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豆扶著墻站起來，腦子里走馬燈一樣轉著剛才的場景，整個人比宿醉后還不清醒，反正寶藏不寶藏他是不知道，但師父說那火銃厲害，就肯定真厲害！

一想到他們會有那么厲害的東西，他就盡情咧著嘴，北蠻子就等著他們殺回去吧！

燕喃走到燕眉身旁，又有些心酸，輕聲道：“娘，您看見了嗎？剛才那個短頭發的，便是真正的我。”

燕眉眼內起了層水霧，輕輕伸手撫過燕喃臉頰，微笑著道：“娘看見了，我看見你們倆站在一起，便懂了。你也不必難過，她過得很好，親自來跟我告別的。”

“嗯。”燕喃咬著唇點點頭，小孩子一般側頭將臉依偎在燕眉溫柔的手掌上。

“現在出去嗎？”燕眉看了看跟著燕喃走過來的元崢問，“就這樣，把這個交出去嗎？”

這個神奇的東西是屬于燕喃的，要她就這么交出去，燕眉總覺得不太安心。

燕喃抬頭與元崢對視一眼，元崢道：“還請夫人您到上頭稍等我們一會兒。”

燕眉有些詫異看了看燕喃，“你們還有事嗎？”

燕喃怕燕眉擔心，只推著她往外走，笑著道：“您放心，馬上就上來。”

金豆與鐘永護著燕眉離開，再折返回來。

又過了兩盞茶的功夫，四人才上來，先送燕眉回了梁府，元崢和燕喃再徑直入宮。

“梁少宰一直沒回去。”二人在小宦官帶領下往里頭走去，燕喃瞄了一眼前頭走得飛快的小宦官，壓低了聲音對元崢道。

元崢神色不動，低聲道：“他如今大權在握，敵人也都除去了，極有可能過河拆橋。”

這是歷代帝王最喜歡的手段，鮮有從龍之功的人能榮華富貴到最后的。

他也差點被忠親王的面具所騙，以為他仁慈而親和，如今想來，在宮里這樣的地方長大，還有誰真正懂得“慈悲”二字？而真正善良心軟的人，怕也活不長久了。

燕喃暗嘆一口氣，沒想到后來他們終究還是真正和梁湛在一條船上，抬頭看看天，這天又得變了！

“找到寶藏了？”隆德殿內，聽完元崢匯報情況的忠親王喜得差點從軟榻上直接站起來！

“是。”元崢抱拳道：“我們根據燕子令的指示在城東南貞慶道觀地下發現一座密庫！里頭情況比較復雜，個中情形，王爺可自行前往查看！”

他說著，從懷中掏出一顆他們在那密庫中取出來的夜明珠，放在手心呈上：“這是從里頭取出來的，我們所見，或許只是一小部分。”

忠親王先前聽說他們正是去了貞慶道觀，見元崢所說與他派出盯梢的人回報一致，對他的話旦信不疑，又見那夜明珠比鴿子蛋還大，即使在白亮的殿內仍是瑩瑩生輝，饒是以他掩飾情緒的功力，也忍不住欣喜若狂想要大笑出聲！

燕喃則分心不時抬眼打量一下坐在忠親王身旁的梁湛。

他看起來臉色蒼白，神色仍是平日里帶幾分郁色的模樣，低垂著眉，似在思索什么問題，偶爾抬起眼撞到燕喃探詢的目光，眼神忽閃幾下，卻又傳達不出什么訊息來。

不過，燕喃仔細琢磨著，梁湛此時的表情越正常，越說明他的情緒不正常。

找到寶藏，開啟燕子令，應當是他畢生追求的夢想，寶藏到手在即，他卻如此冷靜，說明這其中定是出了什么問題。

梁湛心內確實如開了鍋的水，急得直冒泡。

他最怕的就是元崢和燕喃對忠親王的態度毫不知情，傻乎乎地真個兒將寶藏拱手送上，沒想到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如果他今夜還被忠親王拘在宮里，那起碼元崢和燕喃多少會起疑。

可偏偏這二人這么快就破解了燕子令的秘密，還迅速找到了寶藏，偏偏那寶藏就在開封城內！

忠親王要得到寶藏豈不是就成了不費吹灰之力的事？

那他們可就一點點憑恃都沒了！

可要怎樣才能當著忠親王的面把訊息傳給燕喃和元崢呢？

梁湛緊抿著唇。

“來人！”忠親王已喜氣洋洋開始吩咐下去準備啟程，“本王要出宮一趟！”

說完又瞇眼看著梁湛：“少宰大人與本王一起吧？”

燕喃與元崢來到宮外等候。

“你發現沒有。”燕喃湊近元崢，將她方才的推想說了一遍，又道：“……王爺一直沒給咱們和梁少宰說話的機會。”

元崢沉著眉點點頭，“估計咱們想的沒錯，一會兒見機行事吧。”

果然，這一路忠親王也沒給梁湛單獨與他們相處的機會。

蕭衡與蕭齊都沒跟著，就他與梁湛乘著馬車。

護衛隊在后，只有三十來人，看起來就是尋常出行的模樣。

眾人來到貞慶道觀前，元崢和燕喃上前，迎接梁湛與忠親王下了馬車。

梁湛一下車，先抬眼定定看著那道觀牌匾，神色復雜。

忠親王隨著他的眼神看了看，笑瞇瞇道：“少宰大人喜歡這字兒？”

梁湛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刺激，還是因為在場三人都知道他的秘密，嘆了口氣，開口道：“我上一世便是死在這里，這一世到了這個地方，多少有些害怕。”

忠親王微微斜睨他一眼，哈哈一笑，“有什么怕的，如今可大不一樣了，命嘛，握在自己手里。”

說著讓護衛上前攙扶他，同梁湛一起并肩往里走去。

燕喃則心一顫，這不像是一個面對心心念念的寶藏的人該有的情緒，而梁湛傳遞的信號，是他害怕再一次死在這里？！

寶藏在即，為何會害怕？只能說明忠親王要拆橋了！

正想著，一轉頭，卻見元崢出神一般僵在原地。

燕喃輕輕拽了下他衣襟，元崢方回過神，見忠親王與梁湛與走到里頭去了，側頭輕聲在燕喃耳邊道：“還記得我說過，原本的元四爺是上一任圣女從鬼門關招魂招回來的嗎？”

燕喃點點頭。

元崢定定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也是在十七年前的冬夜，也是在這個地方。”

燕喃瞬間懂了他的意思，手臂爬上雞皮疙瘩，難道說，梁湛之所以重生，便和那次圣女作法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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