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察覺了自己在看著他，他回過頭向荀澍笑了笑，那笑容真的可以用天真爛漫形容，沒有任何雜質。要是千山音初肯定說那是小孩子的“傻笑”。

蕭禹面容稚嫩，雙目黑白分明，仿佛容不下一絲邪惡。他的眉目顴骨額頭都像極了婉秋皇后，荀澍仿佛又見到了林家的婉秋姑姑，也不知道林雙有沒有找到袁柏。

梁帝看著太子的眼神與看別人截然不同，他眉開眼笑道：“好，你也去湊湊熱鬧吧！跟你王兄好好學學。”

太子道：“諾！謝父皇！”

荀澍帶著醉翁去見父親荀巍。荀澍不料兩人竟是老相識，熱火朝天地聊了起來。荀巍叫她先退下，她就只好乖乖下去了。

管家見著她，唯恐避之不及。荀澍想著：小時候確實太淘氣了，總是連累著管家一起被主母罰。

可如今真是物是人非，主母不在了，而她也再不會頑皮胡鬧了……

管家看著大小姐低頭看著地面，以為她是委屈了，這才停下腳步，看到她身旁還站著一位眉目如畫、天生一張娃娃臉的年輕女子。她與自家大小姐站在一起，一人可愛，一人清秀，真是教人賞心悅目：“大小姐，這位是？”

荀澍秀眉微挑道：“這是我的隨從，叫……”

千山音初狠狠在荀澍背后掐了一下，面上笑著回答道：“何音初。”

管家看得出荀澍是在開玩笑，便說道道：“何姑娘好！”

“哥呢？”荀澍不解地問管家：“他不是都要和秦姐姐辦喜事了嗎？怎么不見他人影？”

管家道：“他應該在忙著辦公務吧，幾天都看不到他。至于婚期……”管家無奈道：“族中人在意秦姑娘進過青樓，他們那關也不好過。”

荀澍：“難道是祖父不同意？”

管家頷首。

荀澍：“還真是個老古板！”

管家嚇得帽子都戴不住了：“我的大小姐，你小聲點！這話可不能讓別人聽見。”

荀澍無所謂道：“怕什么？他在穎川又不在這兒。”

管家道：“你小點兒聲，老太爺擔心老爺的身體，所以也來了金陵。”

荀澍扶額：“他也來了？那我先溜了。”

看著荀澍倉皇而逃，管家笑道：“還是和小時候一模一樣。”

“怎么走了？”千山音初不解道：“你就那么怕你祖父？”

荀澍：“我可是惹不起那個老古板，走，我們去查案！”

“等等，”醉翁道：“你們不妨查一查未央宮椒房殿。”

椒房殿是歷代皇后居住的宮殿，師父為什么指明要查那里呢？

醉翁道：“幾年前清林閣收到一條消息，說椒房殿有十一個宮人離奇失蹤，多方徹查無果。更奇妙的是婉秋皇后在那不久之后就病逝，自此之后也無人再敢查那件案子。”

千山音初笑道：“想不到這個醉老頭兒還有點兒作用。”

醉翁一吹胡子，瞪著她道：“我作用大著呢！至少比你大！”

還沒開始查案，這兩人就三言兩語地吵了起來，荀澍一把扶住額頭，她感覺自己像是帶了兩個小孩子。

“好了，停！”荀澍道：“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怎么進皇宮啊？總不能硬闖進去吧？”

醉翁又恢復了仙風道骨的模樣，仿佛剛才像小孩子一樣吵架的不是他：“當然是讓別人帶我們進去了！”

千山音初：“我們都是初來乍到，哪里認識皇宮中的皇親國戚啊？”

“他會自己送上門來的。”醉翁笑著喝了一口酒。

似是印證醉翁的話，小巷里傳來馬蹄聲，荀澍尋聲望去。一隊金吾衛勒馬在她身前，馬車里下來一個身著明黃色的年輕公子，正是太子蕭禹。一個下人趴在地上充當人形階梯，太子沒有去踩，直接從一旁跳了下來，驚得幾個宮人趕快去攙扶。

真是神了，醉翁連太子會送上門來都知道。不過自己與太子從不熟識，他特意來找自己干什么呢？

她還在猶疑之時，太子開口了：“荀將軍，禹想請您教我武功。”

荀澍沒想到太子竟然沒有自稱太子，而是以名字自稱，這算是十足的誠意了。荀澍道：“太子殿下，末將的武功也算不上一流，大梁高手如云，不如殿下還是另請高明。”

太子笑道：“荀將軍何必自謙？你可是雪都高手榜的榜首啊！昨日剛剛頒布的新榜單。而且我已經問過父皇的意見了，他也很是滿意。”

等等，雪都，榜首，荀澍似乎明白了什么，轉頭去看醉翁，怪不得他知道太子會來找自己。太子幼時發誓：若有一日，雪都榜的榜首是梁人，他一定要拜那人為師。醉翁坐于清林閣便知天下事，他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

見她盯著自己，醉翁心虛地又喝了一口酒，不去看她。荀澍暗罵醉翁，這下好了，直接成了魏梁兩國的眾矢之的，接下來的日子只怕是會不停地有人因為這個榜首的名頭來荀府挑戰。

“師父！就收下我這個徒弟吧！”太子抱拳道。

荀澍可是受不起太子的鞠躬啊，容易折壽，她趕緊扶著太子起來：“好，那我就收你這個徒弟，不過為師這幾天有事情要做，不能教你什么。”

太子滿足道：“沒關系，師父不如住到東宮之中，有時間就教導我如何？”

荀澍：“那我可以帶幾個人一起去嗎？”

太子：“當然可以，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荀澍心道：真是個傻孩子。

荀澍隨著太子進了東宮，在水榭處，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你怎么把平康王也請到東宮來了？”荀澍有些怨懟地問太子道。若是這世上有一個他最不想去的地方，想必就是東宮了。

太子委屈道：“是王兄想要來的，他說案子與皇宮有關。”

荀澍轉頭向醉翁拋去一個詢問的目光，醉翁搖頭表示沒有告訴他。千山音初也跟著搖頭。

蕭澈沉聲道：“是我查到了這里。”

醉翁推著太子往殿內走，千山音初也跟著進去了。

荀澍與蕭澈并肩而立：“想到過去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當年東宮血案的罪魁禍首陸敬已然伏誅。”

蕭澈笑道：“我不是那種多愁善感之人，只不過，當初的記憶讓我覺得并不真實，仿佛如夢一場，直到玄機公主說我的記憶可能是假的，我更加發覺自己的過去是虛假的。”

荀澍聽得云里霧里、云山霧罩：“你不要想太多了，也許是她胡編亂造的。”

蕭澈搖頭：“我覺得不是，眼前這水榭，我記憶中看到過它，可是我還是覺得它異常陌生。似乎并不是我從小到大都見到過的東西。”

荀澍不知該回答什么，記憶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蕭澈道：“罷了，可能是我想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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