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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9章節外生枝

遠遠的聽見趙捕頭要帶走符通，錦熙心里打了個突，這趙捕頭來的太快了，難道……念頭一轉，她下意識就想過去問清楚。趙元侃倏的抓住她胳膊，冷冷的橫了她一眼，然后松手大步朝趙捕頭走過去。

自始至終一個字也沒說，錦熙一怔，不明白他拉自已這一下是什么意思。抬眼瞧見趙捕頭的人不顧趙元杰的阻攔，正拎著鐐銬鎖符通。她一急，拔腳跑過去。等她跑到跟前，趙捕頭身后的那些捕快已經慢慢散開，把趙元侃、趙元杰還有他們身后四名侍衛圍在中間。

錦熙心里咯噔一下，也不知自已怎么想的，直接沖進去站在趙元侃身側。趙元侃手指微緊，斜眸瞥了她一眼沒說話，趙元杰卻急道：“你怎么來了？”

錦熙抿緊嘴唇沒說話，只冷眼盯著趙捕頭。趙捕頭卻像是沒看見她，皮笑肉不笑的來回打量著趙元杰和趙元侃。“您二位大半夜的不睡覺在火場做什么？人命關天，還請您二位跟小人去府衙說清楚！”

隨著他開口，周圍那些捕快紛紛亮出兵器，對準趙氏兄弟。

錦熙心抽的更緊，圍上來的二十幾人雖然都是捕快打扮，手上的兵器也是捕快該用的腰刀和水火棍。可他們此時看人的眼神，和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絕不是捕快該有的。

捕快面對百姓，威嚇多于實用；面對小賊，庇護多于抓捕，面對江洋大盜，則是躲避多于面對。所以捕快做久了，身上都有股子遮掩不掉的油滑氣，仗勢欺人而已，眼中怎么會有這種濃濃的殺機？

真有這股子狠勁，也不會在貢院眼睜睜的看著黑衣人殘殺無辜了！

趙元侃依舊沉默不語，趙元杰呸了一口，“就憑你？還請不動我們！”

“是嗎？”趙捕頭一揮手捕快們慢慢往前靠，包圍的圈子漸漸縮小。與此同時，趙元杰身邊的侍衛也紛紛亮出兵器。氣氛瞬時緊張，一觸即發。

圈內四名侍衛圈外卻是二十余名捕快，實力對比懸殊，趙四海眼中隱隱露出喜色，這才從懷里掏出腰牌，沖四外大叫。

“我是瀘州府捕頭趙四海，奉命輯捕假冒貴人的縱火兇犯。爾等立刻棄械投降，否則……就地正法！”

他中氣十足，拼力喝出來的聲音借風傳出去老遠，周圍不少看熱鬧的閑漢應聲圍過來，對著趙元杰等人指指點點。

“好一個血口噴人的混帳！”趙元杰大怒，伸手就去拔佩劍。錦熙一把按住他的手，“別上當！”趙元杰一僵，抽出來的佩劍又生生插回去。

趙元侃斜睨了錦熙一眼，感覺到他的目光，錦熙扭臉看過來，低聲道：“宜靜不宜動！”

趙元侃不由的唇角微勾……

捕快們的包圍圈越縮越小，最后團團將幾人圍在中間。圈中人卻任由捕快喝罵，就是不動手。

趙四海又急又怒。他已亮出捕快身份，只要圈中人先動手，他就可以剿匪的名義大開殺戒，打斗中肯定會有幾名捕快被殺，誅殺官差遇赦不赦，這等大罪就算不能置趙元侃于死地，也讓他元氣大傷。可圈中人不動手，他亦不敢先動手。

一則沒有必勝的把握，二來卻是人多眼雜，不好滅口。哪有嫌犯不動手，官差就殺人的道理？那不是給人送把柄嗎！

對峙了足有半柱香時間，看熱鬧的閑漢們開始起哄，趙四海額角漸漸浸出冷汗。四周閑人越圍越多，起哄聲一陣高過一陣，捕快們紛紛看著他，眼中殺氣已有些動搖。

一鼓作氣再而衰，再耗下去，必敗無疑。

趙四海把心一橫剛想下令動手，卻聽見李師爺扯著公鴨嗓遠遠大叫，“讓開！都讓開！知府大人到！”

羅平兩腿打著哆嗦，被李師爺半拖半拽的從轎中扶出來。眼前陡然出現一片火海，耳邊又全是凄厲的哭嚎聲，他兩眼一翻差點嚇死。

他讓趙四海弄點兒事出來，栽到符氏頭上逼符氏低頭，可他沒讓趙四海弄出這么大的事兒啊！

緩了口氣上來，羅平跳腳大罵，“趙四海呢？把這混帳給我找來！”剛罵一句，李師爺就拼命拽他袖子，示意他往邊上看。羅平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一瞧，腦子嗡的一聲，嚇的心都快不跳了。

“混帳東西！放下兵器，快放下兵器……你…你……”羅平邊叫邊往捕快圍成的圈子跑，腳下不留神，不知被什么絆了一下，摔了個狗啃屎。

李師爺趕緊過來扶他，他卻一把推開李師爺，連滾帶爬的跑到趙四海跟前，劈臉就是一耳光，“瞎眼的混帳雜碎，這是京里來的貴人，誰給你的狗膽。”

趙四海眼中殺機陡現，咬牙道：“無憑無據，屬下不認識什么貴人，只知道他們形跡可疑。”

羅平氣極敗壞，“上次在貢院，你不是瞧見了嗎？”

“屬下眼拙，只見到面具，沒見到面具下的臉，無法確定。”

羅平氣的手直哆嗦，趙元杰罵道：“還敢狡辯，三哥戴面具，小爺可沒戴，難道連我你也認不出？”

趙四海冷笑，“只憑大長公主府的一塊腰牌，就能證明你身份？若我明天偷塊皇宮大內的腰牌，是不是也可以到處裝貴人？”

這話說的簡直毫無破綻，不但毫無破綻，而且正氣凜然藐視權貴，四外看熱鬧的閑漢轟然叫好。

羅平拿手點著他，“本官說有就有，再不放人，本官非治你重罪不可！”

趙四海根本不在乎羅平的威脅，沖四下一抱拳高聲叫道：“這些人來歷不明，形跡可疑。依我看，這火就是他們放的。知府大人讓我放人，我能放嗎？”

“不能！”四下轟然回應，這下不止是看熱鬧的閑漢，連帶著那些家產被毀的街坊也都圍攏過來。一個個眼睛通紅，咬牙切齒的大叫。

“不能放了這些狗賊！”

“打死他們！”

“天殺的賊子，俺娘被你們燒死了呀！”

呼嚎怒罵聲中，群情洶涌。爛泥、木屑、碎磚瓦礫紛紛往圈中砸過來。人也越聚越多，捕快圍成的圈子外，又圍了無數層百姓。

趙四海眼底全是冷笑，今天就算要不了他們的命，也要逼他們把身份亮出來。只要他們身分暴露，就沒辦法再暗中追查主人的下落，主人就安全了！

他的用意如此明顯，趙元杰氣的額角青筋直跳，下意識按住劍柄，眼睛卻看向趙元侃，侍衛們也看過去，所有人都大等趙元侃下令。趙元侃冷笑一聲，剛要開口，耳邊突然有道清冽高亢的女聲響起。

“你們上當了！”眾人一愣，聲浪陡然低下去，就聽那女子接著道：“他才是真兇，有甲長做證！”

趙元杰一下醒悟過來，忙抓起符通高高舉過頭頂。人群中有眼尖的，一眼認出來，“這不是逍遙候府的大管家嗎？”

“沒錯！就是他，他是想放火燒死我！”錦熙立刻接過話茬，說著便想找個高處站上去，讓眾人看到她。可四下平坦沒有高處，劉虎立刻單膝跪倒，示意她站到自已腿上。

事急從權，錦熙抬腳踩上去，一手扶住他肩頭，一手攏在嘴邊，喊道：“我是來認親的楊府嫡女，符氏要殺我滅口，香福巷王甲長可以做證！”

前面聽見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被‘殺人滅口’四個字嚇的一愣瞬間靜了。他們一靜，后面的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兒，連帶著也沒人敢開口，陡然間從喧鬧到寂靜，氣氛莫名的詭異起來。

錦熙還要繼續說，趙四海突然放聲大笑，“你們是一伙的！就算是符通放火，也沒法證明你們清白。”他一開口，身后幾個捕快立刻跟著叫起來。

“誰說放火的只能是一伙人？這火是從兩頭燒的，是兩伙人放的！”

“就算沒放火，孤男寡女的在一起肯定也沒干好事兒！”

“這么多男人一個女人，舉許就是因為爭風打起來，撞翻火盆才放了火。”

“沒錯，你看她還裹著男人的披風，估計著火的時候正行好事兒，來不及穿衣裳，就跑出來了。”

捕快們一開頭，周圍看熱鬧的閑漢們也跟著嚷嚷起來。污言穢語不堪入耳。

“這幫不說人話的混帳！”趙元杰兩眼噴火，抽出長劍就要往外沖，錦熙卻像聽了什么好笑的事兒放聲大笑。

笑聲銀鈴般的清脆悅耳，卻實在不合時宜。眾人紛紛看向她，好奇她笑什么，周遭笑罵聲漸弱。

錦熙趁機冷下臉，厲聲道：“下面的話我只說一遍，想死的大可不聽，繼續胡說八道！”

話音一落，便不再說話，只冷冷地望向四周。先被她一嚇，再被她一看，眾人竟不約而同的屏住呼吸，盯著她，生怕自已漏下什么。

錦熙這才道：“這兩位貴人抓到了火燒貢院的嫌犯，連夜帶來讓我認人。不料遇到賊人放火燒巷，那嫌犯趁亂逃了，但他已受傷肯定逃不遠…”說著目光又往四外逡巡，“就在你們當中！”

眾人心頭一凜竟不敢跟她目光相對，生怕她眼一花，將自已認成兇犯。

錦熙繼續道：“自現在起，妄言惑眾鼓噪鬧事者，亂走亂竄者，就是那人的同伙，要幫那人逃走。大家互相看著，抓住一個，賞銀五兩，明日送到到府衙領賞。知情不報的與賊人同罪！”

“對！對！對！抓住了送到府衙領賞！”羅平也回過味來，連忙高聲附和。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周圍瞬間一片死寂。

沒人跟銀子過不去，你敢張嘴，敢亂動，就有人敢把你送到衙門領賞去。

眼看著錦熙幾句話就把他好不容易挑起來的亂局壓下去了，趙四海眼中殺迸射，惡狠狠的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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