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顏女將

第一百二十七章 曾經的誓言

慕衍警惕的看著錦帶,慕云沫卻搖了搖頭,示意他無妨,然后上前接過了布袋。

“那么我便告辭了。”士兵見慕云沫已經親自手下錦帶,便作揖離去。

慕云沫將錦帶打開,當看到里面的那縷發絲時,她原本平靜若初晴湖面的眸子開始微微顫抖,全身僵直,無數畫面在腦中飛速而過。

她記得不久前,玄韶曾拿出這縷纏著紅繩的墨發舉到她面前說:“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待到你我成婚之日,我便也截下一段頭發,與你結發。”

這縷紅發是當年與玄韶戰斗時,他從慕云沫發上截下的,自那之后,他一直貼身帶著,若不是他親自拿出,別人又怎會碰到。

耳畔依稀回響著他的低聲輕語,如今他卻把這紅發送回于慕云沫手中,曾經的一切都是假的嗎......

慕衍看到錦帶里的青絲,又想到方才士兵說的話,已大概猜到了一切。

“云沫.......”慕衍心下暗叫不好,她那空洞的眼神分明讓人感到一股絕望,仿佛下一秒她就會從這世上消失,可他又不敢輕易開口,生怕她再受到一點點刺激。

突然,慕云沫抬步向來時的路走去,慕衍已顧不得她要去哪里,只得小心的在后面一言不發地跟上她。

慕云沫雙腿如同灌了鉛一般沉重,癡癡地迎著刺眼的日光走著,而心中卻如同掉進了萬丈冰淵。

玄韶啊玄韶,你連親自來跟我說清一切都不肯,就這樣結束了一切嗎?

只愿與你共華發,呵,只愿與你共華發......

這不過是一個輕易便可丟棄的玩笑,而我,卻當真了......

走了不知多久,亦不知自己此時已身在何處,她突然感到喉嚨里一陣腥甜的味道涌上,“噗......”鮮血從口中噴出,接著雙腿一軟。

“云沫!”慕衍立即上前抱住了臉色慘白的慕云沫。

而慕云沫此刻只覺耳邊慕衍的呼喚聲越發飄忽悠遠,甚至他的身影亦愈發模糊,直至眼前一片黑暗.......她只記得自己用盡了最后一絲力氣對說出了一句:“阿衍,帶我回去……”之后便再無知覺。

慕衍抱著暮云沫環顧四周,此地距離七芒山已有段距離,且方才暮云沫暈倒前的那句話分明是不想去那里,可若此時回七剎城又實在太遠,而最重要的是兩人此時沒有馬。

正想著先回七芒山的驛站時,不遠處傳來馬蹄聲,慕衍循聲望去,是一輛運送米糧的馬車,他徑直走到路中攔住了馬車。

“吁!哎我說你這人,長不長眼啊,你這兒不是自己找撞嗎?”車夫一把揭掉戴著的草帽,不滿的對慕衍嚷嚷。

“嘩!”慕衍不同往日,對于這車夫的出言不遜沒有絲毫在意,只是扔了個錢袋子給那車夫。

那車夫一把接住錢袋,先掂了掂,又打開口往里頭看了看,這里面的錢幣可不在少數,登時看的眼睛都直了,一改方才的態度。

“這位公子,您這是……”雖不知慕衍是要做什么,但那錢袋被他緊緊地攥在了手里,是絕不會還回去了。

“很簡單,我朋友突然昏倒,這四下荒無人煙,所以想讓你駕車送我們一程。”

“就,這么簡單?”車夫還以為是多大的事情,原來只是搭他們一程。

“是。”

“那您趕緊扶著姑娘上來吧,只是我后頭那車板兒上全是糧米袋子,您講究一下,坐的時候可要當心!”車夫拿著錢袋子揣進了懷里,言語極其殷勤,這天天沒日沒夜的拉多少趟糧食也賺不回這么多錢啊!

待慕衍抱著暮云沫坐穩之后,車夫又開口問:“公子,請問您要去哪里啊?”

慕衍想了半刻,抬頭說道:“聶城。”

“好嘞,那您二位坐好!”

聶城是赤穹國西部的一座邊城,這里的趙知府曾受恩于慕家,城防官杜游更是原本慕淵手下的副將,后來慕淵失蹤,漆凌成為左相,連帶打壓慕府門下之人,才將沙場征戰多年、戰功不少的杜游貶來這小小邊城做了城防官。聶城距離慕衍他們此刻的位置不遠,且有那二人在應該會很安全,畢竟若在她昏迷時出了什么危險,他只怕無法護她周全。

進了城,已是夜里,慕衍沒有打擾趙知府和杜游,找了一家客棧住了下來,又花了重金讓客棧小二連夜請了大夫來。

“大夫,她怎么樣?”

“姑娘吐血暈厥是因為激怒攻心,應無大礙,待我扎上幾針,想來過幾個時辰她便會醒來,之后我再開一副方子,你按著抓來一日服上三次,便可調理恢復。”

“好,多謝大夫。”

待為暮云沫施針開了藥方后,慕衍送走了大夫,趕緊回來守著暮云沫。雖然大夫說她很快便會醒來,可他仍然擔心不已,當她醒來,之后呢?他又有什么把握能夠開解她勸慰她?

慕衍搖了搖頭,“玄韶啊玄韶,你究竟對她做了什么!”

第二天一早,杜游和趙知府便親自趕來了客棧。

“一大早,昨夜守城的士兵就來向我稟報,說是你和大小姐進城了,大小姐這是怎么了?既然來了怎的不來找我們兩個?”杜游心焦的對慕衍說道。

“進城時已是夜里,就沒有去打擾你們,我已經請過大夫,沒有大事,她不久應該就會醒來了。”

“你這話便是見外了,大將軍曾有恩于我,我這輩子還都還不完,如今這點小事又豈能說是打擾,快去我府上住下吧,那里也方便些,這里實在不適合養傷,馬車就在樓下。”

慕衍沒有多客氣,現在他最關心的是暮云沫何時能夠醒來康復,抱起她便跟著趙知府走了下去。

又過了一天,暮云沫還是沒有醒來,又請了其他數位大夫,診斷說辭也和第一晚的大夫一樣,都說是心內淤節所致,想來如今只能等待了。

而這天下午,慕衍正坐在暮云沫床頭,“嘭!”的一聲,房門被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