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鼎1617-第六百三十五章 幣窮匕現(上)
更新時間:2017-05-09  作者: 猛將如云   本書關鍵詞: 歷史 | 兩宋元明 | 猛將如云 | 奪鼎1617 
正文如下:
一個政權的權威基礎是什么?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貨幣。

讀過那本毀譽頗多的金融類書籍《貨幣戰爭》的朋友們想必都清楚,對于美帝這樣以金融手段掠奪、剝削全世界的強盜國家,他們印刷的綠紙就是一張張可以合法的從全世界將各國人民的血汗變成美國人民的幸福生活的欠條。

而美軍就是保護這個欠條在全世界的貿易和結算體系當中流通,充當最大結算工具的打手。

如今,李守漢也要祭起貨幣這個殺人于無形,掠奪起來波瀾不興但是卻血肉斑斑的大殺器了。

在大將軍府的簽押房之中,聽得外面各司各曹的辦事人員緊張忙碌的腳步聲,噼里啪啦的算盤聲,李守漢半躺半臥在羅漢床上,身上搭著一床毯子,看似閉目養神,腦海當中卻是翻江倒海般算計著。

美國人的綠紙能夠走遍全世界,成為最硬通的白條,前期靠得是美元同黃金掛鉤,后期則是靠得是石油,用石油綁架了全世界。但是,在這之前,揚基佬們強大到了變態的工業體系和以工業體系為支撐的軍事體系,為這個形式打下了基礎,做了背書。否則,富蘭克林們的頭像就算是印刷的再精美,也只能是出現在廁所和清明節前的農貿市場里。可是卻偏偏有那么多傻白甜天真的認為揚基佬就是全靠綠紙,然后拼命的鼓吹把天朝的工業體系全部低價出售換成綠紙,這樣天朝就可以在東半球達成霸權了。這其中不乏知名的所謂經濟學者在那里搖唇鼓舌,搖旗吶喊的,什么股份,什么私有等等,層出不窮。直到今天,“股份”和“私有”的門人弟子們還是貽害無窮。

“哼!他們可以用石油,本王如何不可以!”李守漢盡管眼下只是公爵的爵位,但是,他手下的人,早已稱呼他為王爺了。在這種時候,不要說他被手下人在稱呼上含糊些,甚至是僭越些,就算是他出來進去的使用天子儀仗車馬,估計也不會有人說什么。

在當下的貿易格局當中,南粵軍和南粵軍的南中根本之地,算得上是在整個世界貿易體系當中舉足輕重。輸往內地的糧油,精鹽、糖類,布匹,鐵器,從內地輸出的茶葉、絲綢,自己生產的瓷器、茶葉、布匹、軍器,被一條條海船輸往世界各地。

“你們說,如果我們這個時候宣布,只接受我們自己鑄造和委托盟友以我們的標準代為鑄造的銀元,作為結算貨幣,這個手段如何?”

“還有,皇上新年后登基,發行的弘光銀元和弘光通寶,和我們南中銀元和通寶,作為唯一的合法貨幣在中原流通的話,你們覺得如何?”

召集來戶曹、隆盛行等相關人等在簽押房之中議事,李守漢首先拋出了自己的議題。要將南中的貨幣,作為和航海條例一樣的手段,在整個貿易體系,在整個內地推廣開來。

“啊?”李沛霖等人一落座,屁股還沒有沾到椅子墊,就聽到了李守漢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頓時有些摸不著頭腦。在他們看來,今日主公召集議事,十有八九是要商量糧餉轉運之事。但是,卻沒有想到,主公卻是拋出了這么一個議題。

“改元之后,新錢鑄造的如何了?”

“回稟主公,自從福王監國后,南中各處鑄錢局便開工制造,日夜不停。如今,運抵南京,儲存于戶曹倉庫之中的弘光銀元已有百萬元,通寶更是有了折合銀元十倍金額之數。”

“儲存于各處緊要之地駐軍當中的銀元、通寶,總計也在此數。”

這也就是李守漢了。掌握著真臘、呂宋的幾處超大型銅礦,依托航海貿易和工業生產,手中掌握的金銀等貴金屬堆積如山。又有以水壓力制造銀元和通寶的能力,消耗極低,速度和效率奇高。這才能夠在短短數月間制造出如此規模的新錢。

“取錢樣來!”

金殿上,朱由崧發自肺腑的安慰了李守漢一番,聽到了內閣首輔大學士馬士英所奏報的新錢已經鑄造完畢一筆,請陛下的旨意,定下何時投放上市。

沒有哪個皇帝在正式改元前聽說自己年號的新錢已經鑄造完成不龍顏大悅的。當即朱由崧便是好生夸獎了馬士英幾句,當然,這君臣二人都清楚,如今府庫空虛,這些新錢從何而來。說不得對梁國公更是另眼相看了。

有小太監捧著木盤,盤子里錦緞上排列著十數枚晶瑩耀眼的新鑄造銀元和通寶,一一送到朱由崧和朝堂上文武大臣面前。

朱由崧手中捏著一枚銀元,看著手上這白花花、亮晶晶、圓滾滾的東西,不由得眉開眼笑。想不到,朕也有能夠看到自己年號錢幣的這一天!他已經打定了主意,散朝之后便要將這錢樣呈送太后,然后,送到父皇靈位前供奉起來,以告慰他老人家在天之靈。

銀元整體,制作得非常精美,圖案自然清晰,色澤細膩豐富,上有“大明戶部銀元”下有“弘光元年鑄造”、“折金花銀一兩”等字樣,中間則是“弘光寶藏”字樣,錢文秀逸,筆畫端莊。背面,則寫著“壹圓”兩個大字,周遭是是日月星辰梅花松枝圖案。花邊上,還有一行小字“含銀九成七”。

作為一個父子二人都被潑了幾百年貪財好色污水的皇帝,朱由崧雖然沒有東林黨徒們說的那么不堪,但是,對于錢財,又有哪個人不喜歡呢?特別是制造的如此精美的錢幣,又有自己的年號,頓時,朱由崧心花怒放。他用指尖輕輕撫摸,感受上面的花紋圖案,還有邊緣的齒紋,還覺得不是很過癮。示意身邊的小太監過來,伸手將木盤之中的銀元盡數抓了起來,任其落下,發出叮咚的悅耳聲音,語音不斷。木盤內,白花花的光澤炫人眼目。

木盤內,大臣們手中的這些銀圓,幾乎每枚外形、成色、重量一致,一枚就可當一枚使用,這也是當初南中為了避免因成色、重量不符標準,甚至流通時只能按重量計值,不能按枚計值,失去銀圓流通意義,導致不能充當結算工具而特意加強的。而且,這些銀圓的含銀量,還是驚人的含銀九成七,與大明折色銀差不多,可謂非常的優質。甚至比起入內府庫房的金花銀來,成色也是相差無幾。但是,如果這些大臣們知道,這些表面上標定了九成七含銀量的銀元,實際含銀量高達九成九,不知道他們的下巴會不會砸到腳面上。

(九成九含銀量的銀元不是作者杜撰的,錢幣收藏界著名的工字銀元,是毛委員在井岡山時期制造的,含銀量高達99.8!沒錯,你沒看錯,就是九九八!)

以如此高的含量來制造銀元,除了為了打出弘光銀元的招牌,讓弘光這個年號更加具有號召力之外,從經濟的角度上來考慮,也就是為了防止有別有用心之人仿制、偽造銀元。須知,此時大明戶部的折色銀,含銀量不過九成三,而江南各處流行的民間銀錠,充其量也只有90的含銀量。

雖然,這些銀元采取水力為動力進行沖壓,不能保證動力的穩定性,銀圓之間,略略有些差異,不過能達到如此精美與標準,已經非常不錯,民間接受與普及,不是問題。

看著這些閃爍著亮晶晶光芒的錢幣,朝中的百官卻是各懷心腹事。這些錢雖然他們也是第一次見,但是并不陌生,因為他們自己最重視的南中銀元和通寶,跟這些貨幣成色基本一致。南中銀元和通寶,一直被他們珍藏在私庫里,小心看守,珍重萬分,但是,如今要讓他們接受這些跟南中銀元通寶成色基本一致的新朝貨幣,他們卻不情愿起來。

因為,一旦這些錢幣在市面上流通,進入朝廷的財稅體系,流入官府的庫房,那么,他們便失去了一個剝削、壓榨平民百姓的良好工具。

大明鑄錢,在明太祖朱元璋時,只交由工部的寶源局負責,那時每年鑄錢不多,而且大力奉行寶鈔政策,對銅錢控制嚴格,三番兩次的停鑄、禁用,所以雖那時民間私鑄猖獗,然總體而言銅錢是很值錢的。

然到了明神宗萬歷時期,因援朝戰爭取得鑄錢權的戶部,大力設置鑄錢爐全國各處紛紛效仿,最后整個大明有多少錢爐無法統計,特別大量的私錢,輕劣錢摻入官錢充數,讓許多官爐紛紛關門大吉。

天啟與崇禎年間,一樣私錢泛濫,各省錢局濫錢惡錢,賺取利潤,崇禎元年,開鑄崇禎通寶,每文重一錢二分五厘,鑄作精良,然因朝廷財政幾近崩潰,不久后,就沒有維持下去。

后來鑄的各官錢,皆是徑小輕薄,被戲稱為跑馬崇禎,這時的錢制是最復雜的,各地錢局大肆濫鑄,加上全國泛濫的私錢,種類達到百余種。

與歷代一樣,崇禎通寶以小平錢為主,便是面值一文的小錢,當然,還有折二錢、折三錢、折五錢、折十錢等大錢,便是當二文、五文、十文等錢使用。

大明規定,當十等大錢,至少要錢重一兩,含銅要達到多少,然而卻很少辦到,天啟年間,曾開鑄當十錢,然因官私所鑄大錢,很快下令停鑄,并由朝廷出白銀,回收當十錢。

同各處私鑄的沙殼子、光片錢相比,各人手中的同銀元形制大同小異的銅圓,成色好,外形美觀,含銅量高,份量足。想來在市面上一定會很容易為百姓商販接受。

至于銀子銅錢搞成個什么形狀,大臣們倒不以為意,大明計算銀兩,向來只看成色與重量,形狀什么是不管的,便如碎銀子,便是從一錠銀子中剪下來的,一夾剪下去,是什么形狀?大明的官銀折色銀,鑄成元寶樣子,只是方便統計罷了。

反覺得這樣一枚一枚,使用方便,不必再稱重量,看成色,倒也是方便。可是,方便倒是方便了,咱們上哪去賺錢去?

在大明體系內,鑄錢是一樁可獲暴利的買賣,那是盡人皆知的秘密。這時的鑄錢用銅,每百斤銅料,銷售后至少可得錢一萬六千余文,然百斤銅料成本不到一半,利潤率差點達三倍,如果鑄錢者心術再壞一點,鑄造次質銅錢,那么獲得的利潤還會更高。

所以說,從明太祖開始,民間私自鑄造錢幣的人就越來越多,盡管死罪,終不能止,發展到現在,越發泛濫,還盡是官將,豪紳,宦官等控制參與,私錢商勢力越來越大。這些私錢商人,往往就以朝廷大佬為倚仗。換言之,一個是保護傘,一個是白手套。

而另外一個重要原因,就是“火耗”!火耗一詞起于萬歷年間,在張居正推行“一條鞭法”后出現。各地征收賦稅,不收實物,不收銅錢,只收銀子。這各種形狀各種重量的碎銀子熔化、重鑄為銀錠等環節皆有折耗,這部分錢,當然不能讓各級官吏代掏腰包,都是向百姓征收。

后來火耗越重,有些州縣,甚至達到每兩二三錢,四五錢,部分上繳,大部分,便各級官吏瓜分了,每每火耗數倍于正賦,百姓們苦不堪言。

想到這,有些人就坐不住了,他們立刻拿出大義的名頭開始反對:“國公,此事不妥。現在東虜竊據京師,闖賊尚未剿滅,國家正在多事之秋,發行銀元不過是小事,應當放在這兩件大事之后。”

李守漢聞言哼了一聲,心說早就知道你們這幫人會搗亂,但是拜托能不能找個靠譜點的理由。想到這,李守漢不屑的說道:“東虜闖賊不過是冢中枯骨,而銀元是國家根本,百姓命脈,孰輕孰重難道諸位不知?而且若是等秋后再實行,難道還要讓百姓繳納你們一年銀元的租子,你們再給百姓一年跑馬崇禎的工錢?”

李守漢嚴厲的語氣讓群臣面子上都掛不住了,于是有些人作死的心開始蠢蠢欲動:“國公,請恕我直言,而今冢中枯骨一家竊據京師,一家占據晉陜大片土地稱王,而臨清侯則戰死沙場,山東淪陷。查其故,皆因國公多年以來不念民艱,致使山東官民多叛。在下以為,新幣發行并無不可,但是當徐徐圖之,以免傷民。”

“陛下!內閣已有主張。此等錢幣,如陛下御覽后尚覺可行,便由各處州縣發行兌換。且內閣會行文各地,規定之前各種錢幣,歷朝歷代之制錢、各種形狀之銀錠,均不可繳納錢糧賦稅,亦不可用于商貿往來。凡入官庫者,除陛下之弘光寶藏與弘光通寶外,便是南中銀元與通寶可入。此舉也是為了統一錢幣形制標準。免得私錢害民!”

馬士英的朗朗之言,在朝堂上不亞于二十四磅攻城炮的威力,震得眾人眼睛一陣陣發花,頭暈目眩。

“卿等謀劃甚為周詳。然,市面上流行之各種制錢,雖然品質低劣,卻也是百姓血汗所凝結而成。卿等需要有所籌謀,防止病民害商之舉。”

得!弘光皇帝朱由崧的話,算是給李守漢和馬士英起到了神助攻的作用。你們不是口口聲聲的病民害民之舉嗎?那好,我讓朕手下的有關部門拿出一個方案來,把小老百姓手中的銀錢收兌上來。

“陛下!首輔大人已經有所籌劃。此等銀元,每一枚可兌換弘光通寶或南中通寶兩千文,從此便是官價。而弘光通寶、南中通寶兩種官家認定的錢幣,與市面上各種雜錢的收兌比例為一枚新錢換四文私錢。”

“此舉甚是妥當。不知多久兌換、收兌完畢?”

“陛下,當以一月為期限。一月之后,再有碎銀、私錢出現,各地兌房、爐房、錢莊、商號,當以市價兌換之。然,各處官府不得收入庫房以為錢糧賦稅之數!”

朱由崧與李守漢的這番對話,讓在場的許多人暗自松了一口氣。有的人甚至又發現了一條可以進行投機炒作的途徑。

“往來京師價,紋銀一兩,買錢六百,其貴賤只在零與二十之間,自圣上踐祚,與日俱遷,至去年,已賣至二千矣,夏秋間,更二千幾百矣,銀貴錢賤,可謂之。以兩千青蚨之數,可兌上等白銀一兩,此間出入甚大。況又有四文私錢兌換一文官錢之事。此兩途并舉,可獲大利!”

最早得到朝廷即將發行新錢,收兌市面上流行的各種沙殼子、光片錢等私錢這個重要信息的官員們,散朝之后,不等回到家中,便在自己的轎子里揮毫,筆走龍蛇間,一個利用時間差、兌換利率,進行瘋狂大撈一把的計劃便在轎夫的腳步起落間孕育成形了。

“開爐!鑄錢!有多少便鑄多少!”

“拿著碎銀子,上街上去收那些沙殼子!價錢給高一點沒關系!”

江南各處聞風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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