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不離像是恍然大悟似的,一拍腦門。
“你是說,買驢的錢?之前那角銀子值200文,娘子,再拿些銀子過來,這驢就是我們的了。”
“???”李老五還在懵圈中。
啥就是你們的了?!
看到陳卿卿卸驢套,他才反應過來,忙上前攔著。
“于族長,您可不能卸磨殺驢啊!”
“殺什么驢?農忙正用驢,我們殺它干嘛?我們買驢。”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咱只說好用車,我可不賣驢啊!”李老五這會明白了,自己讓于族長套路了。
心里直罵于不離奸詐狡猾,考慮到他拳頭硬又不敢說出來,只能堆著笑,圍著于不離把好話說了個遍。
“我以為你們租車,你跟我比一根手指頭,我以為你是事成之后再給我一角碎銀的。”
“李老五,剛剛你跟我買菜的時候,不是說你出一次車才二三十文嗎?怎么到我族爺爺這,就獅子大開口了?”二毛幫腔。
陳卿卿煞有介事的搖頭:
“兩角碎銀子租一次車,這事兒要是傳出去,你李老五在這一片怎么做人?別人是開黑店,你是開黑車啊?即便是我們出去找人說理,你敢說你租我們一次車400文?這錢怎么看,都是買驢的定價。”
李老五認栽了,他算是見識到于族長夫婦的厲害了,他是有貪念在先,被人家鉆了漏洞。
沒幾天就要秋收了,這驢當然不能賣,賣驢容易買驢難,他也是打不過于不離,只能認栽。
從袖子里把于不離給他的一角碎銀掏出來,哭喪著臉求道:
“于族長,這次是我做的不對,是我貪財,我錯了,你給兄弟留個活路吧,您高抬貴手,今兒就當我白給您跑一趟,交個朋友。”
這碎銀子還帶了李老五的體溫,在他那捂了一圈,又原封不動的回到了陳卿卿的錢袋子里。
李老五轉身要走,于不離叫住他。
李老五嚇得一激靈,唯恐這位爺反悔,強行買他驢。
“這個,給你。”于不離塞給他一把銅板,李老五哆嗦著手接著,都不敢動地方。
“這是?”
“驢你既然不賣,車錢理當是給你的,二毛說你平日收個二三十文,這里是四十文,多出來的,交個朋友。”
李老五感動的老淚縱橫,就差跪下來給他磕一個,老于家這祖宗,真是好啊。
二毛看得嘆為觀止,族爺爺好手段啊,李老五這樣奸詐小人也對族爺爺言聽計從。
“與貪婪的人合作,忍讓會讓他們得寸進尺,如果你族爺爺真的給他400文,很快周圍一片人都會知道,咱們于家的族長腦子有問題。想要讓合作進行下去,不妨學你族爺爺的手段。”
陳卿卿見縫插針地培養二毛。
“遇到懶驢不走路,就在它面前吊根胡蘿卜,這樣它就能一直走下去。”
于不離如果直接去租車,兩村結仇已久,李老五肯定不同意。
拿兩角碎銀吊著他,這就好比驢面前的胡蘿卜,李老五果然上鉤,一整天都干勁十足。
“不過想要把這一招用得漂亮,光有胡蘿卜還不夠,道理還是跟訓驢一樣,有時候遇到特別倔的驢,胡蘿卜不好用,就得用大棒。”
陳卿卿拍拍邊上面無表情的于不離,看,于大棒子!
于不離一臉呵呵,他可是純潔的人,什么都聽不懂。
“這招要想用得好,拳頭和實力都要硬,具體參悟需要時間,人在情境中,可以借鑒但不能照搬,慢慢體會。”
二毛搬著白菜,眼里滿是對族奶奶的崇拜,雖然大部分話都沒聽懂,但都記下來了,他覺得這是極好的,雖然也不知道為啥,就是直覺很厲害。
“族爺爺,我族奶奶家里是做什么的啊?她好像我爺爺說的王府郡主......”
雖然于家溝的人都沒見過王府啥樣,但聽滿山講多了,就覺得王府里養的郡主是最有見識氣派的姑娘。
“郡主?”于不離呵了聲。
別說是郡主,就是用“公主”來形容卿卿,他也覺得是不配的。
她不是公主,她是女王。
陳卿卿本想回來把炕修一下,但考慮到郝家村馬上就要出大新聞,她還想組織全屯老少看個熱鬧,這修炕肯定來不及了。
“不離,今晚你還能忍受我不雅的睡姿一宿不?”陳卿卿問。
正在處理魚的于不離手一頓,緩緩點頭。
陳卿卿同情地看著他,這小伙可真是慘。
“為了補償你,你提個要求吧——要不,我幫你收拾魚?”陳卿卿總覺得自己啥也不做,站在廚房里很有罪惡感。
“你知道什么是魚的苦膽?”
“......”陳卿卿慚愧地退后,心虛地抓起一片白菜心遞他嘴邊。
“大佬,您吃點菜心,可甜了。”
她發誓,她一定要學做飯,一定!
于不離把魚收拾干凈,用葉子包裹好,上面糊上黃泥,扔灶膛里。
這兩條魚,是為了攪和兵吏和庾吏之間的關系才買的,兵吏媳婦沒收,秉持著不浪費勤儉節約的精神,倆人把魚拿回來,烤得噴噴香。
滿山帶人過來時,就見著族爺爺面色冷酷的......腌制白菜?
滿山等人震驚,廚房在他們印象里,就不該是男人進的。
于不離很淡定地處理白菜,沒有辣椒,別的調料就要多加,要不腌出來白菜會很苦卿卿不喜歡,在眾人凝視下處理好白菜,對著院子喊了聲:
“娘子?”
“來了~讓一讓~”
伴隨著陳卿卿脆生生的回答,眾人扭頭,再驚。
陳卿卿抱著一塊刷干凈的巨石進來了。
“行不?”
“大了些......這么大就行。”于不離嘆息,他家卿卿一看就是沒進過廚房,讓她找石頭壓白菜,她抱過來一個小假山。
“呃,二毛三墩子,你們倆去找,別累著族奶奶!”滿山回過神來,忙指揮男孩們幫忙。
陳卿卿不在意地擺擺手:“都是小意思,我自己去就成。”
眾人看她輕松的搬著幾十斤的大石頭走來走去,不由得吞吞口水。
三墩子懟懟二毛,壓低聲音問:“毛哥,你能搬那么重的石頭嗎?”
“廢話,我要是能搬起來,上次械斗還能讓李家村的那哥倆按地上錘?”二毛欽佩地看著陳卿卿,今天又是瘋狂疊加對族奶奶崇拜的一天。
三墩子砸吧兩下嘴,看看搬石頭的族奶奶,再看看腌咸菜的賢惠族爺爺,最后得出個結論來:
“這京城回來的就是不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