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一百一十九章狡猾
日軍大本營總參謀長載仁親王,在面對陸軍大臣米內光一大將,指出其針對朱可夫部隊的遠東作戰計劃之中,巨大的漏洞之后,泰然自若的幾句話,擲地有聲,比米內光一剛才的話,還要激起反響。
不等裕仁天皇追問,人耐不住的米內光一,陰沉著臉,逼問到:“親王殿下,遠東戰場的態勢,非常明顯,你的保證,有什么依據?又有什么可信度,這可不是想當然就可以下斷言的,一招不慎,誤國誤民,使大日本帝國陷入萬劫不復之境地,你——親王殿下,將是大和民族的罪人!”
這番話,絕對露骨,米內光一也豁出去了,撕破臉皮又何妨?自己的條陳,頂多是保守,或者說,我自己的利益打算,可也沒拿整個帝國冒險,拿一百余萬帝國士兵的生命下賭注!
載仁親王,被米內光一這番犀利,顯然是不留后路的話,給激怒了,臉上的假笑,再也掛不住,目光驟然一寒,充滿著戾氣,語氣森寒的說道:“米內君,拜托你,不要信口開河,長長腦子好不好!這樣幼稚的問題,也能當眾提出來?”
好家伙,載仁親王的話,更是不留面子,當場叱責一名位高權重的陸軍大臣“信口開河、不長腦子,提幼稚的問題,”這大概在裕仁天皇召開的御前軍事會議上,是破天荒的頭一遭,裕仁天皇和一干日本文武大臣們,都如同泥雕般,目眩神迷,一時間,還沒翻過磨兒來!
本來,自覺絕地反擊成功的米內光一,施施然回到鋪著軟墊兒的座位上,頗有些出了一口惡氣的舒暢感,氣兒也順了。心也敞亮了,載仁這幾句不留余地的重話砸下來,臉皮立時青紫,眼前金星亂竄,“呼”的站起來,頭搖手顫,嘴唇哆嗦著。腦門兒上的青筋暴起,“你——你!欺人太甚!”他大吼著喊道。
“哼哼!”載仁親王冷笑一聲,不等他發作,接著說道:“我的斷定,自然是有理由和根據的,蘇德戰爭爆發之時。蘇軍的精銳和主力部隊,都在東方,蘇聯西部防線,在德國人的兇猛進攻前,幾乎不堪一擊,開戰當日,德軍即在幾個主要進攻方向上。平均推進了一百余公里,這說明什么?”
裕仁天皇和一干日本文武大臣們,還沒有從他剛才砸向米內光一的話里,完全反應過來,又被載仁親王這個揪著人心的問題,吸引過去,至于臉色青紫,怕是要心臟病當場發作。要掛了的米內光一,倒是沒有人注意了。
載仁又一次成功的掌控了會場的氣氛,也不給米內光一發瘋的機會,語氣變得尖利而高亢,“只能說明一個問題,蘇聯在歐洲方向的部隊,少之又少。而且,還都是不堪一擊的老弱殘兵,斯大林已經感覺到了是德國人的巨大壓力,所以。才會嚴令在遠東地區,包括在外蒙古地區,與支那魔鬼唐秋離部隊作戰的蘇聯外蒙古方面軍,不惜任何代價,也要以最快的速度,回援歐洲方向!”
載仁親王不給大臣們喘氣兒的時間,接著說道:“否則,以占盡優勢,將關東軍合圍數日,勝利指日可待的遠東蘇軍,為什么忍痛放棄馬上到手的勝利,米內君,您不會真的以為,關東軍化險為夷、死里逃生,是偶然吧!”
說著,載仁充滿鄙夷的目光,不屑的看著目光噴火的米內光一,“不是偶然,而是必然,與合圍、消滅關東軍相比,蘇聯的歐洲方向,更為重要,那是蘇聯人的國本所在,一旦德國人兵臨莫斯科城下,進而席卷歐洲部分,即使是蘇軍占領了整個遠東乃至滿洲地區,又有何用?”
“支那人有句古語,最形象的說明了此時斯大林的態度,‘救兵如救火!’因此,遠東地區的蘇軍,面前最急于做的事情,就是不顧一切的返回歐洲方向,阻止德國人繼續勢如破竹的攻勢,這種情況下,朱可夫的部隊被帝國皇軍合圍,斯大林會因為一個方面軍部隊,而使另外兩支部隊,繼續陷在遠東戰場嗎?”
“不會——絕不會!遠東和外蒙古地區的蘇軍前線撤離,說明了斯大林意識到了巨大的危險,德國人雖然沒有向帝國通報戰事的進展情況,但是,根據我們情報部門收集到的情報表明,德國人五路大軍,連克基輔、明斯克哈爾科夫等蘇聯西部重鎮,已經逼近了莫斯科、斯大林格勒、列寧格勒、伏爾加格勒等地,蘇聯歐洲部分的領土,一半左右,已經落入德國人之手!”
“此情此景,試問米內君,換做你是斯大林,還會將用于挽救國家滅亡的軍隊,繼續在東方地區纏戰嗎?不會——絕不會!這就是找東方的數百萬蘇軍部隊,急于撤離的根本原因之所在!”
載仁親王的慷慨激昂的話,絲絲相扣、條理清晰的分析,再一次給包括裕仁天皇在內的日本文武重臣們,打開了一道新的大門,說實話,就算是裕仁天皇自己,對遠東地區戰局,也沒有這么透徹的分析,他的內心,不由得生出一股酸酸的嫉妒,甚至,有干掉他的沖動,雖然,那個侃侃而談的家伙,是自己的親弟弟。
米內光一的眼中,充滿著絕望的暗光,自認為一擊必中的絕地反擊,有被駁斥的支離破碎,今天,自己算是徹底栽了,栽在比自己小了二十幾歲的載仁親王手里,不甘啊!“親王殿下,你的分析和判斷,都無懈可擊,我無話可說,但是,凡事都有個萬一,尤其是在戰場上,敵情瞬息萬變,萬一,萬一兩個方面軍的蘇軍,果真回援朱可夫的部隊呢?”
米內光一絕望的掙扎著,嗓音嘶啞,不甘心的再次逼問到,他只能抓住這個問題不放,也是唯一能站得住腳,拿得出手的理由,其他的方面,都是不堪一擊。
載仁親王更加的輕松寫意,頗有些把酒論天下的當時豪杰之氣度,卻沒有注意到,自己天皇老哥的眼里,嫉妒之色,雖然掩飾的很好,卻愈發的濃郁,“既然米內光一已經輸掉了最后一條褲衩子,就沒必要痛打落水狗了,這個老家伙,以后再也翻不起多大的浪頭來。”他得意的暗自想道。
“米內君,沒有萬一!”載仁的語氣,如同剛睡醒的嬰兒般安靜,“支那魔鬼唐秋離,派出他的頭號副手中將劉鐵漢,在遠東的赤塔至伊爾庫茨克一線,陳兵百余萬,為什么啊?”
載仁詭詐的一笑,接著說道:“原因很簡單,唐秋離也想趁著蘇軍急于撤退的機會,狠狠的咬蘇聯人一口,在哦赤塔一線的獨立是部隊,明擺著是準備沿途截殺撤退的蘇軍外興安嶺方面軍和貝加爾湖方面軍,他的直屬部隊,在外蒙古地區,已經對華西列夫斯基的外蒙古方面軍,進行全方位的追擊了!”
“仔細考慮一下,就會明白其中的道理,蘇聯人和唐秋離,經過三次爭奪外蒙古地區控制權的大戰,雙方已經結下了不可化解的血仇,都必置對方于死地而后快,如果帝國皇軍重兵合圍朱可夫的遠東方面軍,蘇聯的另外兩個方面軍倘若回援,不用帝國操心,唐秋離的獨立是部隊,就會咬住蘇軍不放!”
“那個支那魔鬼唐秋離,是個極其狡詐和狠辣的人,對于敵手,不放過任何打擊的機會,對帝國皇軍如此,對蘇聯人也是如此,他瞧準了蘇聯人的步子,蘇軍在東方地區消耗的兵力越多,對于未來的外蒙古地區統治,來自蘇聯人的壓力就會減少,他能眼看著朱可夫的部隊,毫發無損,與另外兩支蘇軍部隊會合在一起,接著,順便橫掃外蒙古?”
“那個支那魔鬼是個很實際惡棍,定會出兵進攻預想回援朱可夫的蘇軍部隊,如此一來,帝國可不費力氣的,得到了百余萬援軍,遠東地區的帝國皇軍,可五后顧之憂的,放開手腳合圍朱可夫的部隊,諸君也不必奇怪,這就是遠東地區戰局的實質,沒有永恒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裕仁天皇和一干日本文武重臣們,聽完載仁親王的話,都覺得匪夷所思,大日本帝國與支那魔鬼唐秋離,那是是不共戴天的血仇,自從支那魔鬼崛起之后,幾百萬英勇的帝國士兵和幾十位戰功赫赫的帝國名將,都毀在此人之手,現在,竟然在遠東地區,聯起手來,共同對付蘇軍,不是在做夢吧?
但是,載仁的話,極具說服力,無論是裕仁天皇還是其他的大臣們,都被說服了,對于載仁親王,再也沒有質疑和挑剔,剩下的,只有由衷的嘆服,“瞧人家親王殿下的腦袋長的,真是奇葩,剝絲抽繭般,將一團亂麻似的遠東戰局,剖析明了,曲劃周全,人才啊!大日本帝國之幸?”
面對自己天皇老哥和幾十位文武重臣們,嘆服和崇拜的目光,載仁親王的心里,也未免有些小得意,意猶未盡的繼續說道:“陛下,諸君,從我的本意來說,倒是希望,帝國皇軍在合圍朱可夫部隊的時候,另外兩支蘇軍部隊,回頭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