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之后，千羽才發現，這么晚了大殿之中居然還有人在。

佛母坐下，一個同樣穿著白色衣衫的女子正在低聲祈禱。

為了一時好奇闖了進來已經是不禮貌的事情了，再要因此而打擾了人家祈福許愿，則更是尷尬無比。

一念及此，千羽不敢多留，轉身就想離開。

奈何這許愿女子警覺得很，不等千羽離開，她已經轉過身來。

“誰？”

看到女子有些驚慌，千羽想說，我是個好人，但話到嘴邊又突然想改口說我不是個壞人。

結果連在一起就變成了。

“啊姑娘不要緊張，我不是什么好人？”

女人聽得一愣，往后退了半步。

“我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無奈，千羽搖了搖頭，拱手道：“口誤，口誤。在下千羽，從楚南城來。被郡守大人安排在這里住宿，原本只是隨便走走，誰知打攪了姑娘祈福，實在抱歉。”

“你就是千羽？”

女子好奇地問了一句，“正是。姑娘聽過我的名字？”

千羽這才開始打量起眼前的女子，十七八歲的光景，長發披肩，鳳眼葉眉，有點肉肉的面頰讓人感覺就像一張天然的笑臉。

也許是因為佛殿中的寧靜氣息，讓這個并不能稱為絕色的白衣女子變得圣潔而且恬淡。

“剛才有人說。楚南城有個叫千羽的人給我們帶來了救兵。”

女子甜甜一笑望著千羽。

“原來如此。”

千羽釋然。不過關于軍事千羽不想再這里談論，于是將話題轉移到了眼前。

“不知道這尊佛叫什么名字？”

聽了千羽的提問，女子虔誠地看了佛母一眼，雙手合十，“這是諸佛之母，佛母三首千眼，可以看三千大小世界，每只手上的法器都能震懾天下的妖魔，最重要的是她左手上舉著的那把大白傘蓋，庇護著蕓蕓眾生不受欺凌。”

“很偉大的佛母。但愿她真能庇佑眾生，保佑季蒼不失。”

千羽也雙手合十，女孩看見千羽有感而發，回了一個美麗的笑容給千羽。“若真是如此，我愿為大白傘蓋下的曲尼，虔誠侍奉，終身不悔。”

“小姐。”

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孩出現在了佛殿門口，第三個人的聲音打破了原本該有的寧靜，也打斷了一對陌生男女的相識。

女孩什么也沒有說，只是沖著千羽點了點頭，兩人相視一笑便離開了。

很美，卻很寧靜，很淡。卻很深刻。

不過早已經歷的諸多波折的千羽，自然不會覺得這是自己的緣分。

“女人？我曾經有過。”

千羽自嘲的一笑，轉身離開了佛殿。

翌日，清晨。

千羽早早就洗漱完畢，等待段洪雷的傳見。

但是直至中午也未見到一個士兵的影子。千羽覺得很奇怪，事關千萬百姓的安危，斷河郡的存亡，段洪雷再老糊涂也不可能不知道輕重緩急。

可偏偏這種事情就發生了，千羽去廂房找了一下非常厲害，這胖子正趴在床上呼呼大睡。

“不管那么多了。”

千羽直接到了郡守府。侍衛卻告知郡守不在府中，連門都不讓千羽進去。

之后千羽又到了季蒼軍營，結果同樣被攔在了外面。

段洪雷確實是治軍嚴謹，整個季蒼城內，只要是與軍人有關的地方。根本就不讓外人接觸。

沒有上級的命令，千羽想看一下里面的情況。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別以為一個武魂就能季獨闖蒼軍營，先不說軍中高手如云的問題，單說營防中那些精兵手中的神機射弩，就足夠讓人望而生畏。

用大量妖獸精石制作的神機軍弩不僅射速極快，而且威力驚人，是朝廷聘請百寶神機專門為了對付武功高強的敵人而設計的。

軍隊，乃是國之重器，自然不可能讓尋常人隨便探知其中的秘密。

就這樣，一圈找下來，千羽感到郁悶之極就在這種憋屈的心情即將爆發的時候，終于有個熟人出現了，那就是被安排接待自己的中年將領木凡。

看著千羽的臉色不好，木凡一路賠著不是，“羽先生，實在抱歉，昨夜南蠻軍中有變，郡守連夜帶兵出城現在還未回來。本將一時忙于軍務，招呼不周。抱歉抱歉。”

“到底，郡守大人何時才能見我？”千羽懶得聽這些解釋，沉聲問道。

說話間感覺千羽氣質突變，凌厲的眼神似乎能刺穿木凡的身體。

這種變化，看得木凡也是大吃一驚，一股莫名的壓力瞬間讓自己無所適從。

“戌時，大概戌時郡守就該回來了。到時本將一定親自來接羽先生。”

“好。我等到戌時。”

千羽再不想多說廢話，轉身離開了。

千羽一走，木凡感覺身上的壓力陡然消失了，再一摸，后背上全是冷汗。

“這，不可能只是一個武魂。”

木凡摸著脖子上的冷汗說道。

軍營不讓去，城樓不讓看，郡府不讓進。

千羽沒有辦法，只能在城中閑逛。也許是戰事的原因，季蒼城雖大，但接到上行人并不多。

不過值得慶幸的事，由于城內的百姓對軍隊的信任，城中雖然也有一些地方遭到了破壞，但依然沒有戰時的混亂感覺。

想想楚南城中的一片哀號，再看看季蒼城中的井然有序。

千羽第一次感受到了。執政者不同給老百姓帶來的生活原來有如此大的差別。

“下面的人。散開。快散開！”

長街的之上，一個牌樓轟然倒塌。

牌樓下站著一個兩三歲的孩童，一臉茫然地看著遠處的父母。

“娘……”

這是女孩在牌樓倒塌前喊的最后一個字。

“轟……”

周圍所有的人都看著牌樓下的小女孩驚慌失措。

不少人在這一瞬間下意識地閉上眼睛轉過了臉來。

“啊……閨女。”

女孩的母親當場就暈了過去。

但是就在所有人都以為牌樓下面會是小女孩尸體的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奇跡發生了。

轟然之聲后，人們驚奇地發現，牌樓下不僅有一個兩三歲的小女孩，居然還有一個年輕的白衣男人。

男人雙手抱著小女孩，面帶微笑。

仿佛什么事都沒發生一樣，從亂石堆里走了出來。

將孩子放在了笑女孩父親的懷里，輕輕點了女人的人中穴一下。

完事。走人。

“好。”

不知道是誰先開了口，瞬間整個長街的人都跟聲喝彩，擊掌相迎。

千羽只是淡淡一笑，沒有多說半句話語。

在普通人來說。剛才那一幕確實危險，但是在一個武魂高手來說，他所做的不過是在第一時間抱住了女孩，再用真氣護住了自己，僅此而已。

不想被人糾纏，千羽拐彎進了另一條街道，有時候緣分其實很簡單。

一個白衣女子正在為受傷的士兵包扎傷口，看著士兵熱淚盈眶的場景，女子側臉微笑的安慰，仿佛這就是世界上最感動的畫面。

原來這條街上是后援的軍醫館。在守城中受傷的士兵都會被送到這里來醫治，而女子正在檢查每個一士兵的傷勢。

“這不就是昨夜在佛殿中的女子嗎？”

千羽心中暗討，“是不是該上去打個招呼呢？”

想到這里他才發現，昨天竟然沒有問那女子的名字。

眼看這女子從醫館出來，轉身就要離去，千羽不知從哪來的勇氣，上前就叫道：“小曲尼。”

“嗯？”

女孩扭頭問道，“你在叫我么？”

看著女孩可愛的臉龐，千羽突然才發現原來自己根本就沒有搭訕的經驗，原來自己還是那個云影門里的小廚子。

“我……那個……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所以……”

也許自己應該離非厲害遠一點。千羽一邊說一邊想。

“所以就叫我小曲尼？嘻嘻。”

女孩調皮地笑了一笑道，“我喜歡這個名字。”

“呵……”千羽感覺突然松了一口氣。

事實證明，無論一個人多么成熟穩重，都不可能是他的全部。

總有一面，我們會看到他的幼稚。

“我看到你幫士兵包扎傷口。”

千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我也看到你救那個小孩。”

女孩又給了千羽一個可愛的笑容。像是在獎勵千羽所做的善行。

“你去哪？”

有了女孩的鼓勵，千羽感覺淡定了很多。

“去河邊。看看城中的水源。”

“一起吧？”

“好啊！”

“還沒有問，你叫什么名字。”

千羽突然很享受一起去河邊的過程，“小曲尼啊！你不是已經叫過了嗎？”

小曲尼一本正經地回答，有時候越是一本正經的講一件事情，就會讓人覺得越可樂。

千羽一時無語，笑著點頭，嘴里吶吶叫了兩聲，“小曲尼？小曲尼。也許，我們能成為朋友。”

“就憑你剛才救了那個小女孩，我考慮一下。你看，這河美嗎？”

順著小曲尼的手望去，千羽看到了一條如瑪瑙一般碧波蕩漾的清澈河流，心生贊嘆，“美，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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