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都痛得慘叫,在場諸人,見了這場景,心中快慰,都忍不住大笑。老頑童雖然愛玩,但一般情況下不傷害他人,他見霍都已經痛到了極限,若再加一成內力,就會廢了他的一只手,于是才笑呵呵放了手。
霍都手中陣陣巨痛,吃了這個大虧,哪里還有顏面之談,暗道:“這老頭兒好深的內力,只怕比我師傅還厲害。”心下惶惶,只想快速離去,摸樣有些抱頭鼠竄的感覺,哪知剛轉過身,“咚”的一聲,躬著的腦袋正好撞在了一個人的胸膛之上。
他因為轉身很急,這猛然一撞,只仿佛是自己的頭部撞到了一堵鐵墻,腦袋里嗡嗡作響,雙眼發花,頭上金星直冒,搖搖晃晃好不容易站穩了身子,才見自己撞到的竟是一個滿面根根如戟、雪白短須,一張臉如刺猬的雄壯老人。
這個老人自然就是歐陽鋒,歐陽鋒身材極為高大,他又一直和老頑童站在一起,所以霍都慌亂之中轉身,低頭躬腰、正好撞在他的胸膛。
霍都這一撞之力不小,自己被反彈力震的頭冒金星,但見歐陽鋒雙目癡癡望這天空,卻茫若不知一樣。心中一駭,知道這個老頭也是深不可測,自己絕對惹不起。
黃蓉站在一邊,抿嘴一笑:“這小子此刻威風被滅,喪家之犬,最是好打。”乘霍都立足未定,手中打狗棒伸出,施展打狗棒法的“絆”字訣,在霍都右腳一鉤一掃,“砰”的一聲,將他絆仰天了一交。
霍都沒料到一個嬌媚女子也如此了得,腰部一彈,忙縱身上躍,黃蓉嬌喝一聲:“再躺下一次。”那“打狗棒法”與“降龍十八掌”乃是丐幫兩大震幫絕技,“絆”字棒法乃是一棒快似一棒,第一棒若能避過,立時躲開,方能設法擋架第二棒。霍都現下一棒即被絆倒,爬起身來想要擋過第二棒,真是談何容易?但覺得腳下猶如陷入了泥沼,又似纏在無數樹藤之上,一交摔倒,爬起來又是一交摔倒。
霍都的武功原本不弱,若凝神戒備之下與黃蓉動手,雖然終須輸給她,但亦不致一上手便給摔得如此狼狽,他是因為被老頑童捏的手掌痛如骨髓,又被歐陽鋒撞的頭昏眼花,正當驚魂不定之際,黃蓉突然襲擊,第一棒即已受挫,第二棒更無還手余地,只有摔得鼻青臉腫的份兒。
“蓉兒,讓他去吧。”郭靖想霍都已經吃盡了苦頭,想他是來打擂之人,在戲弄下去未免有失氣度,當下開口制止。黃蓉咯咯一笑,才收回了手中綠竹棒。
霍都此刻哪里還有絲毫銳氣?終于知道中原武林并非像他想象那樣沒有能才,狼狽無比,灰溜溜的去了。
“哈哈,這蒙古小王子此番嘗到了厲害,只希望魁首決賽之日,他沒膽量在來。”眼看霍都離去,朱子柳撫須笑道。
眾人心中也是這樣再想,陽鋼笑了笑,心想這霍都不是輕易放棄之人,決賽之日,絕對還會再來。想到日后兩天還有兩個日魁,不知道還會出現些什么人物,心中不由有些期盼。忽又暗想,只剩兩天,自己到底出不出手?出手則是表明自己去爭擂奪魁了,到時候郭芙一定沾沾自喜、自以為是;可這樣的場合,不去一展身手又有些可惜。一時有些猶豫,舉棋未定、還是不大能定主意。
當晚夜里,陽鋼和耶律齊回到寢室,閑聊了片刻,正吹燈了準備歇息,忽又聽到隔壁大小武兄弟唏噓悄聲說話。二人本無睡意,又均是無聊,誰叫內力深了耳力太好,不想去聽也能夠聽到。
只聽武修文道:“哥,比武只有兩天了,我兄弟倆兒可是出手的時候了。”
武敦儒嘆了口氣:“剩下這兩天,最好是我哥兒兩人能一人得一個日魁。”口氣很虛,明顯一點兒底也沒有。經過這三天看擂,知道武功高出他們的人實在太多。
武修文也同樣嘆了口氣:“哎!不知道姓陽那小子上不上臺。那小子詭的很,連師傅都看不出他有多厚的底兒……”說到這里,底氣更是不足。
“我看他也許不會。”武敦儒猜測道。
武修文也自我安慰:“對,對,我們小時候一起生活過,那小子自命不凡,從小就不順著芙妹,當年我們住在一起,就是因為芙妹冤枉他偷了師傅的匕首,他才負氣離開。他也許還懷恨在心,好象不怎么看得上芙妹。”
武敦儒“恩”了一聲,喃喃自語道:“姓陽的小子真是沒有眼光,竟然瞧不上芙妹,他……他真是瞎了八輩子的眼。若芙妹肯嫁給我,我寧愿折壽二十年。”
“嘿,我寧愿折壽三十年。”武修文搶著道。
“這兩個驢蛋,折壽一百年只怕也沒你們的份。”陽鋼心中一笑,回憶起小時候的事情,往事隨風何需放在心上,心中倒從來沒有過懷狠在心的感覺,暗笑道:“你兄弟二人也太看扁我了,我陽鋼豈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兒時之事,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到了第四日的擂臺賽,早晨,陽鋼等人到了老地兒坐下。白瑰山莊和前三天一樣,仍舊人山人海,過了今天,是就只剩最后一日了,想要掙這最后兩個日魁的人何其之多?都知道今日一過,明日也許就更難了,人群之中,不知有多少人蠢蠢欲動。
擂臺上號角之聲鳴鳴吹起,魯有腳精神抖擻走上臺,再次宣布:“擂賽開始。”
話聲剛落,只見一條人影輕飄飄的縱上高臺,下落時候,左足在臺緣一立,搖搖晃晃的似欲摔將下來,連忙又向前踏了一步,臉上一陣大紅,才勉強正立站穩。這人本是有意在群英之前顯一手上乘武功,哪知功夫沒有學到家,飛半空中提不起氣,下落時候,不能落到臺心,只勉強站在擂臺角緣上。
魯有腳呵呵一笑:“原來是武家哥兒也上來湊熱鬧了。”
這人正是武修文,眼看已經是第四天,再等不下去了,所以一喊開始,也不想想越先上越吃虧,就迫不及待的沖了上來。武修文臉色通紅,四周抱了抱拳。
臺下群雄相顧唏噓:“這就是郭大俠的高徒。”
“哼,什么高徒,聽說昨天被霍都捏得慘聲大叫,若不是一位姓陽的少俠出手圓場,就差點兒跪地求饒了,丟盡了我中原豪杰的臉面。”
“嘖嘖嘖……”
“聽說那叫陽鋼的少俠是郭大俠和黃女俠的侄兒,怎么不見他上場?”
“估計快了吧……”
陽鋼耳利,聽臺下眾人議論紛紛,又看了臺上的武修文一眼,不屑的微微一笑,等著看哪位好漢去打他下臺。就在這時,忽然感覺背心“大椎穴”和腰上“齊截穴”一緊,心中大駭,身子已經被人托舉了起來。
兩處大穴受制,立時全身不能反抗,不過這一剎那之間,陽鋼就已鎮定,并沒驚慌,已經猜到是老頑童在搞惡作劇。因為他身邊全是熟識友人,這些人中,能夠悄悄在身后偷襲他的,除了老頑童,只有郭靖與歐陽鋒。郭靖從不開玩笑,是絕對不會和自己胡鬧的,歐陽鋒雖然瘋癲,但也不會做這種無聊之事。
“嬉嬉,小師傅,我送你上臺去。”
陽鋼只聽耳邊有人嬉嬉一笑,心中苦笑:“果然是老頑童。”身子被人推托而出,遠遠拋向擂臺,等兩處穴道一松,人已經到了擂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