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絲不動聲色,顧九俏連帶著一顆急躁不安的心,也放了下來。
顧青絲看著周遭的婢子、小廝不停的遞上東西、藥箱,又見顧與世,守在容眛顏身旁,那五位長老,齊齊為容眛顏診脈。
顧青絲不由得小聲問道:“俏娘子,那‘三長老’究竟是怎么了?”
顧九俏奇怪的盯了一眼顧青絲,壓低聲音道:“‘三長老’身上,有一種極為罕見的毒,名為噬心毒,這種毒,無色無味,但卻深入骨髓。
‘三長老’的毒,下的巧妙,從小便在身上,這些年來,用盡法子,都沒能徹底根除去。
這種毒,一般情況下,倒是不會發生。
只有遇到氣急攻心的情況,這種毒便會發作。一旦發作,便一發不可收拾。
顧三,所以你方才,是不是氣到‘三長老’了?”
顧青絲思量片刻,便微微頷首。
顧九俏微微訝異,顧青絲索性咬牙,便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悉數告訴了顧九俏。
顧九俏聽完之后,看了一眼顧成風,方才看向顧青絲。
聲音中夾雜著一抹擔憂:“顧三,若是家……‘三長老’從噬心毒中走了出來,你該如何?”
顧青絲勾起一抹笑容,道:“那我定要在他醒來之前,走了。”
顧九俏不由得詫異的看向了顧青絲,眸子中卻換上了一股子八卦意味。
十七八歲的少年,正是鮮衣怒馬時,自然也會聽些瑣碎八卦,滿足心思。
“顧三,”顧九俏看著顧青絲,擠眉弄眼道:“你是不是和‘三長老’很熟悉?”
顧青絲思量片刻,還是搖了搖頭。
顧九俏便笑道:“若是不熟,‘三長老’那樣的男子,自然不會發作所謂的噬心毒了。這么多年來,‘三長老’發作噬心毒的次數,屈指可數。”
顧青絲看了一眼顧九俏,聲音輕飄飄的,毫無喜怒哀樂可言。
“所以呢?”
顧九俏舔著臉皮,湊了過來,笑道:“所以,顧三你和‘三長老’之間,自然有一番往事!”
顧青絲聞言,瞬間陷入沉思。
往事?她只記得原主所記下的東西,哪有所謂往事可提。
至于容眛顏,她也不知道這是怎么一回事。
見顧青絲恍惚,顧九俏伸出手,在顧青絲眼前晃了晃,顧青絲便回了神。
顧青絲沖他一笑,便看向了容眛顏。
隔著一群人,自然看的不是很清楚。
但她分明看清楚了,容眛顏方才閉眼的時候,閃過了一絲濃濃的絕望。
她眼中閃過驚訝之色,甚至連心神都有些不穩。
容眛顏,為何會絕望?
她壓抑住心底的一系列疑問,便提了提裙擺,往眾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顧青玄見容眛顏閉上了雙眸,氣息平穩,一顆懸吊的心,也放了下來。
眾長老也如同顧青玄一般,松了一口氣,顧與世卻是在眸中閃過一絲殺機。
顧青絲走了過去,道:“如何?”
顧青玄方才回神,眼神也不同進來那會兒,毫不掩飾的恨意遺漏無疑。
她含著淚痕,拿著帕子,掂掂眼角,聲音帶有哭過之后特有的抽噎。
“顧三妹妹,你能不能說說,為什么玉樹哥哥會突然發作?”
此話一出,顧與世也來不及回答顧青絲的問題,只是眼神冷冽,帶著幾分審視和不虞。
眾長老回過神來,也紛紛看向了顧青絲。
顧成風走了過來,不動聲色的將顧青絲擋在了身后,接受著眾人強大的威壓,并未言語半分。
“是啊,顧三小姐,倒是要勞煩您,好生同我們解釋一番了。”
此言自然不是方才的小個子長老所出,而是那個高個子長老,他生的一副精明相,眉骨高挑,眼睛卻是呈一雙倒三角,顧青絲眸光一掠,便知道這人定是鼠輩。
鼠輩倒三角眼,最是尖酸刻薄,心中狹隘。
顧青絲清了清嗓子,道:“不如等‘三長老’醒來,你們好生問一番得了。”
顧與世皺了皺眉頭,看向顧青絲,心底卻是忍不住幸災樂禍。
“青絲,”顧與世道:“此事,還是由你來個交代比較好。”
顧青絲冷哼一聲,語氣不容置喙。
“需要我來給個交代?項上人頭還是一命嗚呼?”
顧與世一下便被噎住了。
顧青玄眸中閃過憤憤,不甘道:“顧三妹妹,我們都是一家人,說這些話做什么?父親只是想讓你給個說法罷了。”
顧青玄的語氣嬌嬌弱弱,顧青絲聞言,心中劃過一抹了然。
原來,擱這兒等著她呢!
顧青絲神色淡然,眉目間盡是一片風雅。
這也是顧青玄最恨顧青絲的地方,無論她如何做,都趕不上顧青絲那與生俱來的風雅之氣。
她一個堂堂的嫡支小姐,同那風塵女子無二。
而她顧青絲一個旁支嫡出,卻活的如此優越,甚至連貴氣,都勝過她。
“‘三長老’被我氣的,所以他那什么毒就發作了。”
這時候,顧九俏湊了過來,聞言,默默提了一句:“噬心毒。”
顧青絲有如恍然大悟一般,拍了拍腦仁,方才道:“對對!就是噬心毒!”
顧青玄的面色黑黑的,而眾長老和顧與世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顧青玄頗有些咬牙切齒,但她手中的帕子依舊拿的穩穩當當,攥在手心,出了不少褶皺。
“顧三妹妹,”顧青玄的語氣依舊那般溫柔:“你能和我們說說詳細的過程嗎?”
顧青絲看了一眼顧青玄,方才似笑非笑道:“我氣到‘三長老’的一個總結,就是我說了,顧家的人,都他娘的能假風雅!”
顧青絲突然爆了一句粗口,將眾人驚得連下顎都要掉了。
顧成風也是一臉錯愕,只有顧九俏反應過來,近乎崇拜的看著顧青絲,恨不得立刻跪倒在地,驚天地泣鬼神的來一句:“老大!”
顧青玄隱忍,深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容眛顏。
方才溫溫柔柔的看向顧青絲,“顧三妹妹,你身為右相大人的嫡女,右相的家法,可真松吶。”
說罷顧青玄不屑的看了一眼顧青絲,顧青絲只覺得心中上來了一股子火氣,顧不得什么,翻了個白眼。
顧青玄突然釋放出她所謂上位者的威壓,帶著一股子冷意,看著顧青絲。
顧青絲也不甘示弱,就那般近乎挑釁的回視。
最終,還是顧青玄敗了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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