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高高在上的坐在金鑾殿上，拿著這天下清丈出來的土地，高興的不得了，一下子多了這么多土地。”齊夭夭夸張地眉飛色舞地說道，“縣太爺說要是按這些虛報的賬本收稅的話？”
沈舟橫清澈的雙眸一下子深不見底，“真要這么收，完了，不橫征暴斂，填不上這窟窿。”
“對啊！下面的官老爺們收稅的難度大，可做文章的空間就小了。”齊夭夭漆黑如墨的雙眸看著他說道，“所以官老爺會怎么做？”
“自然會攻擊，首輔弄虛作假了，或者干脆你能耐，你來收，他們坐著看好戲。看他如何收場。”沈舟橫苦笑一聲道。
“嗯哼！”齊夭夭輕點了下頭道，“首輔大人被群起而攻之，治他個欺君之罪，整死更好。如果皇帝態度堅決，認為這賬本沒有虛報，要官員們限時將賦稅收上來。那到時候會逼死很多老百姓的。到時候官逼民反，皇帝這龍椅還坐不坐的穩就另說了。造反有理嘛！反正這些官老爺，大不了換個皇帝服侍，換身官服，咱們繼續作威作福。”
“你要把話說得直白，皇帝得給嚇死也不敢啊！”沈舟橫如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這根本就進行不下去。”
齊夭夭幽深的雙眸看著他說道，“人呢常常有先入為主的觀念。如果我們覺得他是清官，那他拖欠賦稅，就是因為他不愿意逼老百姓的結果；如果他能多收出賦稅，就是因為他憑勞憑怨的結果。如果我們認為他是一個貪官，那他拖欠賦稅，就是他將賦稅裝到了自己腰包，多倒幾趟手的事情；他能多收出賦稅，就是他橫征暴斂的結果。如果我們這樣看歷史，那歷史肯定永遠也是一個光鮮亮麗完美的。”
輕巧地又道，“現在你應該祈禱你推崇的這位首輔大人早點駕鶴西去。”
“喂喂！哪有你這么咒人家的。”沈舟橫桃花眼瞪的溜圓看著她說道。
“我可不是咒他，照他這么不管不顧的清丈土地，埋下的震天雷早晚把自己給炸死。”齊夭夭無辜的杏核眼直視著他說道，“只怕等不到秋后算賬，他就被成熟的官僚集團給撕個粉碎了。”
沈舟橫聞言打了個冷顫，明明春光明媚，卻冷入骨髓。
“這真要清丈全天下土地，那些官老爺們虛報的數字，大到無法想象，你家首輔大人有多大的本事去堵這個窟窿啊！”齊夭夭好心地提醒他道。
“能虛報多少？”沈舟橫抿了抿唇咂吧了下嘴說道。
“這豬都敢給你吹到樹上，畝產萬斤不是夢，這虛報一億畝耕地輕松、輕松。”齊夭夭陰陽怪氣地說道。
“咳咳……”沈舟橫給驚得直接出溜到了地上。
齊夭夭趕緊將他給拉了起來，好笑地說道，“你至于被嚇成這樣嗎？還是不相信啊！”
“就是因為相信，我才被嚇著的。”沈舟橫重新到了竹椅上，吞咽了下口水道，“他們是真的敢，這里面想做文章太同意了，本來四畝地，相關官員一量就變成了六畝。”
“打著的名頭非常響亮，是清查有權有勢人老爺們的土地，防止他們偷稅漏稅。可實際上呢！是變著法的壓榨百姓，恨不得敲骨吸髓。”齊夭夭極其厭惡地說道，“民怨沸騰，王安石不就是這么折騰垮的。”烏黑的瞳仁看著他說道，“為了平息民怨，你說小皇帝會怎么辦？頂住，一定要頂住。首輔大人頂不住如海嘯般的反對聲。那也只能怪他命不好了，因為不把你交出去，估計是無法平息天下的怨氣。”食指點點自己的腦袋道，“借汝人頭一用，不知道閣下意味如何啊！”
沈舟橫伸手摸摸自己的脖子，感覺涼颼颼的。
“被嚇著了。”齊夭夭關心地看著他說道。
“怎么能避免呢！”沈舟橫深邃的目光看著她說道。
“你說這中下層官老爺多，還是廟堂上的官員多。”齊夭夭眼底浮現笑意看著他說道。
“呃……那當然這中下層的官老爺多了。廟堂上不經常說文武百官嗎！”沈舟橫眉宇舒展開來看著她說道。
“你說這廟堂之上的老爺們擁有多少土地多呢？而這中下層官員，老爺們又擁有多少土地。”齊夭夭如珠似玉的雙眸看著他意味深長地說道。
“拉攏，分化他們。”沈舟橫眼底迸發驚喜看著她說道。
“按所持有的田畝數多少收稅，名下的田畝數越多，收的越多。三十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勉強維持生存的小地主，不用交稅。你看他們還會掛靠到舉人老爺名下嗎？”齊夭夭奸詐地笑道。
“那這家族分家的就多了。”沈舟橫劍眉輕挑看著他說道，“這爭起家產來可是要打破腦袋的。”
“那好嘍！他們爭得頭破血流，就無暇顧及別的了。”齊夭夭杏核眼彎成了月牙看著他如狐貍一般地說道。
眼底微冷又道，“打起來才好，要是能徹底的瓦解宗族勢力就更好。”
沈舟橫一臉欣喜地看著她說道，“你這是一舉數得啊！這樣會得到更多人的支持的。”
“所以不急著丈量土地，他們自己就會吐出來很多。”齊夭夭琉璃似的雙眸看著他說道。
“我現在就去寫信。”沈舟橫激動地站起來道。
“坐下，坐下。”齊夭夭長臂一伸拉著他說道。
“怎么了？”沈舟橫重新坐下來看著她說道。
“這丈量土地，那些藩王呢！他們擁有的土地可比官老爺們和百姓的多得多。”齊夭夭眉峰輕挑看著他說道，“不會被排除在外吧！怎么躺在祖宗的功勞簿上混吃等死啊！養豬呢！”
沈舟橫握拳輕咳了兩聲道，“這個不好辦，太祖爺定下的規矩。”
“嘁……想跟我說祖宗之法不可變嗎？”齊夭夭冷哼一聲道，“誰是他家祖宗啊！”食指蹭蹭鼻尖道，“這皇帝的皇莊有多少土地啊！夠不夠讓他們自力更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