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鋼過了飄渺峰崖澗,當即展開輕功,向山下急奔,下山的路子越跑越快,只中午時分,轉頭已經看不見飄渺峰的影子。但見陽光耀目,微風拂衣,花香撲面,翠鳥在樹,心情無比舒暢。
“眼下且先回臨安,看看穆阿姨,還有不知道無雙妹子有沒有回到穆阿姨家里。”想起六年前和陸無雙在襄陽城外一別,那時她年紀尚小,不知道她一個人能不能夠回到臨安,心中不禁有些擔心。
向東南方向行了幾日,到達長安境內。
這一日走了一陣,眼看天色將黑,彎月已經掛在山頭,陽鋼腹中餓得咕咕直響。他自幼闖蕩江湖,又獨居深山六年,找東西吃的本事著實了得,四下張望,見西邊山坡上長著一大片野楊桃,于是過去摘了一兜。楊桃尚未成熟,但已可食得。他坐在地上吃了個飽,然后就躺在樹下歇息。忽聽樹后傳來腳步聲響,兩個人一面說話,一面走近。
“有過路人,呵呵,管他是誰,反正我不認識。”陽鋼和江湖上打過交道的人極少,認為來人肯定不認識,也不起身,繼續小睡。
“師弟,在師傅面前,你裝作一副清高正氣的樣子討老人們家喜歡,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嘿,嘿嘿,你心中的邪惡心腸,我一清二楚。”
“哼,我有什么邪惡心腸了?師兄,你自己行為不正,得不到師傅們看重,整天纏著我羅嗦,又有什么用處!”
“我行為不正?哈哈,尹師弟,你說這話難道也不臉紅?”
“我遵守教規,有什么臉紅的!”
陽鋼只聽那二人漸行漸近,兩人越說越大聲,竟是互相爭辯。他心中一怔,但覺語音好生熟悉,似曾有一些印象。忍不住好奇,悄悄起身從樹后觀看,心中“哦”了一聲,原來果然是他認識的人,這兩人正是當年在襄陽城外被李莫愁打的萬分狼狽的全真弟子。一個是趙志敬,一個是尹志平。
“咳,竟然能遇見熟人。”雖然不是朋友,陽鋼也有些興奮。見趙、尹二人似乎都有些生氣,暗暗一笑:“這趙志敬,當年拋棄師弟逃跑,今天竟還好意思教訓師弟,我倒看看他們吵些什么。”當下悄悄隱藏在樹后。
只聽趙志敬哈哈幾聲大笑道:“你遵守教規?笑話,真是笑話。”
尹志平一臉正氣:“有什么好笑的,無論無何,我都比趙師兄遵守教規,絕對不會干那丟棄兄弟、臨陣逃跑的事。”
趙志敬臉只微微一紅,隨即又毫不在意,凜視尹志平,陰陰一笑:“我趙志敬拋棄兄弟便拋棄兄弟了,雖然不是什么君子,但也絕對不是偽君子。”口氣忽然一變,調笑道:“哈哈,尹師弟,昨天晚上你做夢,一共喊了一百零七聲‘小龍女’的名字。”
他此話一出,尹志平全身一顫,臉色大變,剛剛的凜然正色全然不在,眼神中出現一股膽怯,又氣又怒:“趙志敬,你……你無恥!”此時再也不叫趙師兄了。
“你做夢都想要把那古墓里的小龍女抱在懷里,哼哼,到底是你無恥還是我無恥?”趙志敬見師弟急了,滿臉得意,一副小人摸樣。
“古墓里的小龍女冰清玉潔,是神仙般的人兒,我心中戀慕,與你何干!趙師兄,你整天糾纏這我,又有什么意義?”尹志平口氣頓時間又軟了下來。
趙志敬嘴角抽動,連連陰笑:“尹師弟,你承認就好,此事你再抵賴也是無用。我去稟告丘師伯,憑他查究罷。”
尹志平眼神中怒氣難平,口氣卻帶著哀求:“你苦苦逼我,為了何來?難道我就不知道么?你不過是想推垮我,自己做第三代弟子的首座弟子,將來好做全真教的掌門人。”
此時換趙志敬裝作一副大義凜然的摸樣,冷笑道:“你不守清規,犯了我教的大戒,怎能再做首座弟子?”
尹志平嘆道:“我犯了甚么大戒?”
趙志敬雙眼咄咄逼人的盯著尹志平,大聲喝道:“你意淫!”
尹志平臉色鐵青,在月光映照下更是全無血色,沉著嗓子:“甚么意淫?”說了這四字時,伸手緊緊按住劍柄。
趙志敬毫不在意,獰笑道:“你犯了全真教第四條戒律,淫戒!你自從見了活死人墓中的那個小龍女,整日價神不守舍,胡思亂想,你心中不知幾千百遍的想過,要將小龍女摟在懷里,溫存親熱,愛撫蹂躪、無所不為。你這不是意淫是什么?我教講究的是修心養性。你心中這么想,難道不是已犯了淫戒么?”話說到此,手也按住劍柄,又道:“嘿嘿,尹師弟,你我同時學藝,你會的我都會,你還想殺我么?”
尹志平又羞又怒,知道自己殺不了他,顫聲道:“你沒有真憑實據,不能誣陷于我。就算你去稟告師傅,他老人家也不會相信。”雖在狡辯,卻垂著頭不敢和他正視。
趙志敬越笑越陰:“你心中所思,晚上夢話所說,確實不能算是實據。但你在紙上一遍又一遍書寫小龍女的名字,這算不算真憑實據呢?”得意洋洋,從懷中取出一張白紙,揚了幾揚,怪聲道:“這是不是你的筆跡?咱們交給掌門馬師伯、你師座丘師伯認認去就知道了。”他害怕尹志平來搶,馬上又把白紙塞入懷內。
“別……別……”尹志平身子搖幌了兩下。
“意淫也算犯淫戒,全真教的教規也真算嚴到頂了。呵,可這對全真教的師兄弟,一個心思歹毒、一個成日想著別人大姑娘,真是每個是好東西。”陽鋼躲在樹下忍不住想笑,看著二人的丑態嘴臉,只有鄙視加鄙視。心中忽又想到,穆阿姨曾給我講江湖人物幫派,從來沒有提到過活死人墓,這古活死人墓的小龍女,何方神圣?尹志平竟然對她如此癡迷,搞到被趙志敬抓了把柄,弄得苦不言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