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了？是不是隔壁吵著你了，今天晚上還是搬去里屋睡吧，他們家，估計一時半會兒吵不完。”趙老太一看秋杳起來了，碎碎念了幾句。

這會兒天還剛亮，挑水的人不多。

村里井不多，一共就兩口，大家平時的吃用，都在這兩口井里。

雨水不豐的時候，還需要從這兩口井里挑水澆地呢。

趁著天還沒亮人少，秋杳覺得先把水挑了好。

“沒事兒，平常這個點也該起了，我先去挑水了。”秋杳拿過扁擔和水桶，便出發了。

趙老太倒是想搶著去，可是她體力也有限，年紀也不小了，平時都是半桶半桶的挑回來，得走兩三趟。

秋杳看著瘦，但是每次都挑得滿滿的。

一想到這些，趙老太這心里又酸了。

老余家不做人啊，好好的姑娘，當成了漢子用了。

“哎……”趙老太長長的嘆了口氣，原本還打算攢著雞蛋，換家里的調料日常用品的。

這會兒咬了咬牙，摸出了兩個今天早上新撿的雞蛋，打碎之后，添了水和鹽，做成了雞蛋糕。

兩個蛋多加點水，再加點野菜一起，能做一大海碗呢，兩個孩子和秋杳一人都能分點。

“福子家的這么早啊？”路上碰到村里的大叔大伯什么的，還會打一聲招呼。

“嗯。”秋杳也不多話，畢竟自己身份敏感，也不好跟男人多交流什么。

省得人家的媳婦還不放心呢。

大家就是打聲招呼，也沒真想怎么樣。

像趙三這種吃著碗里的，惦記著鍋里的，可能還想著盆里的人，畢竟還是極少數的。

村里更多的還是樸實的糙漢子，沒那么多花花想法。

倒是有兩家的嬸子過來挑水，家里估計是懶漢的那種，碰到秋杳，還特意壓低了聲音問道：“昨天晚上，桿子叔家吵什么呢？”

這是住在后街的一個嬸子，因為隔著一個小園子，又隔了一條街，所以估計只隱約能聽到一點聲音，具體的倒是聽不清了。

再加上，趙三家里鬧的挺大的，雖然不能說是刀光劍影的，但是肯定是動手了。

家里點上煤油燈之后，動手肯定有晃影，外人一下子就能看到。

可惜，大晚上的不好上門看熱鬧。

這會兒看到秋杳，肯定是要八卦一些。

“這個還真不知道，我睡覺沉，沾著枕頭就著了，就聽著吵了，沒聽清吵什么。”秋杳自然不會嚼舌根，含糊的帶了過去。

一聽秋杳說不知道，對方有些失望，便沒再多問。

其實老趙家吵了什么，秋杳聽得很清楚。

分家。

趙三這件事情一出來，對于家里的影響還是挺大的，村里的八卦聲，議論聲不小，家里人還要臉，還想做人呢。

再加上趙三因為自己的破爛事兒還撞了頭，花了家里的錢，這個時候，其它妯娌肯定是不滿的。

不滿就要搞事情，趙三家里矛盾壓的久了，這次不過是找個機會爆發出來。

這一爆發，家里原本就蠢蠢欲動的人心，更加起伏了。

分家不過就是順勢提出來。

聽老趙家昨天的吵架內容，老太太被氣暈了不止一回。

這種事情，已經鬧騰了兩天，最后不分家的話，這家里估計矛盾只會更大。

聰明點的老人，借勢分家，趁著幾個兒子鬧騰的時候，還能拿捏一下他們。

糊涂一點的，壓著就是不分，到最后兒子們也寒了心，以后再分，想拿捏都拿捏不了。

不過這是人家的家事，秋杳可管不著。

默默的聽著身邊的八卦，手里還在拔草。

氣溫一上來，雨水也跟上之后，地里的苗長得快，但是草也快啊。

一天不拔，那草就竄起來了。

所以，大家如今的工作更多的還是拔草。

不過為了防止夏天雨水少，大隊長如今已經組織著大家去挖塘子了。

能不能挖出水再說，先挖著看看吧。

就是吧，這活計一般都是壯勞動力上，畢竟鏟土揚土，又臟又累，勞動強度還大，大隊長不會讓婦女同志來干這些。

雖然說這工分多的讓人眼紅。

秋杳沒想過要成為拔尖的那一個，家里人少，又多是老弱，自己太拔尖了，就容易被人盯上，容易讓人眼紅，自己倒是不怕什么，但是家里那三只，萬一被誰盯上了，就不太好了。

所以，如今這樣挺好，掙著很普通的工分，吃著最簡單的飯菜，餓是肯定餓不死的，就是想吃好不容易。

偶爾給兩個正在長身體的孩子加加餐就行，再多顧及一下趙老太的身體。

委托人的心愿不大，不需要秋杳日天日地就能完成，秋杳也懶得搞事情。

中午回家的時候，隔壁還在吵。

秋杳燒火的時候，還聽了一會兒。

聽那意思，桿子叔，也便是趙老爺子已經同意分家了，但是趙老太死活不同意，還在那里拼死拼活的。

“你桿子叔家，估計這次得分了。”趙老太一上午也聽了不少的八卦，這會兒一聽隔壁還在吵，不由感嘆一聲。

“人心散了，也沒必要強行攏在一起，攏又攏不齊的。”因為是跟自己家里人聊天，所以秋杳倒是沒太多顧忌。

“娘，娘，哥他哥他……”趙老太原本還想說什么呢。

結果二娃一路哭著往家沖，如果不是秋杳反應快，一把將人撈過來，這孩子能一頭扎到水缸上。

“怎么了，慢慢說。”秋杳一看這孩子都哭成了花臉，跟他一起出去的大娃倒是看不見人，心里咯噔一聲。

“哥他……”二娃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整個人還瑟瑟發抖，明顯是嚇壞了。

“大娘，大娃摔著腿了，還挺嚴重的。”二娃還沒說清楚，后院就傳來了聲音。

秋杳一手撈著二娃，一邊去看看情況。

趙老太也嚇得夠嗆，這會兒腿都是抖的，不過還是扶著墻去了后院。

大娃是被村里的虎子給抱回來的。

秋杳一眼就看到，大娃腿上血紅的一片。

“我瞧瞧，我瞧瞧。”趙老太一看就軟了腿，可是卻還是強撐著過去。

她就剩下這兩個孫子了，真出了事兒，到了地底下，她都不好跟自己兒子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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