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既然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不正是越讓慕云廷覺得自己十惡不赦，對大家越都有好處么？

他嘆了口氣道：“皇上現在應該能夠猜得到吧？”

慕云廷微微一愣，“難道是......楚河？”

楚淮山伏地，“所以，不久的將來，臣被皇上處子，完全是罪有應得，報就不爽，還請皇上不要心軟！”

慕云廷暗自平覆著自己的情緒，擺了擺手，他不愿意再看到楚淮山，他說，“朕乏了，相國跪安吧。”

楚淮山對他磕了幾個頭，站起來，躬身退了出去。

慕云廷身上的傲氣與冷意瞬間褪去，扶著桌案坐至椅子上。

真相從來都是血淋淋的，讓人無法承受。

此刻想來，之前那些日子倒變得彌足珍貴。

這時，三生進來通稟道：“皇上，沈妃娘娘來了。”

她怎么來了？

慕云廷收拾起自己的情緒，淡聲問，“她來有什么事？若是無關緊要的事情，就讓她回去，朕乏了。”

三生道：“其實，想來也沒有什么大事，無非是皇上許久不去承歡殿了，娘娘有些想念了吧。”

慕云廷搖了搖頭，為何后宮的女子除了皇后，其他人都是想著怎樣邀寵呢？她們都不累的么？

剛剛與楚淮山談過話，慕云廷實在沒有心思招呼沈岑，忽又想到今早朝才收到沈巖的來信，思及沈巖孤身在晉國為他賣命，駁了沈岑又覺得對不住沈巖，只好道：“讓沈妃進來吧。”

沒過一會兒，沈岑就進來了，到了門口，解下身上的披風遞給了一旁的沐青，裊裊婷婷進了內殿。

慕云廷見她一襲荷白衫裙裳，臉色有些蒼白，有些憔悴，見她行禮，便擺手道：“不必多禮。”

沈岑略略一笑，輕步上前，“皇上，這殿里頭怎么這般冷清，連燭火也不多點兩盞，怪暗的。”

慕云廷便道：“來人，掌燈。”

立刻有負責燭火的太監進來，點燃了其余的燈籠，殿內的光線比之剛才明亮了許多。

沈岑心里覺得很欣慰，沒想到她說了一句，皇上就立刻讓人做了。

這時，她聽見皇上問，“這么晚了，沈岑這是從哪兒過來的？”

她忙答，“臣妾晚上多吃了幾口，怕積食，就出來走走，不知不覺竟然到了建安宮附近，索性厚著臉皮進來，看看皇上。”

這話，慕云廷倒不是完全想念，他面上笑了笑，“沈妃有心了。”

沈岑羞赧一笑，“臣妾聽說今天哥哥來信了。”

慕云廷眸色一動，前朝才發生的事情，沈岑這么快就知道了。

沈岑覺察到慕云廷眼中的異色，忙解釋道：“哦，臣妾是想念家里人了，就趁著下早朝的時間在太和殿外等父親，想見上一面，因自小大哥最疼臣妾，父親知道臣妾一直擔心大哥的安危，就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臣妾。”

“原來如此。沈妃不必擔憂令兄的安危，朝廷不日便會出兵晉國，一舉收服。”

沈岑眸子一睜，“真的嗎？可是，在這件事情上相國一向是懷柔為上，會同意嗎？”

“相國那里，朕會好好地對他說的，此次是出兵的好時機，恐怕錯過了，很難再有這樣的機會。此役一勝，我大周至少可得二十年的時間令百姓休養生息，積蓄國力。到時候，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將是一派大好山河景象。”

沈岑看著慕云廷，仿佛他所描繪的情景就在眼前，她的眼神里不由得多了幾分崇敬，“皇上的理想一定會實現的。”

慕云廷點了點頭，不是一定會現實，是必須要實現，如若他守不好這片江山，創不下這盛世，百年之后如何到黃泉見父皇？

也是，為了給他自己，給楚淮山贖罪。

他猜，沈岑是受沈重年之命，過來探他的口風的。

沈重年真是多慮了，此役，他必戰，戰必勝。

次日早朝，慕云廷命朝臣們趕緊將其他奏疏上表，而后就專門就伐晉之事在大殿之上展開了討論。

一開始楚淮山仍是說了一些顧慮，與此役的弊處，但被慕云廷與沈重年兩人壓了下去，他做無奈狀妥協，同意伐晉。

楚淮山一點頭，追隨他的那些人便跟著改了風向，紛紛支持伐晉。

慕云廷命兵部立刻擬幾個戰略出來，兵部尚書楊敬領命而去。

下午的時候，楊敬便到上書房面圣。

“皇上，此時正值八月份，上京周邊多雨，而西北之地大風時節，我們的軍隊必須在九月上旬走出雨季區，而到達晉國之地，又必須在一個月之內結束這場戰役。”

“為何？”慕云廷不太明白，雨季之前離開南邊他倒是明白，雨水耽誤行軍，還徒添后方補給的壓力，而到了晉國那邊就沒有雨了，只是有些風，為何非要在一個月之內結束戰爭。

楊敬揖了揖道：“皇上，西北秋冬季節干旱風大，且冬季來的要比咱們這邊早一個月，我們的將士除了沈將軍駐扎在河澗地區的十五萬守軍熟悉那種天氣，其他的兵力，甚少涉足西北，恐怕到時候會發生一些水土不服之癥，這無疑會消弱我方將士的戰力。而且，到了冬季，容易下雪，補給增重，如果不速戰速決，就算前方將士撐的住，后方補給也供應不上。恐大軍會陷入險境。”

慕云廷在位十幾年，從未親身經歷過打仗，兵部，除了沈重年，他也沒有跟其他人親近過，此時聽著楊敬的分析，覺得十分有道理，見楊敬須發皆白，應也是幾朝的老臣了，他不由得產生了尊敬之感，握了楊敬的手腕，“楊尚書所言極是，那就按照您的意思，來布署行軍的路線。還有沒有其他事宜，需要朕配合的，朕一定全力配合。”

楊敬惶恐揖手，“這是老夫為人臣的本分，皇上不必如此客氣。不過，還真有一件事情需要皇上讓太醫院的人配合，免不了得讓他們辛苦些日子。”

“尚書請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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