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說是唐秋離大意,而是他低估了英國首相溫斯頓丘吉爾的瘋狂,一紙簽訂的《印緬邊境永不侵犯條約》,胡康河谷一旅英軍,全軍覆沒的教訓,并不能使英國人重返中南半島的野心和渴望,有任何一點兒的減少或者是顧忌)
不能指責于得水的情報處失職,情報處的情報網,建立的重點地區,恰好不在印度東部地區,陰差陽錯的情況下,亞歷山大的行動,達到了空前的隱蔽,這也就注定了,印緬邊境之戰初期,獨立師部隊傷亡慘重的后果
亞歷山大選擇的推進路線,正是他當年敗退印度東部地區的通道,也就是印緬邊境地區,唯一能通往緬北方向的第一千四百一十章印緬邊境之戰上主要通道胡康河谷,幾千名英軍士兵,埋骨他鄉的傷心之地,也是在緬北地區,唯一能通行卡車和坦克裝甲車的道路
當亞歷山大的吉普車,駛入緬甸境內的那一刻,意氣風發的將軍閣下,百感交集,兩年前,自己帶著幾萬被日本人打得奄奄一息的殘兵敗將,帶著被唐秋離出賣的痛恨心情,失魂落魄的在中國士兵的監視下,離開了中南半島的土地,留個自己的,只有慘痛的陰影,揮之不去的惡夢,寄人籬下的恥辱
兩年之后,歷史的又一個輪回,自己帶著兵強馬壯,一色美式裝備的精兵強將,又打回來了,當吉普車停在印度和緬甸界碑,緬甸國土的那一刻,亞歷山大命令停車
他優雅的走下吉普車,走進道路一側的森林里,不久,亞歷山大出來的時候,手里拿著一支已經朽爛的步槍,那是他從已經化成一堆白骨的英軍士兵旁邊撿到的,這個不幸的士兵就是當年跟隨走進,退入印度境內幾萬士兵之中的一員
不過,他很不幸,在看第一千四百一十章印緬邊境之戰上到希望曙光的時候倒在了距離大英帝國另一塊海外領土,幾步之遙的緬甸土地上,沒有成為今天跟隨自己打回中南半島的大軍之中的一員,多年幸免于難的士兵,今天,都成了基層指揮官,成了自己指揮的部隊骨干
亞歷山大淡藍色的眼睛似乎濕潤了,他對隨軍記者說道:“親愛的阿爾斯通,就在這個界碑前,給我拍一張照片,我要留下永久的紀念,也是對兩年前,因為中國人的出賣而死難的士兵們的懷念,也記住那個慘痛的歷史和對唐秋離的仇恨”
很能理解)亞歷山大此刻的心情,不過,他的思維顯然是怪異加扭曲類似于瘋子,他把兩年前,英緬軍在中南半島的慘敗,完全歸咎于唐秋離,而對于打得他四十多萬部隊,僅剩三萬余人,狼狽不堪的跑到印度的日本人,卻只字不提,沒有痛恨的意思
當初,如果沒有唐秋離攻占密支那打開通往印度東部的通道,沒有獨立師部隊,對英軍殘軍的全力補給,就算沒有日本人在屁股后頭,攆兔子的緊追不舍,亞歷山大和他的殘兵敗將也走不到蘭姆加和普拉姆,就會成為路邊的一堆白骨,恩將仇報,用在這位英國紳士身上,最恰當不過了
阿爾斯通是個很善于察言觀色的記者,笑著說道:“將軍閣下,從您的話里,我聽出了一位紳士般的英國將軍,對普通士兵的愛護之情,這讓我非常感動,我一定會將您剛才的話,一字不露的發到報社,您的大名,將會再一次引起國內民眾的關注,我相信,屬于您的一個生代,即將到來”
阿爾斯通的一番話,顯然搔到了亞歷山大的癢處,他很開心的一笑,在界碑前面,拿好姿勢,拍了一張很拉風的照片,然后,指著界碑,對幾名軍官說道:“推倒它,砸碎它,因為它的位置,不應該在這里,而是在遙遠的馬來半島”
當幾個身強力壯的士兵,開始動手的時候,亞歷山大又改變了主意,說道:“挖出來,放到我的車子里,我要將這塊界碑,親手埋在馬來半島的加坡城,就讓這無聲的界碑,跟隨我重返東南亞的征戰腳步”
亞歷山大轉身,對幾個高級參謀軍官說道:“傳達我的命令,前衛部隊,以最快的度,通過胡康河谷,這里糟糕的地形條件,讓我的心情十分糟糕,想起了很多不愉快的往事,還有,命令前衛部隊,如果與中隊遭遇,不要請示,立即開槍,以消滅中國人為唯一目的”
說這些話的時候,亞歷山大淡藍色的眼睛里,冒出寒光,阿爾斯通靠近他,小聲的問道:“將軍閣下,關于我們與唐秋離簽署的那個條約,已經為世界所熟知,我們這一次越過邊境,大舉進攻中隊,是不是有主動挑起戰爭的嫌疑呢?”
阿爾斯通的問話,還是很委婉的,也很有技巧,按照英國人現在的做法,就是公然撕毀條約,侵犯他國領土的侵略行為,因為一旦和中隊交戰,這個條約,無法避免的會被提起來,他需要亞歷山大將軍的態度,以便自己根據這個原則,來擬寫稿件
即便是這樣,亞歷山大也非常的不舒服,不愿意聽,他不悅的看了阿爾斯通一眼,拿腔作調的說道:“親愛的阿爾斯通,我之所以只批準你一個人,擔任我的隨軍記者,就是看中你聰明的頭腦,能全程的報道,我們大英帝國的軍隊,再一次踏上東南亞土地的偉大壯舉,可是你的這個問題卻很愚蠢”
阿爾斯通一呆,他沒有想到,就是一個無關痛癢的問題,卻惹得這位總司令官,非常的不高興,問題出在哪里?這個聰明的人,此刻卻一頭霧水
看著阿爾斯通一臉的呆滯,亞歷山大很滿意自己這番話的效果,以教訓晚輩的口氣,接著說道:“親愛的阿爾斯通,你要永遠記住一點,所謂的條約和條約所包涵的內容,是由勝利者來擬定的,這是勝利者的特權”
“當初,簽署這個條約,是我們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為了避免大的損失,才在中國人占有上風的情況下,簽署的,從本質上來說,這是一個不平等條約,我有義務有責任將它撕毀,不要相信什么條約,不要因為你的想法,而影響了客觀、公正的報道,明白了嗎?”
阿爾斯通當然不明白,按照將軍說法,只有勝利的一方,才有權利簽署條約,這是什么狗屁邏輯,對于失敗的一方來說,這還是條約嗎?干脆就叫投降書得了,不明白他也不敢再往下追問,惹惱了這個風頭正盛的將軍,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他只能一腦袋漿糊,一臉受教的洗耳恭聽
四月二十三日凌晨,對于在胡康河谷地區生活的人來說,是一個極其平常的天氣,依然是濃重的大霧,來自印度洋的暖濕氣流,將亞熱帶地區,四月的氣候特征,盡顯無疑,大霧要到上午九點多種,才會在陽光的照射下,逐漸的散去
當然,這是在不下雨的天氣里,才能看到陽光,如果是一連幾天的陰雨連綿,大霧攪在連綿不斷的雨絲之中,讓人的呼吸都凝滯起來,一張嘴,似乎在水里一樣,憋悶的很,對面幾米就看不見人,連人的精神,都似乎濕漉漉的不清爽
在這樣一個濃霧夾雜著雨絲的天氣里,緬北邊境警備區第三守備隊,第59號哨所的哨長齊亞軍中尉,照例是第一個起床的人,伸個懶腰,看著窗外遮天蓋地的大霧,打在窗戶上的雨滴,齊亞軍苦笑一下,已經連著三天,都是這樣糟糕的天氣
自己身上的軍裝,幾天來,就未曾干過,不但是軍裝,連被褥都能擰出水來,看一下手表,已經是凌晨五點三十分,他利索的跳下床,兩分鐘之內,將自己收拾得齊整,隨手將索米沖鋒槍跨在肩上,然后,對著鏡子,露出調皮的一笑
剛要出去,又轉回身,打開彈藥箱,多拿了幾個彈夾,又多裝了幾枚手雷,然后,走到走廊上,“嘟嘟嘟”一陣急促的哨音,在哨所里響起,三分鐘之內,五十二名戰士,已經全副武裝的站在哨所前面的空地上,霧水合著雨水,順著他們的雨衣淌下來
這是緬北邊境警備區,一個普通的哨所,兵力為一個加強排,擔負著109號界碑到201號界碑區間,將近六十多公里的區域的日常巡邏任務,齊亞軍是哨所的哨長,按照軍銜和職務,應該是副連級,從定邊軍事學院,基礎指揮系畢業之后,自己原以為,可以分到野戰部隊
沒有想到,卻分到了這個整天跟泡在水里的原始森林里,這讓籍貫是河北人的齊亞軍,很是不適應,不過,在這里呆了一年多,他已經習慣了,并逐漸喜歡上了這里的一切,二十幾歲的大小伙子,充滿活力的年紀,能守住這份寂寞,難能可貴
盡管今天還是雨絲夾著大霧,每天一次往返的巡邏,卻不能中斷,齊亞軍命令道:“一分隊留守,注意接收上級的電話和電報,其他分隊執行巡邏任務”
一陣軍靴踩在泥水里的聲音,幾步之后,這一隊四十多人的中國士兵的身影,就消失在茫茫大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