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寧-第401章 身份
更新時間:2014-11-19  作者: 意遲遲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架空歷史 | 閨寧 | 意遲遲 | 好看小說 | 意遲遲 | 閨寧 
正文如下:
燕淮跟紀鋆可算是在一塊長大的,同吃同住同睡,喝過同一碗酒,暗殺過同一個人。

論理,乃是鐵打的交情。

然而天機營里發生的事,都不是他們愿意回首去想去看的。人這一生里,總有些事,是不堪回首的。于是,京都一別后,他們便再沒有見過對方的面。但為了以防萬一,臨別之際,二人仍準備了蔭蔽的法子用以聯絡。

只這法子,多年來也不曾有人用過。

即便是覺得最孤獨無依的時候,燕淮也未動過要用它的念頭。

以他對七師兄的了解,若不是真到了非要聯絡他不可的時候,七師兄也一定不會輕易動用那個法子。

盛夏時分,烈日灼灼,樹梢上的葉子被火紅的日頭曬得懨懨的,蜷縮著耷拉下來。知了藏在其中,發出一聲又一聲悲愴的嘶鳴。

燕淮握著信,只覺上頭似乎猶自帶著江南朦朧的水汽。北地的大太陽直直照耀下來,將其照得干燥而泛黃。薄薄的一張紙,在他掌心里揉捏變形又舒展開來,那上頭的字跡,他認得,也絕不會認錯。

提筆寫下這封信的人,的確是那已同他多年未見的七師兄。

信的開頭,不過只是尋常問候。他絮絮叨叨地說了些自己的事,當年平安回家后接過了父親手中的大半基業,后又娶了溫柔嫻淑的妻子,得了一個大胖小子。

分明是七師兄的筆跡不假,可上頭說的這些事,燕淮委實沒有法子將它們擱到七師兄身上去想象。

比起他來,七師兄的目光向來放得更加長遠,胸腔里跳動著的那顆紅心也更為有力,他有很多想要的東西,很多……

燕淮記憶中的那個人,絕不是個只圖繼承家業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男人。更何況,若他這一生只為了繼承家業而活,昔年又何必入天機營?除非,七師兄家的基業,十分與眾不同。

視線一行行掠過紙上句子,燕淮的眸色漸漸變得深濃。

七師兄既寫信于他,那勢必便是為了重逢,這般一來,憑他們二人對對方的了解程度,七師兄絕不會在信上同他扯謊。

故而,燕淮相信,信上所言句句乃是真話。

可這真話里,又有多少粉飾太平的語氣?

他從頭往下看,只覺具非本意。

繼續往下看去,七師兄絮叨完他自個兒的事后,便問起了他來。給力文學網

多年前父親的喪事,繼母的手段,數年來可曾平安康健……

關懷之意,似要從紙上滿溢而出。

然而這些都不過是過眼云煙,用來遮掩他真實的目的的。燕淮索性一眼跳到了信末,視線筆直地落在了那一行“若得十一回執,為兄當不日入京一敘”上。

七師兄要入京來?!

燕淮的眼神微微一變,將信收好,轉身往謝姝寧那去。

照理,他今日決計不用翻墻了,只讓如意叩門,往正門走進去便是了。但到了門外,他只撇下如意去叩門,自己則繞去了后頭尋謝姝寧。

他來時走得急,這會時候尚早,故而一時半會宋氏一行人也不會生疑,謝姝寧這會也應該還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呆著,不曾往前頭去。燕淮三步并作兩步,鬼魅一般,在青天白日下悄無聲息地溜進了謝姝寧的院子里。

小七正在外頭兜著圈,叫他嚇了一跳。

因見燕淮行色匆匆,不由得壓低了聲音問道:“您這會怎么上這兒來了?”

“小姐可在里頭?”燕淮輕輕搖了搖頭,亦放低了聲音問。

小七聞言,頷首道是,又說:“小的這就去回稟小姐您來了。”

從七師兄手里寄出的信件躺在他懷中燙得像塊烙鐵,燕淮眉宇間籠著一層陰翳,他擺了擺手制止了轉身要進里頭去回稟的小七,道:“不必了。”

小七一愣,等到回過神來,燕淮的身影已至簾后。

鏤著蘭草紋樣的竹簾被掀起了一側,輕輕落下,悠悠地晃蕩起來。

小七這才察覺,半開的窗子后閃過一個青碧色的身影,原是方才謝姝寧已瞧見了他們,難怪不需他再另行通傳。見狀,小七便默不作聲地退了下去。片刻后,青翡也抱著兩身料子從里頭走了出來。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小七跟青翡幾個,卻都已然拿燕淮當姑爺瞧,因而幾個親近的都沒有二話,只小心謹慎地避開了他們。

屋子里,氣氛卻同他們猜測的并不一樣。

謝姝寧只看了他一眼便從他的眼睛里看出了“心事”二字,自從他們倆人互相交了心后,這人便連在她跟前瞞一瞞自己心思的意思也無,不論何種情緒,悉數自然而然地流露在了她眼前。

不過這樣的燕淮,倒也并不多見。

她迎上前去,蹙了蹙眉問道:“出了何事?”

若沒要緊事,今兒個他應當不會在這會便來見她才是。

“你可還記得當年在那片胡楊林里,跟我一塊的人?”燕淮抿了抿嘴,徑直往桌邊走去,給自己沏了一盞茶喝了,隨即正色詢問起她。

謝姝寧便也走到桌邊,在他身側坐下,屈指在桌沿輕輕叩響,沉吟著:“你喚他七哥。”

那已經是許多年前的事了,但他們一行人收留了燕淮二人與駝隊同行,直至到達下一座城鎮時才分別,其中歷經的時日說長不長,說短卻也委實不短。她記性又不差,平素一件小事過了數年,也都記得清楚。當年在離開敦煌的那條古道上發生過的事,她自然更加不會輕易遺忘。

何況那人跟燕淮假裝成了遭遇風暴落難的兄弟,她便是不想記得,也不容易。

她看向燕淮,道:“你倒是一直不曾提及過關于他的事。”

相識這么多年來,她仔細回憶了一番,他們在京都用不同的身份重逢后至今,他從來也沒有提起過他那個七哥來。

燕淮苦笑了下:“九死一生回到京都后,我們二人便分了手,至今不曾再見過面。”

“這般說來,他必定不在京都。”謝姝寧肯定地道。

“師兄弟里頭,他行七,我行十一,所以當初便胡亂謅了他是我七哥的話來。”燕淮頷首,而后徐徐將那封信從懷中掏了出來遞給她,道:“我們已經很久不見,但時隔多年,今晨這封信卻送到了我手中。”

謝姝寧微微一挑眉,伸手接了信卻并不立即拆開來看,只用三指按在信上,將信擱在桌上,定定望向燕淮說:“不要緊?”

燕淮一怔,旋即反應過來她在問什么,不由得失笑,點頭道:“這件事合該讓你知情,給你看信自是不要緊。”言畢,他默默補充了一句,“何況那我便說定了,今后不論何事,我斷不會再瞞著你。”

謝姝寧聞言輕笑出聲,素白纖指取了信攤開來看。

她看得快,心思動得也快,眉頭遂漸漸皺緊。

須臾,她抬起頭來,用狐疑之色看向燕淮,道:“這位七師兄,看來并不簡單呀……”

燕淮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問道:“怎么說?”

“你瞧這張紙。”謝姝寧將寫滿了墨字的信紙捋平,從中對折,而后將其高高舉起。陽光直射下,縫隙間驀地閃過一絲金光。

燕淮“咦”了一聲,湊近去看。

“這紙是特制的,一刀便可換一座宅子。”謝姝寧松了手,感慨起來,“而且不是有銀子便能使得上的。”

宋家不缺銀子,卻缺權勢,許多時候空有銀子卻辦不成自己想辦的事,好比這紙,便不是尋常百姓能用的。

燕淮聽了這話,眉頭微皺,“可是極為稀罕?”

他這輩子還是頭一回見……

謝姝寧卻搖了搖頭,回道:“若要說稀罕,也勉強可說,北地幾乎見不著它,只在江南一帶流傳。這紙的材質有異,北地天氣干燥,若在這久留便會干裂破碎。”

說著話,二人皆朝那張紙看去。

明媚的日光下,那紙已愈發的泛起黃來,變得薄而脆。

“七師兄是個頗為謹慎的人,只怕他揀了這紙來寫信,是故意為之。”燕淮嘆口氣。

謝姝寧小心翼翼地將信紙擱到了一旁的陰涼處,接著話道:“既如此,便是他想要讓你提前心中有個數,不至于在知悉他的真實身份后,嚇上一跳。”說完,謝姝寧卻低低“呀”了聲,扭頭看他,“江南多世族,難不成是哪家的未來家主?”

可惜她雖生于江南,卻攏共也沒有在那住上過幾年,略熟悉些的也只有個延陵白家。

她也跟著嘆了口氣,“可要派人仔細查一查?”

燕淮沉思著,忽然一笑,看著她搖頭說:“不必,左右不日便會見面,見了便都一清二楚了。”

他霍地長身而起,抬腳要往外去,口中道:“而且眼下有一件頂要緊的事需要我先去辦了。”

七師兄的事再重要,他也得先把她給娶進門來再說。

多事之秋,局勢瞬息萬變,他才不敢耽擱下去。

走出兩步,他慢慢定住,轉過身來望著她窘迫地道:“可一道去?”

謝姝寧見狀,捂著肚子笑了半響。

最終,還是倆人一前一后地出了門。

誰知好端端的走至半途,汪仁驀地從斜刺里冒了出來,指了謝姝寧就道:“回去回去,你沒事繡繡嫁衣,養養身子看看書便是了,旁的都不用你操心,少出房門,沒得曬黑了。”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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