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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上墳-第二百四十六章 酒神 (申)
更新時間:2017-04-26  作者: 梅村   本書關鍵詞: 懸疑靈異 | 恐怖驚悚 | 院上墳 | 梅村 | 梅村 | 院上墳 
正文如下:

第二百四十六章酒神(申)

類別:其他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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廠里成立了一個技術攻堅小組,專門負責農用小卡車的設計制造。全文字閱讀而這個小組中,杜子輝負責協調人力,材料和設備,李永水負責生產加工和測試,而汽車的設計,技術實施都由伍文翰完成。

時隔三十多年,李永水回憶起那段日子,依舊難掩內心的激動,在他講述的同時,杜子輝在一邊還哼起了當年一起唱過的歌曲。激昂的曲調,樸實的歌詞,絲毫沒有因為時光的流逝而顯得蒼白。的確,前后整整一年半的時間,三個人幾乎是同吃同住,同行同學,沒什么公休日,白天實驗,晚上討論,李永水和杜子輝睡了以后,伍文翰還要畫圖紙,三個人團結的如同一個人一般。

當第一輛農用小卡車被他們裝配出來的時候,喜悅的淚水之后,是三個人深厚的友情。他們痛快地喝了一次酒,這也是伍文翰第一次喝白酒,不到十分鐘,不到二兩酒,他便已經睡死過去。

緊接著,他們又白手起家,弄出了新中國第一條汽車生產線,雖然簡陋,但大大提高了生產效率。然后,是四噸農用卡車,六噸載重卡車,六七年間,他們不斷攀登著看似不可能成功的山峰,而一次次以成功者的身份俯瞰河山。

而這期間,伍文翰是有機會調回學校繼續當他的老師,上級領導也單獨找過他,征求他的意見。但伍文翰非常堅定地選擇留下來,繼續在汽車廠揮灑他的青春,他還有很多的想法和創造沒有實現。

六十年代初,杜子輝升任了汽車三廠的廠長,不到三年,上調了機械部,仕途上一片光明。李永水知識水平低了些,一直做廠裝配車間的主任,而伍文翰是廠里的總工程師,自此再也沒有改變過。

但到了六五年,政治環境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紅色的風暴開始席卷中國的每個角落。有一定政治敏感性的杜子輝已經開始受到沖擊,而他感覺到,三人之中,自己和李永水的出身比較好,應該在運動中比較容易過關,但伍文翰背景復雜,人又不關心政治,再加上書生氣重,愛說錯話,很容易成為沖擊的目標。

杜子輝私下利用自己的人際資源,做了很多工作,想把伍文翰調到下屬的軍工企業去,那些企業受造反派的沖擊還是要小些。但一方面是差陽錯,另一方面伍文翰舍不得放下手上的工作,并不配合,調動工作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但已經不在廠里的杜子輝知道,造反派早瞄上了伍文翰。

六五年的冬天,是三個人最后一次聚在一起,聚在伍文翰的宿舍里。這一次聚會,也許是政治空氣的壓抑,也許是伍文翰的直覺與預感,總之,他不像平時杜子輝和李永水熟悉的伍文翰。伍文翰平時不喝酒,但那一天,一個人幾乎喝了半斤白酒,把自己會唱的歌幾乎全唱了一遍,還笑著對李永水說:“今天才知道酒是這么好的東西,可惜大把的日子都荒廢了。”

杜子輝趁著伍文翰還沒有醉倒,開導他說,一旦被造反派囚禁起來批斗,千萬不要硬扛著,扛不住,而且結局也不會有什么不同。認了罪,少吃點苦,關幾年牛棚,也許還有機會出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但伍文翰只是搖頭,也不說話,像耍酒瘋一樣,向著天悲愴地吼了幾聲,然后從工作臺上抱起一卷設計圖紙,塞在杜子輝手里,叮囑他無論自己以后遭遇了什么,這圖紙上的卡車,杜子輝一定要想辦法把它造出來。那時,一種不祥的預感隴上了杜子輝的心頭。

轉過年,汽車三廠便被造反派和紅衛兵占領了,工廠停產,批斗會不停,而批斗的對象主要就是伍文翰。他的家庭背景被翻了出來,上海的資本家余毒。他在美國學習和工作的經歷被定義為特務訓練,甚至他的黨員身份也被定性為特務滲透。

每天伍文翰一早就被反捆雙手,戴上尖帽,脖子掛上幾公斤的牌子,拉出去游街。之后是持續一天的審訊和批斗。但造反派羅列的罪名,伍文翰一條也不認,不管他們如何毆打凌辱,伍文翰就是一言不發,怒目圓睜,無聲的抵抗。這當然遭來了更多的毆打,皮帶、木、椅子、鋼管、扳手,汽車廠的工具不再用來生產,而成為批斗會上的刑具。

李永水不敢再看下去,但他對伍文翰遭遇的一切無能為力。他找過杜子輝,但那時的杜子輝也是自身難保,兩人只有默默相對,搖頭嘆息。沒過多久杜子輝也被下放改造,離開了北京。

對伍文翰的批斗整整持續了兩個月,李永水只有每天夜里,偷偷跑進關押伍文翰的車間,買通看守,給伍文翰送些吃的,也就在這時,伍文翰青灰的眼睛里才會煥發一些光彩,但他所有的氣力都用來咒罵造反派。李永水發現,伍文翰被打得全身多處骨折,又得不到治療,已經站不起來了,唯一能給他減輕痛苦的就是酒。最初,伍文翰兩三天喝掉一瓶白酒,后來每天就要一瓶,李永水家里雖存了一些酒,但也禁不住他這么喝。

那個年代,白酒是個稀罕物,人肚子都填不飽,哪有多余的糧食來釀酒?李永水沒辦法,只有挨家挨戶找熟人去借去要,后來沒有白酒,就找些葡萄酒、黃酒、啤酒,甚至把消毒酒精稀釋了帶給伍文翰。

伍文翰死硬的態度,出乎了造反派的意料,批斗會也變得無趣,次數漸漸少了下來,但還是把伍文翰關在車間的小庫房里。

六六年春天的時候,李永水還在四處給伍文翰找酒時,忽然聽說,伍文翰趁著看守不在,在夜里打開了庫房的門逃了出去。天亮時,造反派發現人不見了,但想到伍文翰被打得不成人形,走路很不方便,一定也跑不遠,就安排了大量的人四處去找。

最后,在附近五環啤酒廠的一口枯井旁找到了伍文翰,伍文翰這一夜幾乎是爬著來到了這里,見再沒有地方可藏,就跳進了井里。那口井非常的深,從上面根本看不到下面的情況,造反派無法下井勘察,索性又往井里傾倒了渣土,以伍文翰畏罪自殺的說法了事。

李永水去井邊看了看,把最后找來的酒投進了井里,痛哭了一場。伍文翰的冤死對他影響很大,李永水很長一段時間幾乎都不出門,但兩三個月后,他也因為伍文翰和杜子輝的牽連,被下放去了內蒙勞動改造。這一走就是快五年。

講到這里,李永水停了一下,從身后的椅子上,拿過一卷有些發黃的舊圖紙,遞給大江。大江接過圖紙,緩緩的展開。“這卷圖紙就是當年伍文翰留下來的,杜子輝走前放在了我這兒,可惜這么多年過去,我沒本事把它變成真正的車子。”李永水嘆了一口氣,把面前酒杯里的酒一口干了。

小飯館的門窗都被曾廚子遮擋了起來,照明只是頭頂的一盞昏黃小燈,這卷圖紙有十幾頁,都是用鋼筆規整的描畫出來的,四周還密密麻麻的寫了很多小字和公式。大江對圖紙不在行,但依稀也能辨認出那張是底盤,那張是車殼,那張又是儀表盤。小雷抬眼望著李永水,問了一句:“李叔兒,伍文翰的故事完了嗎?”

“完了?如果這就完了,怎么能叫酒神的故事呢?”李永水也不顧正看圖紙的大江和小雷,給自己又倒上一杯,和杜子輝碰了下杯,一飲而盡,繼續講了起來。

七十年代初時,李永水落實了政策,汽車三廠也恢復了生產,李永水回了廠子。但這些年的下放生活,讓他養成了一個習慣。只要看見酒,他都會想辦法買回來,存起來。逢年過節的時候,自己會喝上兩盅,但桌上會擺上三個杯子,哪怕那兩個杯子從來沒人動過。

七一年秋天的時候,李永水住進了現在住的四合院,那時他已經聽說了附近住戶家里經常丟酒的事。但一個云密布的夜晚,李永水被家里奇怪的聲音驚醒。他猛地發現自家的窗臺前站著一個人。

這個人猛地看上去,可能很難能劃進人的范圍。它披著長長的棕紅色的毛發,連臉頰上也紅發遍布,他雖然套著一件盡是窟窿的工作服,但每一個窟窿里都冒出來一縷縷的毛發。它的背有點微駝,一只手扶著桌角。它的眼睛看不出有什么情緒,就那么失神的盯著李永水。

最讓李永水驚訝的還是他自己的反應。按常理,誰半夜里驚醒,看到屋里有個半人半鬼的東西,一動不動,死死地盯著自己看,都會嚇得魂飛魄散。可當時自己的內心很奇怪,竟然沒有一點的恐懼,好像自己和這個渾身是毛的家伙非常的熟悉,而這東西也沒有任何傷害他的意思。

漸漸地,李永水覺得這個渾身是毛的家伙在身材和神態上與伍文翰非常的相像。如果沒有這些毛發,應該就是那個慷慨激昂的青年。難道那年投井的伍文翰沒有死,可他又怎么會成了現在的樣子?李永水越看越像,禁不住眼淚順著眼角就下來了。

(老楓化為羽人,朽麥化為蝴蝶,自無情而之有情也。賢女化為貞石,山蚯化為百合,自有情而之無情也。是故土木金石,皆有情性精魄。虛無所不至,神無所不通,氣無所不同,形無所不類。孰為彼,孰為我?孰為有識,孰為無識?萬物,一物也;萬神,一神也,斯道之至矣。《化書》)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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