上,他們應當不會再遇見了。今生已經足夠苦澀了,若有來生,希望他們也不要再相遇了。

柯明敘最后得到的官職,居然就在嘉禾,原先的嘉禾知府,也就是他們曾借住過的邵家別院的主人辭了官,空出了這個位置。

知府是正四品,原來以為柯明敘的官職會再低一些的。他畢竟是拿自己的功勞換了景瑚的自由的。

也許是如今的皇帝實在很愛惜人才吧。

定遠大將軍阮凜的冤屈被平反之后,原先的皇帝便禪位給了九都王。這中間的事情很多也很雜,景瑚都沒有去聽。只是專心地守著喪,偶爾去柯明敘那里探望一下冱哥兒。

她的人生還是很長的,也有很長的時間可以去了解這些事,并不急于一時。

也許的確如柯明碧所說,血緣的力量是很強大的,就算她只是偶爾去見一見冱哥兒,他每次見到她的時候都很高興。他已經不再要蝴蝶了,銀杏葉子都落完了,他開始每日都期盼著下雪。

這一年燕京的初雪也的確來的很早。他們三個圍著暖爐,看著窗外紛紛揚揚的雪,是人生難得閑適的時候。

“年后便要上任,恐怕不能在燕京過完新年了。瑚兒若是有什么要安排的,也必須要盡早了。我已經雇好了船只,冬日河上的路不好走,只是我們帶著冱哥兒,寧肯早些出發,走的慢些了。”

如今私下里,他這樣稱呼她,已經很自然了。大雪天里,只有他們相依為命。

冬日不比夏日河水充足,而且還容易結冰,水路是不好走的。可若是走陸路,陸路顛簸,冱哥兒想必就要多吃很多苦了。他還這樣小,身體也算不得很好,總是要以他為先的。

冱哥兒聽不明白大人在說什么,只是聽見了他的名字,又正是話最多停不下來的時候,不喜歡大人說話忽略了她,便在景瑚懷里嘟囔起來,“冱哥兒,冱哥兒怎么了。”

景瑚笑著在他面頰上親了一口,“舅舅和姑姑帶著冱哥兒坐大船,出去玩兒,好不好?”

冱哥兒并沒有坐過船,不知道是什么,不過“出去玩”這三個字他聽懂了,就拍起手來,“出去玩兒,出去玩兒,舅舅和姑姑帶著冱哥兒出去玩兒!”

小兒稚言稚語,十分惹人稀罕。他這樣說了一句,又道:“娘去嗎?娘也去。不過冱哥兒不要娘抱,要舅舅抱。舅舅香香,娘身上臭。”

柯明敘身上總是有淡淡的香氣,從前是松柏香,如今是杜若。而柯明碧久病,總是縈繞著藥味,于小孩子而言,自然是不喜歡的。

他提到柯明碧,景瑚看著他身上白色的衣裳,心里又難過起來,“這一次娘不去,只有舅舅和姑姑帶著你。去很遠的地方,找你的外曾祖父,曾外祖父,曾外祖母,表姑,還有舅公、舅婆他們。”

冱哥兒沒聽過這么多稱呼,一下子愣住了。長大了嘴巴,流了一點口水出來。景瑚笑著替他擦干凈了,“總之他們都會和冱哥兒玩的,他們都很喜歡冱哥兒。那里也會下雪,春天到了會開很多很多的花,到時候舅舅和姑姑帶著你一起去捉會飛的蝴蝶,好不好?”

冱哥兒聽的一知半解,但景瑚說話的神色溫柔,他知道是好事。又高興起來,在景瑚懷里扭來扭去,他有些沉手,景瑚幾乎抱不住他。

柯明敘見狀,便將冱哥兒接了過去,“你要是扭來扭去,姑姑可就抱不住你了。”

冱哥兒在柯明敘懷里坐好了,笑瞇瞇的看著景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景瑚和柯明敘說話,“我知道了,小柯大人。我不打算讓柳黃她們跟著我去江南了,她年紀也大了,差不多可以出嫁了。寶藍是在燕京有家的人,我身邊帶一個豆綠就好了。”

“其他的東西,我也會都早些叫人裝到箱籠里去,不知道小柯大人租的船夠不夠大。”

她已經不再想回燕京了,最好將所有的東西都帶到江南去,偶爾回來祭奠家人罷了。她并不想要嫁人,有這些錢財傍身,她一個人也能過的很好。

在這時候,沒有了縣主的身份,反而成了一件好事了。到時候她再養一些人來看家護院,也就不用擔心什么了。

柯明敘道:“放心吧,一定足夠大了。我也有許多東西要帶過去。今年過年,我們或許會在淮安,到時候你跟著我住在謝家就好。瑩姐兒還沒有出嫁,有她陪著你,你也不會太過無聊了。”

他們估計也只能到達淮安而已。雖然要在旁人家中過年,她覺得有些不適,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如今她是客居,只能隨著柯明敘的安排。

他像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今時不同往日,也許你會受些委屈。你若是有什么不高興,告訴我就好,我會替你出頭的。”

景瑚笑著搖了搖頭,“沒什么好委屈的,瑩姐姐會照顧我。小柯大人難得才能在外祖父家過一次年,不必這樣擔心我的。”

她真的不想讓他再為她做什么了,能容忍的便容忍,不能容忍的事情,想必謝池瑩也不會讓它發生。謝家的人畢竟也都是出身大族,應當不至于要刻意為難她。

最多也就是謝七太太和謝池容了。不過因為謝池容的婚事,她們在謝家老太爺面前也沒了臉面,不至于再要來興風作浪了。

收拾東西都是容易的事,只是他們在燕京還有許多故舊,最難的是一一道別,接受往后也許沒什么機會再相見的事實。

雪越下越大了,等到天明的時候,他們就可以帶著冱哥兒去堆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