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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他的目光

“夏夏啊，再和小太公學一會兒，學好了就讓你去玩。”吳老爺子覺得夏夏還是可以挽救挽救的，不打算在學習時間上給小丫頭放水。

“哦……”

夏夏耷拉著腦袋，乖乖坐回她的小椅子，手手在桌上放好，還偷偷看了看挨著她坐在小板凳上、矮了一截的哥哥一眼，心里對“她和哥哥突然一樣高了”這件事頗為歡喜。

他們學習的地點是太公們住的正屋，夏夏的爸爸打了兩套可以折疊的書桌，妮兒和夏夏一人一張，需要用的時候就從墻角搬出來鋪展平了，給兩個小娃娃學習用。

考慮到孩子們身量是一天一個樣，秦望平在做書桌和配套的椅子時，特意做成了高度可以調節的樣式，這會兒桌椅調的高度正合適，夏夏在小椅子上坐直了，小胖胳膊正好可以撐在書桌上。

有了桌椅，當然也缺不了黑板，操心的大人們基本上是給兩個小娃娃在家里弄了個小私塾，盡可能地給孩子們創造學習的條件。

今天小太公給孩子們教的是各種各樣的天氣，妮兒已經學會了26個英文字母，所以吳老爺子邊給孩子們教新詞兒，邊還在小黑板上把單詞寫出來，讓妮兒在本子上照著寫。

“夏夏，你喜歡下雨還是出太陽啊？”

看到小丫頭又走神了，小太公撫了撫額，試圖拉回她的注意力。

“太陽！釀閃閃，暖洋洋！”這么簡單的問題，夏夏都不用過腦子，立馬接了話。

“呵呵，夏夏喜歡晴天和太陽呀，我們管太陽叫‘Sun’，晴天和它念著很像，叫‘Sunny’。”

“Sunny！”家里的頭號乖學生春妮大聲跟著小太公念道。

之前春妮每次都不好意思開口，就算屋里只有她、夏夏和小太公三個人，她也總是吱吱唔唔張不開嘴。

后來還是媽媽開導了妮兒，說她害怕當眾人面說話的時候，就把面前所有的人都想像成是她的兔子米糕，深呼吸幾口氣，不要心急，慢慢克服這個毛病；妮兒又想著自己是姐姐，學習上要給夏夏做好榜樣，做好心理建設后，多試了幾次，就不再害怕當眾開口了，近來學習的時候也非常主動，尤其是需要張嘴練的外語，已經能夠面不改色地大聲跟讀了。

家里孩子的每一分進步，大人們都看在眼里，亦十分欣喜，幾位“秦家私塾”的“老師”們教起孩子的時候更有干勁了。

姐姐說完了“Sunny！”，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趴在小桌子上用手指頭畫圈圈的夏夏。

小丫頭還一頭問號呢，小表情可迷茫，敢情剛才又走神了。

“夏夏，來，跟太公學，太陽是‘Sun’，晴天是‘Sunny’。”小太公耐心地教著小娃娃。

“太陽是‘三’，晴天……晴天是‘三一’……”，夏夏含糊地學著太公的話。

“不是‘三’，來夏夏，跟著太公發音，舌頭微微卷起再放開……”

“孫……”

夏夏的小臉皺成一團，舌頭卷來卷去都發不好音，苦惱地捧著小臉，想向姐姐求救，姐姐給她比了個加油的手勢，邊示意她認真跟著小太公學。

她又眼巴巴地看著還在認真糾正她讀音的小太公，一臉“求放過”的小表情。

“Sun，Sunny.”旁邊突然傳來一聲標準發音的跟讀，來自一直在旁邊陪著夏夏聽課的洛九思。

小丫頭像看到救星一樣，大大的杏核眼亮晶晶看著緊挨著她的哥哥，開心地拍了拍小手。

“咳咳，夏夏啊，你小九哥哥也學會了，就剩下你了，來，繼續跟太公念，‘Sun’，‘Sunny’……”

吳老爺子給小九投去一個“贊許”的眼神，又繼續攻克他們家第一號“小笨蛋”夏夏了。

不過后面他倒是有持續留意著小九，每次夏夏哪個新學的詞發不對音的時候，小九都會在旁邊不斷重復著單詞的發音，每個詞的音調都發得很準確，就跟在國外生活過一樣。

他自己的發音是年輕的時候狠狠下過功夫苦練出來的，剛流落到海外漂泊的時候，他沒少因為語言和口音問題吃虧、受冷眼，和第一任對象因為誤會分開的時候，也有語言、習慣不通和互相無法完全理解對方的一些因素在內，年輕時吃過的苦他已經漸漸淡忘了，總算這幾十年沒白活，還是留下一些可以教給孩子們的東西。

老爺子好奇地問了問小九之前有沒有學過，小男孩沉默地看了看夏夏，又看了看他，沒說話。

小九的情況他之前聽洛老弟多多少少提過一些，不免有些唏噓。他在海外的時候有任鄰居家的孩子癥狀和小九頗為相似，都是把自己鎖在一個人的世界里，對父母家人缺乏關注和回應，缺少情緒變化，不愿意與外界交流，也不愿意說話。

等他搬走的時候，聽說鄰居已經把那個孩子送到了瑞士一家很有名的“兒童孤獨癥”治療機構，也不知道現在有沒有恢復好了。

今天小九對新的語言產生了興趣，主動開了口，倒是個意外收獲，等中午洛老弟過來了，他得和他好好聊聊，看是不是可以從外語切入，幫助小九走出自己的世界來。

吳向東一方面是對孩子有些同情，一方面又起了惜才之心，感覺興許今天無意中發掘到了一個能把他一身本事學會的好苗子。

雖然他十分疼愛夏夏，但和現在還沒長出“學習筋”的小丫頭待久了，真是特別容易產生挫敗感。他自認是個耐心和豁達的人，偏偏被小丫頭給生生磨出了郁悶來。

夏夏這個小機靈鬼，看小太公兀自在那嘆氣，很有眼色地“登登”跑了過去，抱住小太公的腿笑嘻嘻道：

“小太公啊，你坐，坐會兒，夏夏給你拿‘甜甜甜’吃喲……”

沒等人回話呢，她就轉身一溜煙往廚房跑，打算找姆姆拿碗剛才喝的‘甜甜甜’哄哄小太公。

“這孩子……”

小太公搖了搖頭，繼續給剩下的兩個孩子教外語，唇角的笑意壓都壓不住。

洛九思直勾勾地看著夏夏跑遠了的方向，全部心神都像被蹦蹦跳跳跑出去的小丫頭給帶走了，后面吳老爺子再教新詞的時候，他沒再跟著讀過，也沒吭過一聲，又恢復了那個沉默寡言、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孤獨小男孩。

吳向東一直都有留意小九的狀態，見夏夏一走小九就故態萌發了，不由得暗自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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