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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袖芹一邊拉著不受拘束，四處好奇的打量著的妹妹，一邊雙眼有些酸澀的看著自己的母親和姨母。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自己母親如此失態、如此狼狽、如此脆弱…
也是她第一次看到跟自己想像中不同的姨母。
少了一絲陌生感，反而多了幾分親近。
慈寧宮中發生的事很快傳到了皇上和西太后的耳朵里。
慈安宮中，西太后坐在床榻上，正端著一碗銀耳蓮子羹享用著。
年輕的皇帝卻斜靠在床榻上，胳膊搭在膝蓋上，手里的龍紋玉扇正一下一下輕輕敲擊著小腿肚，眼眸深處，露著讓人看不懂的光芒。
“哼，也就一個郡主罷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個嫁出去的公主回宮呢！”西太后語氣漫不經心的道，手里的勺子吧唧一聲丟到碗里，面無表情的揮了揮手，讓周圍的丫鬟都撤了下去。
皇帝抬眼看了自己母親一眼，有些若有所思的道：“話雖如此，東太后看起來孤木難支的樣子，但私底下還是有不少助力的，前段時間，杜家家主親自去了一趟慈寧宮，這些日子，杜家小動作更是不斷，誰也說不上杜家跟東太后到底達成了什么交易？”
西太后嘴角輕笑一聲：“我早就跟你說過，不用太計較杜家跟東太后的動作，滿堂朝臣可不是傻子，東太后動作再多，手腕再高，也改變不了她無子無娘家依附的下場，沖著這兩點，僅僅憑著她手里的那點暗衛，哼，就想跟咱們斗，她的道行還是淺了點！”
皇帝卻不這樣認為：“杜家手里的勢力可不簡單，母親不要忘了杜太傅手里還握著十六萬的虎牙軍，那可是我那好二哥花費重金培養起來的，不說人數眾多，就憑著他們裝備精良，一旦蓄意謀反，咱們想控制住他們，只怕不是易事！”
西太后眼神一下變得冷颼颼的，盯著皇帝，眼眸幽深的道：“那又如何，如今你為皇帝，他為臣子，更何況他雙腿都殘廢了，難道還能在跟你爭這把龍椅嗎？你要是覺得把他留在眼皮子底下隔應，早日給他封王，打發去不毛之地便是，他一走，杜家要么乖乖交出兵權，要么繼續留在京都，不管怎么說，他都已經無路可走，他要是敢有賊心，大不了咱們先一步擺他一個鴻門宴罷了！”
西太后眼神越來越犀利，就像寒冬臘月的冰刀子，誰要是敢去摸虎須，定刺的他渾身都是血窟窿。
一個從皇權中一步一步走上太后之位的女人，又豈是無能之輩。
更何況，在當初風云密布的皇宮中，能成功誕下皇子，毫發無傷的培養其長大，最終成為皇權勝利者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
慈安宮中，氣氛詭異的安靜，皇帝思索著自己母親的話，眼眸深沉。
半晌，皇帝手里的扇子啪的一聲敲擊在手心里，發出一聲脆響，打破了一室的安靜。
“母親可有想過二哥和大哥身邊殘留下來的那些人？”皇帝幽幽出聲道。
西太后眉頭一蹙，不解的道：“為何提起他們？你大哥身邊的人死的死，逃的逃，能留下來的人要么早就投靠了咱們，要么就如賀家一樣，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人罷了！”
皇帝慢悠悠的從床榻上坐起身，挺直脊背，扭頭看向西太后，一字一頓的道：“但二哥還活著，他手里的人至今沒有絲毫動靜，我暗地里派了不少人前去試探，這些投靠二哥的大臣，絲毫不見心動，母親不覺得詭異？”
西太后愣愣的看向自己的兒子，眼眸深處若有所思起來。
皇帝端起床榻上的涼茶，輕輕抿了一口，再次開口提醒道：“最詭異還在杜家身上，這個老家伙最是一個見風使舵的人，二哥擺明成了廢人，他這次卻吃了秤砣鐵了心的追隨二哥，母親，這里面絕對有咱們不知道的事！”
西太后一驚，猛地看向自己的兒子：“你說他們手里有足夠的底氣，這才敢對著咱們干？”
皇帝肯定的點點頭：“杜家手里那十六萬的兵馬，僅僅只是一部分而已，或許可以從東太后那里入手去查查杜家！”
“那老妖婆？怕是行不通，不說別的，這么多年，我在她手上很少有贏的時候，她如今行事狠辣，又無旁的牽掛，想一出是一出，更何況，有萬公公那條老狗在，慈寧宮一只蚊子都飛不進去，更別說安插人手了！”西太后跟東太后斗法了這么多年，在了解東太后不過。
自從郭家出了事，東太后手段層出不群，總是東一棒子西一榔頭，讓人琢磨不透她究竟想干什么！
當年整個郭家冤案，僅僅憑著她一人就能在太尉和丞相爭權的時候，把案件翻了一底掉，徹底洗刷冤情，還讓先帝絲毫不敢廢黜她，最后在她們母子淌出一條血路的時候，東太后更是憑著一道先帝親封的太后圣旨，坐穩后宮之首的位置。
哪怕她的兒子成了皇帝，面見東太后依舊不敢有絲毫的逾越。
這就是東太后的手段，她哪里敢不慎重起來。
“可是她妹妹回來了，咱們可以從侯府入手！”皇帝瞇著眼，一臉的高深莫測。
西太后盯著自己的兒子：“侯府？今兒郭佳玉回來，宴家太夫人去了慈恩寺遲遲未歸，同行的還有侯府三個孫媳婦，整個侯府如今就剩下侯府大夫人葛淑華，按理來說她該派人前去迎接郭佳玉一行三人，但消息傳來，郭佳玉都到了宮門口，侯府的人根本沒有誰露面，這還看不出來嗎？宴立閣這是擺明了要與東太后劃清界限！”
皇帝臉上露出一抹冷笑：“劃清界限？別開玩笑了，不過是宴立閣那個老狐貍從東太后手里看不到好處罷了，郭佳玉作為那個老狐貍的二夫人，又有兩個女兒牽扯著，又怎么會當真與東太后沒有一絲一毫的牽扯？要不然杜家也不會寧愿舍棄嫡女也要拉宴立志下水了，為的還不是拉攏宴家？”
“那你的意思是？”西太后有些被自己兒子搞糊涂了，她慢悠悠的取下手指上的護甲，心里快速計較起來。
皇帝站起身，在屋子里慢悠悠的度著步子，氣氛再次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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