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秋離幾乎是喊著說完這番話”記不得自己有多久沒有這樣激動的情緒,這樣痛心疾首的爆發,渾身的力氣,似乎都隨著這番話離體而去,他癱坐在椅子上,大口的喘著氣。
屋子里面,唐秋離突然發出的怒吼聲,震驚了外面所有的人,警戒的特衛們,面面相覷,不知道如何是好,換做是其他情況,早就沖進去,將對方拿下,可剛才進去的是參謀長,也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在外面一直擔心的山虎和梅雪,聽到吼聲,急忙進來。
唐秋離扭頭,看見山虎和梅雪,眼露出疲憊的光芒,低沉的喝道:“出去!沒你們的事兒,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要進來!”
山虎和梅雪一呆,唐秋離從來沒有對他們這樣,也許會跟梅雪發脾氣,但是,對山虎,沒有說過任何一句重話,師的所有將領里,除了劉鐵漢、唐秋生這兩位老資格的副師長之外,大概就是山虎,沒有挨過半句批評,這是頭一遭。
山虎并沒有感覺到意外或者是難堪,他就像沒有聽見唐秋離的話一樣,只是習慣性的,用目光,將屋子掃視一周,然后,擔心的目光,落在默默無語的常風身上,欲言又止。
梅雪一愣,看了丈夫一眼,露出一絲心疼的眼神,又看看常風,默不作聲的到了兩杯茶,放到兩人面前,本想勸一句,可又覺得不合時宜,也不方便開后,便與山虎對視一眼,退出房間,輕輕的把門帶上。
山虎和梅雪退出去,唐秋離忽然喟然長嘆一聲,神色有說不出的落寞“常風,本來想要與你心平氣和的談談。卻沒能壓住火氣,算了,我們都無法說服對方,這個問題。就留給后人主評論吧!常風,你有什么打算?”語氣疲憊而暗啞。
常風的心里一疼,該來的,終于還是來了,他回答道:“師長,以我目前的狀態,不再適合于領兵打仗。更不適合于部隊即將面臨的作戰任務,我想,我還是退出現役,到定邊經濟特區,隨便什么地方,做做學問為好,還請師長成全!”
唐秋離深深的看了常風一眼,似乎要將眼前這位。流星般隕落的青年將領,現在的模樣,刻畫在心里。他思索一下,說道:“沒必要脫離軍隊,有三個地方,你可以任意選擇,一個是定邊軍事學院教育長,另一個是廣州軍事學院副院長,還有一個是隸屬于師部的戰役研究所所長,不過,辦公地點在定邊,你想去哪一個地方。我馬上簽發委任狀?”
常風苦笑一下,說道:“師長,我還是去戰役研究所吧,埋頭做學問,希望在遠離槍炮聲的地方,能夠給您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這樣的想法,教學不是誤人子弟嗎!”
唐秋離的心情,也平靜下來,以常風目前的狀態來說,做做學問,也許是更好的選擇,他補充說道:“你的軍銜和待遇不變,享受野戰部隊同級軍官的待遇,另外,我希望你過幾天再走,到南半島各地起看一看,看看這次暴亂所帶來的破壞性后果,也許,對于轉變你的思想,有一些幫助。”
常風起身,端正的給唐秋離敬個軍禮,眼閃著淚光說道:“謝謝師長,常風讓師長您失望了”唐秋離無力的擺擺手,沒有是什么,常風嘴唇動了一下,卻發覺無話可說,轉身離去,背影還是那么挺拔,卻有著說不出的落寞。
唐秋離好一陣失神,收回目光之后,才發覺,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自己一個人,說不出的空曠和寂寥,他朝著門外喊道:“特衛,讓梅秘書進來!”
梅雪進來,感覺到空氣之那種淡淡的哀傷,和丈夫落寞的心情,沒有說話,把涼茶潑掉,續上滾開的熱水,然后問道:“大呼小叫的喊我進來,有什么事兒嗎?”
唐秋離看了妻子一眼,微微嘆息一聲,說道:“雪,記錄三道命令,一、調師東北挺進指揮部原參謀長趙玉和上校,即日起,擔任師師指參謀長,軍銜晉升為少將,接到命令之后,立即赴任,二、原師師指參謀處處長楊克天上校,調任東北挺進指揮部參謀長。”
“自命令下達之時起,立即交接工作,即日趕往東北赴任,并晉升軍銜為少將,三、原師師指揮部參謀處副處長葛振壯校,接任處長一職,軍銜晉升為上校,此命令下達之日起生效,并通報到各兵團,師直屬各部門,各地方警備區,外蒙古邊防軍,海軍艦隊、航空兵部隊,定邊經濟特區等單位。”
梅雪重復一遍命令,遲疑一下,小心翼翼的問道:“秋離,常參謀長走了?你不會開除他的軍籍吧?”唐秋離苦笑一下,回答道:“錯誤嚴重,罪不至此,回定邊埋頭做學問去了,這是他自己的選擇”言畢,頗有些感慨,梅雪卻是明顯的松了一口氣。
這是師指揮系統內部,一次小規模的人員調整,但所產生的震動,在以后的戰役之,逐漸顯現出來,直接效果就是,沒有任何人,敢于違抗或者是質疑師長唐秋離的命令,當然,是經過充分討論之后,形成作戰方案的命令。
就在唐秋離和常風談話的時候,師蘇魯機動兵團各旅,直屬兵團各旅,已經在幾個小時前,按照師長的命令,開始往各自負責的目標城市開進。
直屬兵團第四旅,負責從緬城市曼德勒南門,進入曼德勒市區,部隊進入市區之后,以營為單位,沿著街道分散推進,旅長楚子業跟隨第一團第四營行動。
他首先看到的,是混亂不堪的城市,到處都是燃燒的火焰,驚慌失措奔跑的人群,提著砍刀、鐵棍、木棒的暴徒,在肆無忌憚的追打市民,或者是從臨街的店鋪里,往出搬東西。
街道兩側,破碎的玻璃,還未凝固的斑斑血跡,不時見到的尸體,訴說著這個城市,正在遭受一場空前的劫難,才那些被打砸搶的店鋪招牌上看,都是華人和華僑的產業,部隊的推進速度很快,遇到幾小股試圖攻擊部隊的暴徒,楚子業毫不猶豫的命令開槍射殺。
密集的槍聲,嚇破了暴徒的膽子,他們絕沒有想到,國士兵,竟然敢開槍,見勢不妙,丟下搶劫的東西,抱頭鼠竄,楚子業也沒有理會,反正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廟,部隊已經將曼德勒團團圍住,這幫家伙,溜不出去,等控制了城市局面之后,一個個挖老鼠一樣揪出來。
轉過幾條大街,部隊忽然停止了前進,楚子業皺著眉頭,從裝甲指揮車里跳出來,怒氣沖沖的大聲命令道:“作戰參謀,馬上到前面去問問,發生什么事情了?部隊為何停止前進?”
幾分鐘之后,作戰參謀帶著四營長氣喘吁吁的跑回來,少校營長報告到:“報告旅長,前面的街道被堵住,大批的暴亂分子,阻擋住了部隊的道路,并有試圖攻擊部隊的舉動,我已經命令部隊做好射擊準備,就等您的命令了!”
楚子業勃然大怒,朝著四營長吼道:“什么?堵住了道路,還等什么狗屁命令,開槍打這幫混蛋就是了!師長的命令你忘了?”
四營長為難的回答道:“旅長,不是我不想開槍,關鍵是人太多了,堵滿了整個街筒子!”楚子業愈發氣惱,說道:“人多?還有打璃保的時候,小鬼子的人多嗎?走,到前面看看去!”說完,惡狠狠的瞪了四營長一眼,幾步跨上軍用吉普車,四營長一縮脖兒,緊跟著而去。
穿過戰士們組成的人胡同,行駛了五分鐘,就聽見前面人聲鼎沸,吵嚷成一片,一個連的戰士,成跪姿射擊狀態,手里的槍,對準前面,不過,細看一下,戰士們的手,在微微發抖。
“嘎吱”吉普車帶著刺耳的剎車聲,猛然停在最前面,楚子業一看,嗬,開了眼界了啊,前面原本寬闊的大街,被人群擠得滿滿,足有五千人,最前面,是一群光著膀子,滿臉兇氣的大漢,手里拿著砍刀、鐵棍、木棒等兇器。
他們后面的人群里,也有不少拿著各式家伙的,楚子業看到,兇器上,還染著暗紅色的血跡,幾個拿著手提喇叭,揮舞砍刀的家伙,站在高處,聲嘶力竭的狂喊,隨著他們的喊聲,底下的人群,緊跟著一陣喧鬧和狂呼。
楚子業一皺眉頭,問身邊的翻譯“那幾個王八蛋,在那吵吵什么呢?”翻譯為難的看了旅長一眼,嘀咕幾句,聲音太小,再加上對面幾千人人聲吵鬧,楚子業沒有聽清楚,不耐煩的吼道:“沒吃飯那?大點聲兒,我聽不見!”
翻譯趴在楚子業的耳邊,大聲說道:“那是幾個緬人建國委員會成員,他們在喊,殺光國豬,國豬滾出緬甸去!緬甸不歡迎國豬!”
楚子業冷哼一聲,對四營長命令道:“傳達我的命令,輕重機槍、迫擊炮準備,部隊成一線排開,準備射擊!”說完,一步跨到吉普車后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