嫻妃kao坐在軟榻上。\\
WW.NuoShu提供本章節最新\\皇帝許久都不到自己宮里來怎么能夠掩飾住自己懷孕的真相。張菱兒和樂暉盈都有了身孕,這是皇帝知道的事情。而自己怎樣才能保得住這個孩子,哪怕只要皇帝到自己這兒來一次就好了。他說過,只要這一次平安無事就能讓張菱兒和樂暉盈都死在產床之上。這是異常棘手的事情,等到月份大了就無論如何都瞞不住了。
“姐姐,這么大好的太陽不出去走走悶在屋里做什么?”徐沁笑吟吟地進來:“姐姐萬福。”
“有些懶懶的,睡在這兒挺好的。”嫻妃看著那張臉有些生厭,她天天都到這兒來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
“姐姐怎么和張婕妤一樣,日日都是懶懶的別是有了喜吧?”徐沁在她面前坐下:“如是真的,可就要恭喜姐姐了。”
嫻妃笑起來:“我是個薄命人,哪有那么好的福氣。比不得妹妹圣寵不衰,只怕下一個傳喜訊的就是妹妹了。”
徐沁掩嘴一笑:“姐姐可別這么說,姐姐連著兩月月信不至也不請鄧院正來請脈倒是讓妹妹不放心了。若真是有什么還是該當奏知皇上知道的,真有了喜訊是瞞不住人的。”
“你想說什么!”嫻妃坐直了身子:“實話實說吧。”
徐沁從袖袋里拿出一包藥扔在她面前:“實話說,我想救姐姐一命。姐姐跟院正的事只怕是瞞不住人的,這是一包墮胎藥若不是姐姐服下去就是張菱兒喝下去。至于乾靖宮的那一個,咱們不如借刀殺人害了張菱兒再嫁禍給她。這豈不是解了姐姐的心煩?”
一張笑臉陡然間變得猙獰起來,那包藥放在嫻妃面前嚇得她有些不寒而栗起來。這個女人如此毒辣實在是自己始料不及的,她是怎么知道這件事的。跟鄧昶之間的事情自忖不會被人知道,她怎么會了若指掌。這包藥確實可以害自己,只是這腹中的孩子卻也是無辜。鄧昶幫了自己這么多年。跟著自己擔驚受怕自然是要還他這份情。只要能夠瞞騙過皇上,以后這孩子勢必能夠平步青云一世衣食無憂。若是讓自己舍棄掉萬萬舍不得,這樣看來只有張菱兒吃這一包藥了。
“我知道姐姐舍不得這孩子,只要姐姐答應讓張菱兒吃了這包藥我就想法子讓萬歲爺到姐姐這兒來一次。至于別的,就看姐姐自己怎么做了。”徐沁笑著出門。
“等等。”嫻妃叫住她:“明日這時候你來,我自然給你一個交代。”
徐沁笑得有些忘乎所以,一個看著別人眼色做人行事的人驀然間能夠主宰人的生死榮辱而且這個人一向都是自視甚高,這樣身處云端的感受實在讓人有些不知所措起來,只要一想到這些人都要為自己所驅使,仰己鼻息的過日子。心底所漾起的得意就會讓人莫名的興奮和高興。
嫻妃盯著眼前這包墮胎藥足有半個時辰,一心要把徐沁作為自己墊背的有一朝卻反受其制。大風大浪都過來了,卻在這一條小小的陰溝里翻了船。真是瞎了眼,讓這么個小丫頭啄了自己的眼睛,徐沁你別得意。等我過了眼前這一關,我不把你收拾干凈你是不知我的手段。
皇帝讓人在乾靖宮小花園樹下裝上一架秋千,龍濬焱坐在上面兩個小太監在旁邊不住推著。“娘,你看我多高。”龍濬焱大叫著,笑得不亦樂乎。
“抓緊,別摔了。”樂暉盈圍著斗篷kao坐在軟榻上,精神越發短了。每日就是這么閑坐著都覺著氣息不勻,何藺說得沒錯,確實是元氣大傷受不住這樣的折騰。只是孩子,娘怎么舍得讓你未到人世就這樣急匆匆離去,即便是與你爹再多糾葛不清都不忍傷了你的性命。你是娘生命的繼續,跟你哥哥一樣要陪著你父皇走過以后漫長的歲月。
“小姐,吃藥了。”榛遐端著一盅濃濃的藥過來:“剛好能吃了。”
樂暉盈皺著眉把這碗藥喝下去,最不喜歡吃藥的人這次也特別配合起來。只要是對孩子有利。何藺說不能讀書就讓人念給自己聽,不能多活動就天天kao在榻上歇息。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孩子不至于像貴妃所生的妤瑾一樣先天不足,妤瑾雖然不全生母卻能悉心照料,而他(她)如果不好誰能照料他(她)。[本章由W.nuoshu]手不自覺覆上腹部:孩子你要跟你哥哥一樣健康壯實才好,別讓娘不放心。
“把焱兒抱過來,看他玩得全是汗。”樂暉盈蓋著薄毯:“有什么新鮮點心拿些過來,指定是餓了。”
榛遐答應了一聲:“小姐可要吃什么?”
樂暉盈搖頭:“我不餓,這藥里面不知是加了什么這么難喝。”
“參見娘娘。”何藺背著醫箱過來:“微臣來給娘娘診脈。”
龍濬焱已經被抱了過來,坐在樂暉盈腳后由榛遐拿著巾櫛給他擦過手和臉。自己拿了一塊瓜瓤卷酥津津有味吃著。
樂暉盈伸出手腕讓何藺診脈,這已經是每日必須做的例行公事。何藺眉頭緊皺了好久才舒展開:“怎么樣,今兒覺得好些?”
“懶懶的又有些害口,早間嘔了兩次。”樂暉盈摸著兒子的頭發:“方才讓莫顏押著吃了一碗燕窩粥。”
何藺點頭:“其實脈息已經平和多了,顯見這樣子還是好的。”
“孩子會和龍妤瑾一樣先天不足么?”這是最憂心的事情,不能給孩子一個完整的父母至少要給他一個完整的身軀。
“如果你肯這樣想著自己,我會很高興。”何藺看著她:“給老爺子寫信說了你的事,老爺子說遇到過你這樣的例子。只要你安心靜養,孩子沒什么。”
“叮囑過不要告訴我父親么?”不想再讓父親擔心,那么大年紀禁不住這樣的打擊了。即使自己真的出了事,也要皇帝告訴他自己在深宮安好,只是做了宮中的女人就是有家難回了。
“說了,不要告訴太傅。”何藺嘆了口氣:“老爺子說你的性子絲毫沒改。上次是不叫太傅知道。這次又是這樣,實在不知道是說你孝道還是別的。”
“做兒女的不能侍奉膝下已經是大罪過,又讓父親被我牽連便是百死莫贖。豈能讓他偌大年紀還為我擔驚受怕,父親若有什么叫我有何面目存于世上。”給兒子擦去嘴角的碎屑:“你真的該回去。別學我,我是有家難回你不是。”
何藺沒說話,斟酌了一下寫下藥方:“這藥先看看,如覺得不能入口就罷了。”
樂暉盈覺得驚異,哪有覺得不能入口就不吃的道理。便接過來:王不留行須當歸,續斷遠志太子參,防風防己益母草,百步凌霄四季春。想了想,看向何藺:“此話當真?”
“看你怎么盤算了。”何藺一把搶過揣進懷里:“微臣告退。”
“真的如此?”樂暉盈拽住他:“你沒騙我?”
“為時尚早,還是好好將養自己身子的要緊。”何藺看她這樣子,心中自悔:早知如此就不告訴她了。
樂暉盈眉目間陡然多了幾分神采:“嗯,我知道了。”轉臉看著兒子:“乖乖,過來。”
龍濬焱手里拿著樂輝慡送來的九連環:“娘,解開了。”樂暉盈把兒子摟在懷里:“乖乖,娘也解開了。乖乖,娘的乖乖。”
龍瑄炙走到母子倆身后:“龍濬焱,我是怎么和你說的?”
龍濬焱從母親懷里探出頭來:“是娘摟著乖乖的。”
“那你就賴著不動?”皇帝坐在軟榻邊:“過來,到父皇這邊來。”
龍濬焱有些戀戀不舍地從母親懷里出來:“娘……”一下子被父親摟在懷里:“不許賴在你娘身上。”
樂暉盈原本神采飛揚的眉目一下黯淡下來,只是一瞬間依舊被皇帝看在眼里:“何藺請脈怎么說?”
“跟前兒沒什么分別,吃了藥苦得很。”樂暉盈捋了捋衣帶:“以后還是焱兒跟在我身邊吧,總是挨著皇上睡擾了皇上休息了。”
“帶著他睡?你要是能好得這樣,就讓人去把坤儀宮收拾出來。”皇帝抱著兒子看他解著手里的九連環:“索性都過去住。”
樂暉盈抿嘴一笑:“那不是我呆的地方,皇上還是不要強人所難的好。”
龍瑄炙懶得跟她理論這個:“傳膳,這都什么時候了。”
看著母子兩個津津有味吃著東西,皇帝心中起疑。很久一段日子了,都沒看見她好好吃過東西。每次雖說是依照何藺的話吃著東西。也是淺嘗輒止。這也是她一慣用膳的情形,像這樣吃了一盅燕窩湯又吃碧粳米粥的事還是懷著龍濬焱到了后來的事,那時候吃得多是因為孩子在腹中。這一回雖則有了身孕,胃口也沒見好多少。今兒這是怎么了,吃東西都不要人說了。
“乖乖,你娘午后吃藥沒有。”晚間,父子兩個睡在東暖閣床上。
“吃了。”龍濬焱抓著母親的鸞絳:“好大一碗,喝下去娘皺眉頭。”
“太醫來給她請脈沒有?”
“來了。”龍濬焱打了個呵欠:“父皇,乖乖睡了。”快兩歲的孩子,淘氣得跟別的孩子就是不一樣。
給兒子掩好被子,只怕帶著兒子睡覺這還是哪個皇帝從沒有過的事情。龍瑄炙披著寢衣下榻,從后面的穿堂直接到了西暖閣。這個穿堂是東西暖閣之間的通道,除了近侍沒有一個人知道地方。
樂暉盈kao在臥榻的引枕上看書,身上蓋著厚實的被子。榛遐捧了一盅燕窩雞湯進來:“小姐,喝湯。”
“放在邊上,還不餓。”樂暉盈翻了頁書:“下去吧,這兒沒事了。”
“是。”榛遐一仰頭看見皇帝從后面出來,這個穿堂還真是有用。來去都不讓人知道,只是這位未必不知道。
“起更了還不睡,在這兒用功?”龍瑄炙搶過她手里的書:“喝湯。”
接過他手里端來的雞湯,喝了幾口:“皇上可以歇著去了。”
“坐會兒,今兒乏得慌。”一行說,一行在她邊上睡下:“知道么。嫻妃有孕了。”
樂暉盈無所謂地一笑:“這說明皇上的子澤厚,百子千孫好福氣。”
“不是我的。”龍瑄炙仰望著繡幃上的八寶紋飾:“我很久沒有招幸她了。”
“哦。”樂暉盈隨口答應了一聲:“皇上預備怎么處?”
“倒要看看她怎么跟我交代這件事。”龍瑄炙轉身看著她:“你怎么不問這孩子是誰的?”
“與我什么相干。”樂暉盈微微一笑:“皇上不去問那個奸夫是誰,反倒問我起來這不是成了笑話了。”
龍瑄炙摸著她烏黑的秀發:“我并非不追究,只是這件事原非這么簡單。還有很多事都是擠在一起的。”
“此乃皇上家事,沒有我說話的余地。皇上追究不追究,皆是圣裁。”樂暉盈由嫻妃又想到徐沁等人,嘴角微微一翹:“我什么也不是,是有益處的,換做從前只怕又是一樁罪過。皇上一向信任嫻妃,她都能做出這些事來。別人豈不是更加辜負皇上一番厚愛了?”
皇帝半晌不語,看著她嘆了口氣:“你要知道。這事與你有干系。”
“既如此皇上何不先懲戒了我,再去辦別人。”樂暉盈奪開他的手:“在皇上心里,這些也就算不得什么。只要不礙著皇上的江山社稷,都是小事。因此罪無可恕的是我,不是別人。”
“你如真這么想,就是太過屈枉我了。”皇帝望著她。
“皇上!”外面傳來趙希氣喘吁吁地聲音。
“怎么回事?”皇帝有些心煩,什么時辰了還不讓人休息。
“張婕妤小產。”趙希隔著門道。
皇帝震怒了:“誰在那兒?”
“德妃和柳昭儀都過去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午后還好好的,剛起了更就說不受用。接過剛睡下就見了紅。”趙希臉色慘白,這都不知是被誰沖了。
“太醫院哪個請的脈?”皇帝太陽穴上的青筋爆了出來。
“院正。”
“叫鄧昶不必請脈了,到乾靖宮外跪著。直接叫何藺去給她看看。”皇帝下了榻,果然是他。每一次都沒有少過他,從先前徐沁那件事開始他就是時時在場,一次次下手得逞。
樂暉盈kao坐在原處,看著暴怒中的皇帝:“皇上何不嚴懲兇手?”
“兇手是誰?”
“我。”樂暉盈嘴角一撇:“我肚子里這個妒忌人家來著,也就連帶著我不能容人起來。”
“是么,那就是朕去下的藥。”皇帝抓緊她的手:“不要這樣再說自己了,朕身邊除了你誰都會生出這個心。”
“不知道皇上如此信任我。”樂暉盈低頭看著他的手,十指交纏沒有松開的意思:“皇上知道卻不嚴懲,有人說是我皇上就信了。這種事看得還不夠多?從擋在皇上身前的時候就開始了,皇上沒有嚴查刺客卻把所有罪名都歸在我父兄身上。難道別人就不可疑?”
“那個紫夜被人灌了孔雀膽卻沒有死,被人從天牢救了出去。不是樂輝懿還有誰這么神通廣大能從天牢救人?”龍瑄炙望著她:“徐家兄妹利害焉能利害得過你家的兩個兄長,徐謙被朕遣到北疆,樂輝慡跟龍瑄蕤兩個人將他交送韃靼國君。為什么?徐謙就是韃靼派在我朝的一個死士,徐沁壞了云戎的大事,韃靼還能饒了他們?”
樂暉盈試圖抽回自己的手,卻被他握得更緊:“皇上這么說,豈不是說我一家都該死。”
“外人都看著朕懲治后家,只是你心里清楚的:你的兩個哥哥雖然降職,手里的實權和該有的俸祿一點沒變;你父親告老還鄉只怕要不是才有的心思,明面是為著你實質上也是為了早日退出這是非窩子。你,朕唯一愧對的人是你。”
樂暉盈半晌無語,只是看著窗外一彎新月:“再說這些已經晚了,心死了就什么都沒了。我與皇上,是彌縫不過來了。皇上以為這些事都是小事,都不值一提。我父親一生為了皇上,最后幾乎是罷黜官職。皇上不覺著這太過殘酷了?真正該懲罰的人。皇上卻是一個都不追究。此時跟我說愧對的是我,這話我還能信么?”
修長的手指劃過她的臉頰:“朕不是不辦,時候未到不能辦。這話朕只是和你說,有些事絕不是看到的那樣容易。他們身后是些什么人,一直都是樂輝懿在查。不論他去了哪里,這件事都沒有交給別人過。徐家算是什么東西,真正在他們后面的人才是朕要查出來的。不要以為朕不問就是真的不追究。你不會看不透這個的?”
“皇上,我累了不想再問這些是了。”樂暉盈轉過臉:“我只是個女人,只想過普通女人的那種日子。只是這個皇上永遠都做不到,那又何必才強求我呢。而且腹中這孩子既然來了,我便不會放掉了。縱然是賠上我這條性命我也是甘心情愿的。”
“我不會讓你出事,更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身邊。”皇帝起誓般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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