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四小姐-番外四:徐念篇(七)
更新時間:2015-01-18  作者: 包子才有餡   本書關鍵詞: 架空歷史 | 權謀朝爭 | 蔣四小姐 | 包子才有餡 | 包子才有餡 | 蔣四小姐 
正文如下:
堂姐搖了搖頭,目光看向遙遠的蒼穹,嘆道:“阿遠,你一定要記住一件事,一個墓里,只容得下兩個人。”

我又糊涂了,問:“那父親那個墓里只躺著一個人,還有個位置,是留給誰的?”

堂姐沉默許久,蹲下來,幽深的眸子柔柔的看著他。

“阿遠,你還需記得一件事,埋在一起的,不一定非要是夫妻,也有可能是朋友,是兄弟,是摯愛。你父親身邊的那個位置,是留給一個人的。這事,以后你就明白了。”

這一夜,我睡得極不安穩,迷迷糊糊的都是夢。夢里什么都沒有,只有一個又一個的墳塋,幽幽的閃著冷光。

我嚇得驚醒過來,一看床邊,父親不見了蹤影。

我心頭一急,便哭了起來,雁落飛身進來,一把抱起我,幾個飛身后,我已身在小花園。

雁落指了指墳塋那頭,我淚眼朦朧的望去,父親與姐夫倆人,一人手中拿著一壺酒,正喝得起興,邊上的堂姐,笑盈盈的正在布菜。

我依稀聽見姐夫沉聲說:十六,你已經決定了?

父親默默半晌,笑答:嗯!趁我還年輕,我要把這天下送給二哥!完了,我便可以陪他了!”

堂姐長長一嘆道:“小叔叔,刀槍無眼,你自個小心。千萬,另讓我們擔心。”

父親放柔了聲音答:“放心,我回得來。我的背后,交給你們夫妻!

我太困了,支撐不住,又迷迷糊糊的睡著了,意識朦朧前,我在想,父親他們膽子真大,居然也在這里喝酒聊天。

當然,我也沒有意識到雁落抱著我的手,微微一顫,

江南的日子,如同江南的煙雨一樣,朦朦朧朧的總讓人看不大分明。

父親,姐姐夫婦每日里早出晚歸,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我甚至連他們的人影也找不著。

偶爾夜里醒來,想著父親不在身邊,心里難過時,雁落才會把我抱去小花園。

回回總能看到他們三人在那邊喝酒聊天,似乎總有說不完的話。我只要看到父親,心就會安穩下來,再入睡依舊能睡得很沉。

半年后,皇伯伯來信催父親與姐夫回京。

我與蔣家眾人告別后,跟著姐夫回了京,父親卻并未同行,而是直接去了西南軍中。

永嘉六年,夏。

父親揮師三十萬大軍,北上,攻打臨國北趙國。

堂姐親自坐鎮戶部,為遠征軍提供一切糧草補給。

永嘉八年,父親又一次身受重傷。

姐夫,杜叔叔得了消息,連夜啟身往軍中去。這一去,便是四年。

四年里,我天天往蕭府跑,只盼著父親能有訊來。

六嘉十二年冬,趙國稱臣。

至此,九州一統,天下大定。

十三年春,父親搬師回朝,我與皇伯伯一道,迎出京城百里。而此時,我對我的身世已經一清二楚,那年我十一歲。

見到父親的那一刻,我哭了。

父親老了,胡子邋遢,瘦得厲害,身上半分英俊貴氣也沒有。一身威風凜凜的盔甲穿在他身上,顯得沉重。

姐夫的形象更差,像個被風吹干癟的黑鬼,就杜叔叔還像個人樣。

我抬頭,看見皇伯伯眼睛里,也含著淚水。

我與雙胞胎,杜叔的兩個女兒,各自撲倒在自己父親的懷里,哇哇大哭。

唯獨我那個堂姐,笑瞇瞇的上前,倒上三杯她親手釀的桂花釀,柔聲道:“你們,終于回來了!”

父親一口飲下,扔了玉杯,手撫上堂姐的眼角,拭去了她眼角的淚,朗聲笑道:“這酒甚合本王心意!小寒你說呢?”

姐夫哪還顧得上說話?早已把雙胞抬往外一推,把堂姐擁進了懷里。

父親彎下腰,輕輕在我耳邊道:“阿遠,我回來了,以后,再也不走了!”

我心頭一喜,眼底的淚又涌了上來。

慶功宴后,皇伯伯把父親三人留了下來。

我陪著母親先回了王府。

這一夜父親沒有回來。聽說他們兄弟三人在怡園又重置了一桌酒席,喝得酩酊大罪,而且我那堂姐也在。

沒有人知道這一夜,這四個聊了些什么。

反正從那日起,父親對我的學業越發的嚴苛起來。雙胞胎的日子也沒有好到哪里去。彼時的雙胞胎一個已接手堂姐所有的生意,一個已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小神醫。

一年后,父親再往西北去,說是要與軍中兄弟餞行。這一回,堂姐,堂姐夫把京城所有事宜,交給了六兩,三兩,與父親同行。

杜叔叔因皇伯伯身子有恙,不能同行,氣得整整一個月,臉上丁點笑意都沒有。

這一天晚上,雙胞胎把我拉到怡園,三人弄了些桂花釀喝,邊喝邊訴苦。

三兩說,可憐她小小年紀,被自己親爹算計。

六兩說,可憐她小小年紀,被自己親娘算計。

我什么也沒有說,只拼命喝酒,一杯又一杯。

那日桂花釀的醇香似乎還在鼻間縈繞,然日子已一晃過去了兩年。

這兩年父親很少有信來,便是來,也只單單幾筆。雙胞胎那邊也如此。堂姐夫婦倆整日與父親游山玩水的,根本不愿意回京城。皇伯伯無奈,便想了一損招——把杜叔叔扣著。

燕懷遠微微嘆了口氣。

“世子爺,王府到了。”長風的聲音在外頭響起。

“到了,這么快?”燕懷遠下車。

小丫鬟迎上來,笑道:“世子爺,王妃都等了好久了。”

燕懷遠笑道:“快去跟母親先說一聲,我回房換件衣裳,就來。表小姐睡了?”

“還沒呢,在王妃房里,陪王妃說話呢。”

“那正好,怡園的乳鴿你先替我帶過去。”

“是,世子爺!”

月朗星稀,蟬鳴聲聲。

燕懷遠剛換過衣裳,只聽得一聲熟悉的輕嘯聲。

隨即,長風進來,喜道:“世子爺,王爺的書信。”

燕懷遠忙接過來瞧,面色古怪。

長風問道:“世子爺,王爺什么時候回來?”

燕懷遠默了半晌,道:“父親他今年不回來。”

“為什么?”

“他打算直接回江南,跟堂姐,姐夫他們已經出發了。”

“那王妃那頭……”

燕懷遠嘴角微微一動,想了想,嘆道:“先瞞著吧,到時候再說!”

從王妃的院子里出來,二更已過。

燕懷遠并未回房,而是去了父親的書房。

月色如痕,無垠清遠,書房院落靜謐如沉。清風中夾著一抹幽香,拂過鼻尖,那似乎是父親身上的味道。

燕懷遠仰首凝望,蒼穹深深。

他已不是孩子了,早已洞悉祖輩,父輩之間的愛恨情仇,也知道生父墳塋旁的那個位置,留給誰。他并不惱怒,也未覺察到羞辱。

因為堂姐說,每個人的生命軌跡中,總會遇到一個能讓你把一切都拋在腦后的人。你走來,他走去,不早一步,不晚一步,遇見了,就是這么巧。

燕懷遠輕輕一嘆,悄然離去。

黑夜,越發的濃重。

就在燕懷遠從書房轉身離去的一瞬,一輛馬車疾馳而行在官道上,一路向南。

皇宮,養心殿內,朱門緊閉,一片寂靜。

“皇上,杜太醫出城了。”李宗貴雙手縮于長袖內,小聲道。

燕淙元眸色一哀,臉色瞬間蒼白,身形晃了晃。

李宗貴忙扶了道:“皇上,保重龍體。”

燕淙元負手轉身,一代帝王眼中的冷漠淡然早已消失怠盡,隨之涌上的是濃濃的悲意。

李宗貴心中一黯。

永嘉二年,南燕與犬戎一役中,平王被冷箭射中左心肺,身受中傷,經杜太醫調養六年,方才恢復如初。

杜太醫當時曾與皇上道,平王的身體已是強弩之末,若好好調養,方可長壽,若再拼殺,英年不壽。

哪知永嘉六年,平王一意孤行,揮師北下。皇上一夜連下三道召書,令他回京,平王置之不理。

那一夜李宗貴記得很清楚,他陪著盛怒中的皇上去了蕭府。

蕭寒夫婦跪在地上,只道了一句:“勸不住!”

皇上從蕭家回來,獨坐在龍案前,整整一夜。

永嘉八年,南燕與北趙一役中,平王舊傷復發,若不是杜太醫去得及時,只怕兇多極少。

永嘉十二年,平王得勝回京。皇上暗召杜太醫進宮。杜太醫笑道,平王身子經他調養,無恙。

哪知,這一切,竟是假的。剛剛皇上才知道,原來平王只三年可活,而今年,剛巧是第三年。

燕淙元失神的立在原地。

怪不得他們三人連個招呼也不打,便去了西北。

怪不得天翔一個月上一封辭呈奏章。

怪不得這回小寒要以蔣欣瑤的身子不適為由。

原來……原來……一切……只是為了瞞住他。

“皇上,平王他……也是為了不想讓皇上難過,所以才……”李宗貴小心勸慰道。

燕淙元恍若未聞。十六啊,十六,你為了他,終于要棄二哥而去嗎?

你舍了一條命,把這江山捧到二哥的手里,你可知道,二哥沒有了你,偌大的江山,這萬里九州,豈能快意瀟灑!

燕浣元心中一痛,噴出一口血。

“皇上!”李宗貴驚魂。

燕浣元一把推開,厲聲道:“派四十暗衛,分兩路,一路護送杜太醫,一路把宮中所有百年以上的老參,盡數送到江南。”

永嘉十五年秋末,平王卒于江南。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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