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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泰五年的一個晚上。

燕皎皎猛地從睡夢中驚醒。

她的手在顫抖，臉上有著淚水。

她轉頭看向身邊睡著的沈書衍，一顆心緩緩平復了下來。

她把頭埋進他的懷里，他下意識的環住她，均勻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耳際。

她卻不敢閉眼，害怕剛才的噩夢再次尋來。

剛才她做了一個夢。

夢里，祁之言當了寒照國的皇帝，而她的姐夫孟以恒當了言國的皇帝，在景泰六年的時候，寒照、言國、華國發起了戰爭，她跟孟以恒的關系、她跟祁之言的關系大白于天下，同時，只有華國才有的炸藥同時在言國跟寒照國出現，華國因此死了無數士兵。

人人都說是她偷了沈書衍炸藥的配方交給了寒照國跟言國，整個華國的老百姓都口口聲聲的要拿她的命去抵華國死去的十多萬士兵的命……

朝中百官跪求王慕然殺了她。

陳少游跟沈書衍力阻，有官員便道沈書衍若再包庇她，那說明他也是叛國的奸細，沈書衍跪在王慕然面前，冷凝的道：“燕歸是我妻子，若皇上執意要她死，沈書衍陪她便是。”

后來，頂不住天下百姓的以死相逼，她跟沈書衍雙雙被下了天牢，包括他們三個孩子跟沈書衍的幾個弟弟妹妹。

王慕然暗中找過沈書衍，只要沈書衍休妻，給天下人一個交代，他就會放了他的家人，還會暗中送走燕皎皎。

可沈書衍拒絕了，他說：“我曾棄她兩次，這一次，絕不棄她。”

至于他的弟弟妹妹，他相信有陳少游在，不會有事。

王慕然把跟沈書衍的話告訴了她，她當時笑了笑，在當晚有燕家暗衛劫走了她跟她的孩子，當晚，陳少游模仿沈書衍寫的休書廣傳天下。

那之后，她成了人人得而誅之的叛國賊。

而他，雖然還是他的逍遙侯，卻積累了一身的宿疾。

五年后，他坐在流水溪的溫泉旁邊，他的身后是一臉憂傷的陶鳶。

陶鳶眼里掛著淚水，“你別等她了，她不可能再出現在華國，更不可能來找你，書衍，讓我陪你，讓我陪你到人生盡頭，讓我陪你到地老天荒，好不好？”

他咳嗽著，目光渙散，嘴角卻帶著笑意：“她不在，別人的地老天荒與我何干？”

一句話說完，他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燕皎皎緊緊的抱住沈書衍，身子忍不住發抖。

沈書衍睜開眼，抱著她，問道：“怎么了？”

她貼在他的懷里，感受著他的心跳，她道：“我剛剛做了一個噩夢。”

夢里的事，她一一說出，就連沈書衍最后說的那句話，她也復述了出來。

沈書衍沉默了許久，這才道：“你覺得這個夢，會成真？”

“我擔心會成真。”

沈書衍抱緊了她，“我不會讓它成真。”

哪怕只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夢，可他卻上心了，因為她夢里的沈書衍所做的每一個抉擇，幾乎都是他會做的事。

所以，他不會讓這個夢成真。

于是，那一夜過后，便傳出有刺客行刺沈書衍，把炸藥的煉制及配方偷走了，沈書衍重傷在床躺了整整三月。

而在沈書衍養傷期間，燕皎皎以為沈書衍祈福為名，聯合步月莊跟燕家之力，四處樂施行善，沒多久，燕皎皎跟沈書衍的善名傳遍了天下。

因著一場“行刺”，當三國開戰，當炸藥真的出現在寒照國跟言國的時候，華國無人敢說一句炸藥是燕皎皎跟沈書衍叛國拱手送給言國跟寒照國的。

他們也因此，避免了一場夢中曾出現的大禍。

當三國的戰事告一段落之際，燕皎皎拿著一支筆，寫出了一個話本子，話本子的內容，是她曾經的那個噩夢。

那個夢的結局，她一直耿耿于懷，如今結局改寫，她總要把它記錄下來。

沈書衍自她的身后環住她，看著她手中的那一頁宣紙，上面寫著一句話，他讀了出來。

“她不在，別人的地牢天荒與我何干？”

她轉身看著他，輕笑著：“小女子不才，正好可以給你一個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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