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鼎1617-第六百零八章 一文錢對逍遙津!
更新時間:2017-01-03  作者: 猛將如云   本書關鍵詞: 歷史 | 兩宋元明 | 猛將如云 | 奪鼎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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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八章一文錢對逍遙津!

天街街口拐角上,一處背風向陽的寬闊所在上,胡琴和牙板、鼓點交織在一處,一個小戲班正在那里準備登場。

見有不花錢的白戲可以看,這條連接糖坊橋至明瓦廊之間的交通要道上,頓時聚集了不少的路人閑人。準備聽一場蹭戲,看一場熱鬧。

“各位京城里的老少爺們兒,在下江北人,姓程。眼下秋莊稼已經收完了,就帶著幾個小徒弟帶著這么一點粗淺玩意到南京城里來賣弄一下,不為別的,就是圖讓大家樂呵一下!”

一個穿著打扮像是戲班子班主樣子的矮胖子走到人群中央開始賣弄這一套江湖口。圍觀的人們有些不耐煩了,大多這些草臺班子,出來的時候都是奉送一套玩意,演著演著就要銅鈿了。(就和現在的各種網游一樣,試用和推廣版是免費的,但是,你要是想深入玩,嘿嘿,人民的幣你就要準備好了!)

幾聲噓聲后,已經裝扮好的演員們在絲竹牙板聲中粉墨登場了。

同士大夫們喜歡看的昆曲、雜劇不同,這出小戲的行頭、頭面都是基本上和百姓的日常生活一致,就連唱腔念白也都是俚俗小曲,聽得人朗朗上口。幾段曲子聽下來,已經有人能夠跟著哼唱了。

曲目說得故事倒也簡單得很。

江南某地的某戶人家,因為被鎮上的財主伙同戶房書辦和稅吏們,玩飛灑、詭寄等手段,家里的五畝水田卻背上了近百畝的錢糧賦稅。一家人起早貪黑的勤勞苦做,卻到了年底無論如何也湊不齊應該上繳的錢糧數目。

無奈之下,這家人的老爹只能到財主家去借貸。借的錢也不算多,就是一文錢。以自家的五畝水田做抵押,講好了利息三分錢。秋收結算。

結果,到了秋后,財東家登門索債,卻是拿出了應該歸還十塊銀元的文書!

這如何使得?!

老爹憤憤然,“我只是借了一文錢,如何卻還你十塊銀元?”可是,財東拿出了契約文書,上面白紙黑字寫就的條款,上面明明白白的寫著一塊錢。于是,戶房書辦、地保、稅吏一起喝令,五畝水田便歸了財東家。憤怒之下,老人以死相拼,憤而在大年三十晚上到財東家門前喝了鹵水自盡。

一家人就此家破人亡。

這是先帝在世的時候發生的故事。

“霹雷一聲天地動,圣明天子登大寶。”在眾人的合唱背景聲中,弘光天子登位,朝廷推行減租減息法令。在外漂泊的子女聞聽立刻趕回家鄉要財東退還被巧取豪奪的土地。結果,自然是被一群豪奴家丁給打出了門。

憤怒的一雙兒女在財東家門口有一段唱詞,將朝廷的法度巧妙的融合了進去。“天子有詔旨,利息不得一分半。你卻要收三分銀!何況又是羊羔兒息!你這廝欺君罔上傷天害理,早晚有一日報應到你!”

唱到這里,許多圍觀的人這才醒過悶兒來,這個戲班子怕不是那么簡單的到京城里來唱野臺子戲的!這場戲文,絕對是高手編著的!

確實如此。這出《一文錢》的小戲,正是這個時代最杰出的編劇阮大鋮編寫的。對于一生寫了幾十出大小劇目的阮大鋮來說,這種街頭小戲,既沒有唱腔詞牌上的高標準要求,又不要求多么的哀婉動人,完全是信手拈來的。但是,難就難在要將朝廷頒發的各種制度和江南的現實糅合在一起。不過,這也難不倒阮大作家。

很快,他的筆鋒一轉,曲目又有了峰回路轉的變化。

當觀眾們的情緒為劇中人一家的悲歡離合而情緒起伏不定的時候,戲文里有了新的轉機。

“如今巡按大人在姑蘇下馬,上秉天子圣旨,下懲貪官豪強!你姐弟二人為何不往姑蘇去走一遭,向查大人擊鼓鳴冤?!”在路人甲的指點之下,一雙姐弟便到了巡按御史衙門前擊鼓鳴冤,遞上訴狀。

紗帽圓領,三綹墨髯,一看就是大清官的老生粉墨登場,扮演在江南能夠醫治小兒夜啼的査繼佐:“兒郎們,前方白晝燈火通明,定是賊人巢穴,且與我上前,殺他個干干凈凈!將這殘民以逞的鄉間豪強與我打殺了吧!”

一場小戲,便在清官出場,懲處豪強,被霸占的土地還家的大團圓結局下完成。在收尾時,老生又大聲的念白,“凡有地方豪強,膽敢巧取豪奪,不尊國家法度者,本官一律嚴懲不貸!誓將清平世界重現人間!”

在“衣冠皆罵查白地,實則盛世有青天,數年冤屈的昭雪,庸曲一首頌太平。”的合唱聲中,這出街頭小戲《一文錢》便是宣告結束。

同觀眾們習慣了的取出銅鑼來要錢不同,這些演員們卻是收拾行李,準備走路。

“哼!想走?!哪有那么便宜?!”不知道什么時候,人群外面涌來了一群短衣漢子。

“為酷吏走狗鼓吹!著實該打!”

為首的幾個人,手中拎著短棍鐵尺等物,惡狠狠的看著這群演員。

在不遠處的街道對面,又有一處街頭劇場正在調弄管弦。看來,又有一出戲劇要在街頭演出。

“想看戲的都都街對面去!著名的吉慶班,唱得是《逍遙津》!不想看戲的都趕緊滾蛋!免得老桿子們動手懲處酷吏奸臣走狗時弄你們一身血!”為首的幾個漢子操著一口地道的南京城外口音驅趕著圍觀的閑人。

看熱鬧的人自然不會同這些一看上去就絕非善良之輩的家伙硬抗,何況,對面的戲班子里,文武老生都有,一看就是一出文武帶打的熱鬧曲目。反正都是看熱鬧,在哪看不是看?

果然,鑼鼓家伙一陣疾如暴風驟雨的響過,扮演張遼的武生上場,同扮演孫權的花臉大打出手。一眾龍套也是頗為賣力,空心跟頭翻得花樣百出,刀槍把子舞弄得風車一般,將張遼以八百步兵對戰孫權十萬大軍的場面演繹的頗為精彩,看得眾人無不是鼓掌大聲喝彩。

當張遼率眾殺入重圍,將被東吳軍截斷包圍在包圍圈內的數百人救出,大聲吼道“張遼在此,何人敢來一戰?!”東吳軍為之氣奪,曹軍士氣大振后,戲臺上的逍遙津戰役結束,漢獻帝劉協上場。

紅臉,俊扮,黑三,王帽,黃蟒,玉帶,彩褲,厚底靴子扮相的劉協,很快便沒有了一朝人王帝主的氣度。在權臣曹操的逼迫之下,他不得不令內侍穆順代他向外傳遞血詔,請各方諸侯起兵討伐權臣曹操。結果,事機不密被曹操發現。穆順被活活杖斃。

“嘆漢室遭不幸權奸當道,誅董賊又逢了國賊曹操。肆賞罰擅生殺不向朕告,

樹私黨斥他異斯壓同僚。在許田受眾賀冠履顛倒,殺國舅弒貴妃兇焰日高。

伏皇后稟忠心為國報效,函國丈結孫劉謀誅奸曹。恨蒼天不佑漢風吹落帽,

發中書也不能瞞過奸曹。嘆寡人漢天子難將業保,任華歆將伏后跣足出朝。

二皇兒年紀小正待管教,她死后靠何人任此劬勞?哭賢后不由人心如刀絞,

哭賢后不由人珠淚雙拋。滿腹中傷心事無處訴告。”

扮演漢獻帝劉協的老生用慢三眼唱著唱詞,將曹操的不臣罪行一一道來。旁邊也有人大聲誦道:“權臣當道,禍亂朝廷。這樣擁兵自重,將天子視為無物,擅作威福的權臣奸賊,又豈是曹操一人?!”

聽到這話,人群之中有那腦子靈光些的,看到對面那些兇神惡煞般的短衣漢子,再品品剛才《一文錢》里的對白和臺詞,不由得后背一陣冒冷汗。頓時擠出人群,口中念叨著,“看場戲文,就把家里要辦的事情忘了個一批吊糟!該死!該死!”

擠出人群,快步閃進路旁的小巷子里,這個人看看背后沒有人追來,這才放下一顆心。擦擦額頭的汗水,快步往家的方向小步跑去。急切間,慌不擇路同對面巷子里涌出的一群漢子撞了個滿懷。

看著一色短衣襟小打扮,用青布包頭,左臂上用紅黃兩色稻草編成的草繩綁在上臂,手中拎著短棍鐵尺鎖鏈短刀的精壯漢子,這個人嚇得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留都城中,皇宮腳邊,不遠處就是首輔和六部衙門,還有五軍都督府。這些人居然就敢在這里打群架?!”

看著似乎是無窮無盡的從小巷子深處涌出來的大隊漢子,這人心里不住的念誦著佛祖保佑,終于等到了人群漸漸少了,這才努力的邁開腿,飛也似的向家的方向奔去。

大街上,那群兇神惡煞般的漢子圍住了演出完畢準備收拾東西離開的《一文錢》戲班。“站住!給酷吏權臣當了半天的吹鼓手,連個說法都沒有就想走?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一個姜黃色面皮的漢子,拎著短棍指著班主打扮的那個矮胖子大聲喝罵。

戲班子里的其他人無不是臉色更變,唯獨班主和在一旁半晌不說話的一個青衣漢子倒還臉色如常。

青衣漢子搶步上前,雙手抱拳,行了一個禮。

“各位老大,三老四少。”青衣漢子左手在上右手抱拳,三個手指搭住,行了一個江湖上打招呼的禮節。

“在下奉了差遣,在這里辦事。已經和地面上的老少爺們兒打了招呼。不知道各位老大來這里指責在下,所為何事?”

青衣漢子的話不軟不硬的,但是話里藏著刀鋒。我這個班子在這唱戲,可是和地面上的大大小小各路牛鬼蛇神都打過招呼的。你們這群野地里冒出來的家伙,又算是哪頭蔥?

“這個?!”姜黃臉的漢子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漢子的問話。倒是他身邊一個白凈面皮上麻子累累的家伙大聲喝道:“為亂臣賊子張目,自然是人人得而誅之!”

麻子說完這話,頓時人群里一片鼓噪之聲。“麻三哥說的對!咱們就是替天行道,打這群亂臣賊子!”

“哦,這么說是要打了?”青衣漢子面色如常,倒是他身邊的矮胖班主有些沉不住氣了:“西北乾天一片云,一朵蓮花開滿盆,上打君,下打臣,不打漕幫一家人。”以他行走江湖的經驗,只要說出自己在漕幫上過香堂的身份,那么,地方上的地痞流氓青皮混混多少會給些面子,然后大家再盤盤江湖道,說不定就有共同認識的朋友。再多的麻煩都好解決了。

可是,今天這招不好用了。

“呸!誰和你是漕幫一家人?老子們是東林的大人先生們贊頌的義士!今天就是來收拾你們漕幫這群為虎作倀的家伙的!”麻子臉往地上吐了一口痰,很是表示了一下對漕幫這種江湖中人的不屑之意。

對于這種不懂得江湖規矩,或是揣著明白裝糊涂的棒槌行為,青衣漢子和班主也只能是搖頭表示無奈了。

既然是談不攏,那么,就只有一條路了。

“打!”

短衣漢子們一聲發喊,手中的短棍鐵尺一起亮出,便要對戲班眾人大打出手。戲班之中的生旦凈丑們此時自然不甘示弱,何況也知道,自己背后也是有大樹可供蔭庇的,怕這群沒根基沒來由的青皮作甚?

于是,兩批人便在后世的新街口商圈位置上大打出手了!

一時間,穿著圓領紗帽的大老爺手里握著磚頭,一身布衣素裙的旦角飛起一腳將一名漢子踢到在地。幾個身上穿著衙役兵丁服侍的龍套,一拳一腳的打得好不熱鬧。

比較起來,畢竟戲班里的人手少了不少,很快,便被短衣漢子們壓著打到了墻角。不少人身上臉上都見了血,班主和那青衣漢子、戲班里幾個武生武丑行當的兀自手里揮舞著充當演出道具的回避牌、官銜牌等物當做武器來抵擋著短衣漢子們手中的短棍鐵尺,還有不停飛過頭頂的亂磚碎石。

這邊大打出手,那邊的逍遙津也唱到了**。為虎作倀的華歆已經將伏皇后拖出去立斃杖下,劉協的兩個兒子也死于曹操之手。而劉協本人也成為了他的便宜老丈人曹操的階下囚。

“什么人膽敢在天子腳下如此放肆?!”

一聲大喝,從背后傳來。讓得意洋洋正在計算著能夠領到多少賞錢的姜黃臉和麻子臉不由得一哆嗦。轉過頭去,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家的戲班已經被不知道何時出現在背后的數百名青布包頭的漢子們圍在了當中,各種絲竹樂器規規矩矩的放在了地上。剛才還威風凜凜在十萬大軍之中殺得東吳軍為之氣奪,能夠醫治江南小兒夜啼的張遼,渾身哆嗦的和一個鵪鶉相仿。而權傾天下的曹丞相,更是臉上的汗珠將一張大白臉沖刷的一道白一道黑的。

“什么人敢在這里鬧事?!”

帶隊的漢子明知故問,有意識的將左臂上的紅黃兩色草編往前送了送。

被堵在墻角圍毆的那個青衣漢子頓時眼前一亮。

“小弟是杭三幫的!本幫滿運船四十二只,進京打白旗白鑲邊,陰陽上紅下黑。吃的是長流水,燒得是昆山柴!不知道來得是那一幫的兄弟?”

“滿運船六十六只,進京打龍旗,半個月亮、金鉤如意。吃的是翻花水,燒得是五湖四海柴。咱們是嘉白幫的!”

幾句切口對過,敵友立刻分明。漕幫上下人數眾多,一條運河從杭州拱宸橋一直到京城的朝陽門,南北貫通千里。擁有一百二十八幫半的雄厚勢力,為了便于管理,同時也是在多年來的運行過程之中,形成了“江淮泗”、“興武泗”、“興武六”、“嘉白”、“嘉海衛”及“三杭”等六大聯幫。青衣漢子和帶隊前來的漢子便是各自分別隸屬于三杭幫和嘉白幫兩個大堂口。

帶著紅黃兩色草編,以青布包頭的正是漕幫之中挑選出來的精壯幫眾。雖然手中的武器大多都是短棍鐵尺鎖鏈之類的打群架利器,只有少部分人有短刀斧頭等物。但是,卻比對面這群地痞混混在氣勢上強悍多了。

這里面,更有不少當年在通州、在濟南、在山東同遼賊打過仗、充當過義勇的漕幫精銳!雖然說當初在戰場上也只是充當次要方向的警戒,打掃戰場、看押俘虜和繳獲物資等事,但是,畢竟也是上過戰場,見過大場面的人物。一旦動起手來,自覺不自覺的便將軍中的戰術配合運用的十分熟練。

原本這些地痞流氓見了樹大根深的漕幫眾人自覺便矮了三分,一旦動起手來,打又打不過。于是,一聲發喊,只得是作鳥獸散。

“打了咱們的人,還打算跑?”帶隊的漢子獰笑一聲,手中鐵尺一揚,數百名漢子立刻沿著街道便追殺下去。

這樣的街頭一幕,在南京城中,接連上演。

演到了**部分,居然東林雇傭的地痞們將巡城御史的衙門放了一把火給燒了!不但燒了衙門,連門口停放的幾頂官轎都不曾幸免,在一把火之后,化成了一堆黑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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