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權臣寵妻日常_41.第41章影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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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h后見)
如今天氣微寒,但林府的芙蓉花卻開的正好。
木芙蓉的植株比之一般花木顯得要稍微高大一些,越能有兩到三人高,正是花朵絢爛的時節,一片片各色花朵宛如天上彩云般。
吳氏與賈敏一處說說笑笑,陳景書摻合不進他們的話題,也就自己在后頭安安靜靜的看花。
黛玉披著一件薄斗篷走在他的身邊:“景哥哥喜歡這木芙蓉?”
五歲的小姑娘一臉好奇,一雙烏亮的眼睛看著他,讓陳景書心中大叫好可愛。
如果是在現代,遇到這么可愛的小蘿莉,他早就手拉手做好朋友了,可惜在這年頭,他心里大叫著好可愛也不能伸手捏一捏,此時聽著黛玉的話,不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實我不太懂這些花兒什么的,只是覺得確實好看,問我這花兒什么精神,什么品格,我是一概不知,不過跟著瞧個熱鬧罷了,妹妹別笑話我就好。”
黛玉道:“我有什么可笑話的,花兒自己又不在意別人怎么看它,憑世人怎么說,該開的時候它自然就開,該落的時候也就落了,世人說它許多,豈知哪個是它的真心?景哥哥什么都不想,倒也好。”
這話可真不像一個五歲的小姑娘說的。
陳景書笑道:“這么說來,我也算是個解花的雅人了。”
黛玉也忍不住一笑:“你倒是會自夸。”
陳景書眨眨眼:“難不成妹妹方才是說假的?”
黛玉道:“不過瞧你一個人懵懵懂懂的可憐,哄你幾句罷了,哪知你是個能順桿爬的,我倒是白費心了。”
陳景書一本正經的對黛玉一拜:“多謝妹妹善心哄我。”
黛玉啐了一口道:“誰要哄你了!”
說著,跑去賈敏身邊,卻還回頭看他一眼,見陳景書在后頭笑,又哼的扭過頭去。
陳景書在后頭更是憋不住笑意了。
說起來,黛玉倒是和他記憶中的林妹妹半點不相似。
陳景書當年哪怕是為了高考也沒好好讀過紅樓,只把教輔書上的考點背了背罷了,高考完更是把這東西丟到了腦后,如今多年過去,紅樓夢里到底寫了什么早就忘得一干二凈,但林妹妹的形象卻還有幾分印象。
他所記得的林妹妹該是個柔弱的,多病的,憂郁的,孤苦的,整日時不時就落淚的女子形象,可他如今看到的黛玉雖有些不足之癥,卻還遠未到風吹就倒的程度,甚至黛玉的性子也是活潑的,今日居然會大膽的拿他開玩笑,這一切都與他印象中的林妹妹完全不一樣。
最后,陳景書也只能暗自嘆了口氣。
算了,他想這些干什么,總歸不管黛玉是不是書里那個黛玉,他都不記得書里寫了什么呀。
再說了,紅樓夢主要還是寫賈府院子里的事情,可這世界如此浩瀚博大,何止一方小小的賈府?
外頭才是他的世界吶。
因賈敏身子弱,不能久吹風,他們只在外頭稍微逛了一會兒也就回去了。
陳景書倒是不知道其實前頭的賈敏和吳氏看似在閑聊,實際上卻在關注他和黛玉,這會兒黛玉坐在賈敏的身邊,賈敏拍拍她的手,對陳景書道:“玉兒平日里被我和她父親寵的太過了,你不要與她生氣。”
陳景書道:“夫人不要這樣說,不過是幾句玩笑話,哪里就值得生氣了。”
吳氏也道:“他們小孩子玩鬧罷了,何況,活潑些的孩子才聰明靈秀呢。”
賈敏自然不是真的說黛玉不好,不過她也知道黛玉從小被她和林如海嬌寵的養著,難免有幾分小性子,如今瞧著陳景書到底是比黛玉大了三歲,很能謙讓著她。
陳景書當然不知道他在賈敏心中的評分再次上漲。
待在林府玩了大半日,見賈敏精神有些不濟,吳氏也就帶著陳景書告辭了。
然后在第二天,陳景書再次回到了充實又痛苦的學習生活當中去。
王撰的盡職盡責,簡直就是陳景書的噩夢。
他如果真的是個小孩子倒還能哭哭鬧鬧說太累不學,可他如今早過了哭鼻子裝病逃學的時候了。
再說了,現在不好好學,三年后怎么中秀才!
陳景書在心里暗自咬牙發誓,能十一歲取字就絕不拖到十二歲!
倒是幾日后,王撰覺得陳景書學的差不多了,陳景書便開始實際動手寫八股文,每日由王撰出題,陳景書寫了,第二日上學拿給王撰看。
一般來說,一篇制藝由破題,承題、起講、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幾部分組成,其中尤以破題最為關鍵,破題若是破的不好,后面也很難寫好。
制藝題多出自四書五經中的原文,選取一句或一段為文題,因此想要作好制藝,對四書五經必定要十分熟悉。
對于制藝的內容,格式都有嚴格的標準和要求,可以說制藝本身就是在一個框架內戴著鐐銬跳舞,但即便如此,也有作的好的和作的不好的。
陳景書于后世時,提起八股文必定是遭所有人唾棄的,那就是和女人裹腳一樣是老舊的,封建的,應該扔進垃圾堆里的東西。
可實際上八股到底是是什么,十個罵八股的人里面,恐怕九個都不甚了解。
陳景書當年也是那九個之一。
他只聽說八股迂腐死板,完全限制了人的想象力創造力,因此八股文考出來的都是些呆板的木頭人,可當他真正開始了解八股文之后卻發現,八股取士確實有其弊端,但卻絕不是一無是處。
至少在這個時代,這確實是目前相對來說比較好的一種選拔人才的方法。
八股文呆板是真的,它既不能天馬行空,也不能揮泄才華,否則多數是寫的出格被黜落。
可八股取士選拔的本就不是什么科學家文學家呀!
要說起來,科舉選拔的是官吏,而對官吏而言,最重要的要求就是能夠充分理解并有效執行上級下達的任務,而不是拿到了上頭的旨意只管由著自己的性子自由發揮。
別說是古代,就算是現在也不許這么搞呀。
何況如今考科舉是唯一的出路,至少對于真正想要走好仕途的人而言是這樣的。
就算對八股再怎么不滿意,也得先走過了這條路,走到了頂點,才有資格和能力去抨擊改變。
想通這一點,陳景書倒是不對學制藝抱有隱約的厭惡心態了,他心態變了,學起來自然也比之前輕松些,雖覺得辛苦,卻不再痛苦了。
如今陳景書主要學的是破題,每日王撰給他留下三五題,不需寫完,只需寫破題的部分就好,每五日才寫一篇完整的制藝。
因破題是一篇制藝的核心,因此但凡學制藝,務必要把破題練好,只有破題破好了,后面的文字才有寫的必要。
倒是沒多久陳孝宗對陳景書建議,有空了可以常去林如海那里請教。
科舉考的不僅僅是制藝優劣,同時也有官場人情,和對主考官心態喜好的把握,而時局動向中,有些敏感的東西也是得避開的。
這些王撰教不了他,還得林如海才能指點,何況林如海本就是揚州巡鹽御史,這些事情他比誰都清楚。
陳景書覺得自家父親說的很有道理,便也常去林如海那里,林如海對他自然也是悉心指點,盡心盡力。
因這也不是一時之功,陳景書便每月選了自己功課當中自覺最好的帶去給林如海看。
只是他去個三回,就總有那么一兩回是恰好能遇著黛玉在林如海那里的。
一次兩次還是巧合,可走了幾回之后,陳景書又不是真的八歲小孩,自然也察覺出幾分意思來了。
嗯,黛玉如今靈秀可愛,以后也定會是個美人,最重要的是,兩人可以算是一起長大,倒是比這年頭常見的盲婚啞嫁要好多了。
這么一來,陳景書對黛玉也有了幾分親近。
雖有兩家長輩的默契,但陳景書卻還是小心一些,他每次與黛玉見面相處,必定是要有長輩在場的。
如今他們一個八歲一個五歲,相處時又有父母長輩并一群丫鬟婆子在場,如此誰也說不出什么閑話來。
若是這樣都能說閑話,那恐怕反倒是說閑話的人要被罵齷齪了。
時間在陳景書每日的辛苦和王撰越發嚴格的要求中悄然而過,等王撰開始要求陳景書每日一篇制藝,且需寫完全文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年的三月了。
三月陳府園子里的桃花開了,絢爛如煙霞,十六這日卻是陳景書的生日。
因只是小生日便也不大辦,只在家里擺幾桌席面,有頭有臉的丫鬟婆子們跟著熱鬧一下,另外多發了半月的月錢罷了。
他們家人口簡單,因此事情辦起來也利落。
吳氏倒是和往年一樣親手給陳景書做了件新衣,陳孝宗則洋洋得意的給了陳景書一塊懷表。
懷表這東西如今也是稀罕物,陳孝宗的這個乃是金色表殼,面上是鏤空的花草紋,中間鑲嵌一塊紅色寶石,輕輕按一下表殼彈開,里頭的指針上也嵌著米粒大小的寶石,整塊表看起來精細華貴,掛在身上神氣的很。
陳孝宗還一定要陳景書戴上試試看,天知道陳景書覺得自己的衣服配懷表是多么的違和感滿滿。
可惜陳景書再怎么無奈,陳孝宗和吳氏卻一個勁的夸好看,沒辦法,他也只好戴著了。
倒是讓陳景書沒想到的是,他第二日去林如海那里,林如海也賀了他的生辰,說他又長大一歲,又說沒什么禮物相贈,送了他幾卷書,卻是自己精選抄錄成冊的制藝文集,勉勵他好好讀書,陳景書連忙謝過。
只是回去一看,書上的字跡一半端莊雄秀,穩健老道,顯然是林如海的,另一半卻靈秀清雅。
嗯,這又是誰的呢?
陳景書臉上不禁笑意漸深。
陳景書噗嗤一笑:“這哪里有必中的,文章寫得再好也有運氣不好的時候呢,何況我的文章還未有那樣好。”
何昕抓了抓腦袋道:“我原也想明年參加童試,可家里老子娘都不同意,我哥也反對,說我去了也是白考一場,我到如今連一篇像樣的制藝都寫不出來,童試去了也只是丟人。”
陳景書道:“哪里就這么說了,我倒是覺得你去參加也好。”
何昕眼睛一亮:“你覺得我能中?”
對陳景書的學問他是很佩服的,兩人一處玩,何昕早對陳景書拜服了,尤其在讀書科舉的事情上,陳景書說話比他老子都好使。
陳景書無奈道:“我的意思是說,你們家向來是論軍功的,這么多年未有一個人踏足科舉考場,因此真要說起什么,恐怕難有人能給你傳授什么經驗,明年的童試去參加一回,也不拘就一定要中了,我們如今不過十一歲,自古以來十一歲的秀才又有幾個?不過是去長長見識罷了。”
何昕點點頭:“你說的對,我回去就跟我爹這么說!”
陳景書笑笑:“話雖如此,我倒是盼望你能中呢。”
“嘿,”何昕笑道:“借你吉言。”
他自己也不覺得自己能中,但既然決心要去考一考,自然還是有點盼頭的。
又被何昕囑咐了幾句,陳府的管家來說東西都已經搬上船了,這會兒就可以走。
陳景書便與何昕告辭。
別了何昕,陳景書回到船艙里,菖蒲已經在收拾歸置東西了,接下來的月余時間他們都要在船上過,見陳景書進來,連忙給他倒了茶:“大爺上回來京城時在船上還有些不好,今日覺得如何?”
陳景書笑道:“我這回倒是精神的很。”
也不知是上回路上習慣了,還是這些日子的鍛煉帶來的效果,陳景書這回坐船倒是真的不暈。
王撰如上回一般,給陳景書說路上就不必讀書了,只叫陳景書每日自己溫書,不過這回他沒給陳景書講什么作詩,想來是徹底放棄了。
陳景書也不在意,對菖蒲道:“前兩日劉福家的帶回來的那封信呢?”
臨行前幾日,陳景書又打發劉福家的去黛玉那里,只說是按照黛玉的吩咐采買了一些京城土儀給陳景書順路帶回去給林如海,因此特意拿了單子給黛玉看看還有什么需要添置的,或有哪里不妥的,回去的時候就帶了個匣子,除了黛玉一定要給劉福家的采買的錢,另外就是給陳景書的了。
劉福家的倒是一連夸黛玉好,模樣俊俏身段風流,性子也寬和,劉福家的去了兩回得的賞錢加起來就有十幾兩。
陳景書聽著倒是好笑:“我這個妹妹竟還是個小富婆呢。”
掰著指頭算自己一月有四兩銀子的月錢,一年也不過四十八兩,黛玉這隨手賞劉福家的就賞了十幾兩。
陳景書自家不興打賞下人,他們家待下人算是寬厚的,月錢也比旁人家的多,但規矩也大,該做的事情,平日里也少有做點事情就打賞的,按照吳氏的說法,若是給主子跑個腿還要賞錢,養這些下人干什么?他們每月的月錢難道是白拿的么?
不過逢年過節或遇上什么喜事,吳氏打賞也是不吝嗇的。
倒是因此陳家下人皆以老實本分為要求,沒有偷奸耍滑的。
陳景書想著林家似乎也沒有這般打賞的慣例,想來是從賈府那里學來的了,這倒不能說黛玉胡亂花錢了。
賈家是何等樣子,陳景書這些日子也算看透了。
等菖蒲把書信拿出來,陳景書展開看了,見黛玉用的竟還是他送的梅花紙,不由一笑,再看紙上字跡,瞧著這字寫得竟是比當初在揚州時更好了幾分。
黛玉平日相處雖有些小性,以前也常拿陳景書取笑,不過寫信倒是沒有這樣的話,她只是囑咐陳景書路上注意安全保重身體一類的話,接著就是祝福他明年童試一切順利之類,除此之外倒是沒有其他的話了。
陳景書這回一路上倒是安穩,不過王撰雖然路上不要求他做功課,陳景書卻是一兩日就要自擬題目寫制藝,寫好了就遞給王撰看,王撰倒也認真批改,哪里好哪里不好,也都細細的給陳景書講了。
陳景書覺得自家大伯的眼光真是沒的說,王撰當官真的不咋地,但教學生卻是認真,對他也耐心,要求是嚴格了些,這卻不是壞事,何況王撰對他的要求也沒到嚴格的不合理的程度。
等一路回到揚州,站到了自家大門前,陳景書心里倒是有幾分感慨的:“出門方知在家好呢。”
陳孝祖待他極好,幾乎視若親子,他卻還是更加想念家里,黛玉孤身在賈府又該如何呢?
一旁王撰笑道:“這事一輩子都變不了了。”
陳景書道:“先生不如也將家人接來揚州團聚,豈不是好?”
王撰道:“先操心你自己!”
陳景書一笑,也不多說,他知道王撰是想要專心教導自己,至少得等他有點出息了,才好把妻兒接來揚州。
王撰就是這般性子,要讓他沒把陳景書教出個名堂,反而把一家子人接來揚州在陳府吃喝,哪怕陳府不在意這么點子,他自己也是不愿意的。
待拜見了陳孝宗和吳氏,自然又是一番話說。
吳氏瞧著陳景書,一邊抹淚一邊笑:“好好,長大了,高了,也壯實了。”
陳景書也忍不住眼睛濕潤:“母親,我回來了。”
先時還不覺得,如今一聽吳氏的聲音,他卻覺得鼻子一酸,這些日子的思家之情全都涌出來了。
陳孝宗在旁邊咳了一聲,故作嚴肅道:“既然長大了,也該有點長大的樣子了。”
陳景書接過黃梔遞過來的帕子擦擦臉,隨即笑道:“是。”
在外過的如何吳氏已經問過,陳孝宗又問了幾句功課的事,知道他沒有偷懶,學的還算刻苦,臉上也露出滿意的神情來:“好,這就很好。”
陳景書這才道:“方才回來黃梔說我的住處換了?”
他原是住吳氏院中廂房的,但回來的時候卻有來幫忙抬行禮的婆子說他如今的住所遷到桂香院去了。
吳氏道:“那會兒你多大,現在又多大了?何況你父親和我想著,你后頭既然要考功名,無論是讀書還是交友,都是搬出去方便些呢,桂香院從你父親寫信要你回來的時候就開始收拾了,都照著你的喜好來,你等會兒去瞧瞧,有哪里要改的只管打發人來回我。”
陳景書應了。
吳氏又道:“好了,你一路也辛苦,先回去休息,有什么話明兒再說。”
桂香院距離吳氏的院子隔了個小花園,因院子里有兩株老桂樹得名,據說這桂樹還是陳景書曾祖父時候栽種的。
桂香院里頭大大小小有接近十來間房,一下子就比原本住吳氏院中的時候寬敞多了,除了兩株老桂樹,還栽種各種花木,都有些年頭了,看著郁郁蔥蔥。
花木是老的,屋子倒是新修的,桂香院之前也有快十幾年沒人住,如今重新修過,門窗皆按照陳景書的喜好做了大玻璃的,屋內除了典型的傳統家具,還有不少洋玩意兒,如落地的座鐘和水銀的鏡子也有兩個,如果不是桌上還放著燭臺,陳景書幾乎以為是回到現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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