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格格”有禮

26.第二十六章

[清朝]“格格”有禮_影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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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這是何人?”礽走來的時候,溫涼恰好后退了一部,正好把臉掩蓋在陰影中。他垂著頭聽著站在他身前一步的禛淡漠地說道,“無事,他是我麾下的幕僚,方才受了點傷。太子殿下,如今情況如何了?”

礽也沒把心思放在這上面,那人看起來瘦削得緊,也看不清容貌,哪里值得他花心思,“剛傳來消息,抓住了近百號人。為首的那個竟是朝廷懸賞了好幾年的陳進平,你真是立了大功!”

禛說道,“太子殿下言重了,此乃皇阿瑪天威浩蕩,這才抓住了這些人。”

太子點點頭,兩人也不再說套話,開始商量起正經事來。這些人都會直接被提到大理寺去,然如何讓這些人開口卻是個問題。他們見勢不對,最開始有好幾人想咬舌自盡,后還是被發現才一個個都綁起來。且還有大部分的人都是明天才要出城的人,現全城戒備起來,他們不敢隨意走動,可天子腳下總不能日日夜夜自我封閉,若是這幾天內還查不出個究竟來,這鬧出的亂子可就大了。

禛冷聲言道,“將他們都分散開來,不要關押在一起。彼此間三人相對分開提審,若有一人回答不一致,便殺了其他兩人為他償命。”

太子撫掌大笑,看著禛搖頭,“要孤說,皇阿瑪還真的得丟你去刑部掌事,這樣的辦法都能想出來,果真是鐵面無私的老四啊。孤倒是看看,在這樁法子下頭,還有幾人會這樣隱瞞!”

白蓮教內皆兄弟,即便他們不能成事,內里的凝聚力也甚是強硬。他們并非外圍聚攏而來的普通教眾,能隨同冒險入京的自然都是核心人物,這一樁至少小半年的功夫,也不是胡亂就能成行的。

然禛的法子卻是戳痛了他們的心窩子,他們自殺可以,可讓他們眼睜睜活生生地看著兄弟因自己而死,他們卻是遭不住的。

殺雞儆猴后,果真那幾個受不住昏過去,再接下來進去的人,便開始有人服軟了。

一整夜,整個大理寺的人都沒有休息,康熙也派著礽和禛全程盯著,等到了天蒙蒙亮的時候,他們終于是整理出厚厚的一大疊住址來。而這般數目卻是讓他們心驚,從走販商人到達官貴人,里頭甚至有一個小五品的官員是他們的人,這讓康熙勃然大怒。

早晨原本是一天伊始,然而昨晚的喧鬧后,京城的百姓猴精兒,沒人在這個時候出門做生意。有迫不得已上門的還被街上巡邏的人檢查戶籍,這街道上干干凈凈,幾乎連個人影兒都沒有。

溫涼受的傷并不是很嚴重,包扎后便也能自由行走了,左不過不是大事。只是他雖然沒事了,卻被抓包去做苦力,跟著禛麾下整理那些證據,他們需要在早朝前便把這些東西都整理干凈,然后全部遞交到宮里去。

為了讓四貝勒與這件事情毫無關系,幾個幕僚也是拼了老命了,索性堪堪趕在前夕弄完,然后才著人把這些給貝勒爺送過去。

幕僚們一整夜下來都有些精疲力盡,且是在貝勒府外頭尋了個不打眼的客棧弄的。他們在一間,溫涼在另外一間,彼此沒見面,負責的東西也不同。

直到現在弄好后,他們幾個為了過后的盤查不被攔下,一個個拖著疲倦的身軀爬上馬車。這馬車是貝勒府派來的,一共三輛。溫涼爬上來的這輛車只有他一人,也是特地停在客棧后門以便隱藏身份,車夫輕咳了兩聲,甩著馬鞭開始走。

溫涼一開始只覺得有點奇怪,后來在身體微傾時,他特地掀開了車簾看了眼外頭。

京城的大道上怎可能有不平小坑?

這人有問題。

“如果我是你,就不該假扮車夫。”

車夫聽到聲淡然的話語,手中韁繩勒緊,使得馬匹突然嘶聲叫起來,馬車也有些許顛簸后才又變得正常起來。

馬夫并沒有說話,仿佛剛才只是他的錯覺,而馬車也沉默地跟著前面的幾輛馬車往前走動。

許久后,仿佛路程行進了一半,那人才說道,“你是如何得知?”

“你的技術不夠熟稔,其他也便罷了,貝勒府是不會要這般不過關的人的。”溫涼點破了這個微小的破綻,“且貝勒府上的馬夫有定額,門房的人也都認識,你若是在門前停下,但凡入了府,便會被認出來。”

“你為何告訴我這些?”那人繼而又問。他的確是存著在貝勒府躲幾日的心思,若不是溫涼提醒他,只要讓他不知情地進入貝勒府,豈不是能直接把他拿下,又何苦在己身仍在馬車上的時候就點破這些,徒生波瀾。

“我樂意。”溫涼漫不經心地說道,噎得對方沒處說去。

溫涼本便說過,他不喜歡清朝,實際上,他對過往的封建制度也沒什么太大的興趣。如今雖被系統束縛,需要完成任務,卻也不是每件事都需做的。

白蓮教被禛所知,這事便是一樁增加重量的功績,雖后面有太子來摘桃子,然禛的功勞是無論如何都抹煞不去。且康熙又不是傻瓜,等此案了結后,他心里自然清楚誰才是最大的功臣。

溫涼不認為白蓮教的人便真的全都該死。

比如,現在在外面給他駕車的武仁。

昨夜的計謀之所以能成,便是因著說書先生武仁心軟,若不是為此,溫涼便進不得門;二來他從剛才到現在,對他一直沒有殺意,三嘛……溫涼敲了敲門,輕聲念道,“你本來便知道我許是故意的吧。”

武仁沉默。

溫涼并不是個能輕易引起他人注意的人,能讓武仁在幾面中便記住此人,只是由于他的面貌和他小時候的救命恩人有些許相似。

武仁并非他的本名,他原名叫溫大力,是個農戶出身,后因饑荒寒冷倒在路上,竟是昏迷了幾天。迷糊的時候似乎見到個白嫩的女娃靠近他,仿佛就像是在做夢。

等他被人救起來的時候,救他的人便是白蓮教下的一個俠士。那個俠士告訴他,有人給他喂過水,而且他的胸口塞著幾塊暖餅,便是因為這樣他才活下來,撐到了他來的時候。

可惜他的身份路引全部丟失,且他年幼,到底也記不住家鄉如何,后來便由著他師傅,也便是那個俠士改了名字,便是如今的武仁了。

他因著那與救命恩人隱約相似的模樣而記得溫涼,自也能發現那些許不妥當。然他卻不知這不妥到底從何而來,武仁放他進來,只想著若不為此,陳長老必定是要殺了他的。

只武仁卻不知,這一心軟,卻害了他那么多弟兄!

溫涼的手指敲了敲墻壁,聲音清淡,“雖是你放我入內,可你們這群人是早就被人盯上的。即便你沒放我進來也沒甚太大的差別,盯梢你們的人照樣會發現不妥。”

武仁聲音沙啞,駕著馬車穿過一條條街道,“你欲為何?”

“你讓那個尖嘴猴腮的人看管我而不是那個小姑娘,這到底救了我一命。我不喜歡欠人情,那個原先的車夫呢?”瘦小男人看似狠戾實則糊涂,小姑娘看似柔軟實際兇殘。

“打昏了綁在馬車下邊。”馬車后蓋的篷子直接蓋住了被發現的可能。

“尋個僻靜的地方走吧,易容安分點,至少三個月內不要出京。這段時間想辦法尋個厲害的主家出去,幾月后城門不會差得很嚴,然你的易容不能忘記。”溫涼說道,“彼此各有抱負,無法共存。自此后,你我兩清。”

“走吧。”

武仁走了,留著溫涼一人在馬車內坐了半晌,然后下車在馬車上下找了圈,發現了車夫。等他把車夫給解救下來的時候,巡邏的人也看到了這里的不妥趕過來。溫涼安靜地指出剛才有人偽裝車夫駕著馬車到這里,然后請他們幫忙把車夫弄醒。

車夫醒來后所知道的東西也不多,就只知道是被人敲暈,其余一概不知。其后巡邏的人分出兩部分,一批護送溫涼回貝勒府,一批在附近展開搜查。

溫涼一路無話,靠著墻壁休憩。

命由天定,禍福相依。武仁雖逃走了,然這城內依舊風聲鶴唳,明處的人自是想方設法離開原地,如此搜查的力度也大增。在朝堂上開始引起軒然大波的時候,遵照康熙命令的人手已然開始了全城的搜查,重點便是在那些被吐露出來的地點。

溫涼回府的時候,綠意和朱寶早已等待得焦急起來,朱寶守在側門頻繁地看著門外,直到看見溫涼從馬車下來才算安心。他眼睜睜地看著溫涼同幾個官兵說了好一會話,然后才安靜地走到這里。

“格格,您總算是回來了,我們都嚇壞了。”朱寶激動地說道,不過沒忘記壓低聲音,這畢竟在外頭。

“出了點事。”溫涼話語里透著不在意,“車夫被人打昏了,那人偽裝著走了一路,到僻靜處才棄車離開。”

朱寶聞言,心里一突,連忙說道,“格格您沒事吧,要不還是請大夫來瞧瞧,免得哪里落下傷處。”

溫涼瞥了他一眼,又移開視線,“算了,沒什么事情。回去吧。”

實際上不是沒什么事情,禛特地派去接溫涼的車夫實際上是身懷武藝的,也便是真正忠心禛的那批人,可不是普通的車夫。如此竟是輕而易舉就被打昏,證明來者身懷武功,且對溫涼沒有敵意,或者說,一心只想著逃離。

禛下朝后便知道了這點,奈何他要處理的事情太多。剛在朝堂上,褆和礽差點大吵一架,還是康熙壓了下來。然后這事便交給了禛處理,雖太子沒沾手,卻是被大大贊揚了一番,此時一同出來,這笑意便顯露出現。

這事沒落到自個兒身上,卻也沒落到褆那家伙的手中。且禛是太子這邊的,自然也算是他的人,這事怎么都和褆扯不上聯系。

褆過得不快活,太子自然便舒服。他優雅地摸著腰間的軟鞭,慢條斯理地看著黑著臉色的褆,“怎么著,大哥這臉色,讓孤真的好擔心。莫不是大哥需要好生看看太醫了。”

太子難得叫褆一聲大哥,這兩字一出果真諷刺,褆直接甩袖離開,就連其他幾個小的弟兄也不打算摻和著這亂糟糟的事情,全部都趕忙著離開了。禩在離開前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禛,也滿腹心事地走了。

禛和礽偕伴離開,然后便周旋在諸多事情上面,直到晚上才回到貝勒府,此時夜色有點晚了,禛本想把溫涼叫來問問,卻想到他受傷了,腳步一頓,自然地轉換了方向。蘇培盛小心地跟在后面,心里計較著溫涼的地位,這似乎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重要。

院子內傳來清幽的響聲,看起來像是半懂不懂的人在吹簫,不多時也便停下來了。禛還未讓蘇培盛上前敲門,就聽到丫鬟的聲音,“格格,您的傷勢還是再包扎下吧,剛才您可是下水了呢。”

溫涼的嗓音傳來,隔著墻壁散去了不少冷意,宛若帶著溫和的神情,“不用,剛我已包扎過。”

“那您也別喝酒,您都受傷了。”

溫涼面無表情地討價還價,“就一杯。”他才剛開封。

禛莫名覺得討酒喝的溫涼有點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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