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無邊的夜色籠罩著渤海海面,位于遼東半島最南端的旅順口軍港,忽然喧鬧起來,一張紙急促的腳步聲,軍官們的喝罵聲,將軍港攪得如同開了鍋般,三十幾分鐘后,如同棺材般,龜縮在軍港里的滿洲國渤海巡航艦隊幾十艘軍艦,開始起火拔錨,一艘接一艘,駛向濃重如墨的渤海,去義無反顧的送死。
說起來,名義上的滿洲國渤海巡航艦隊,能夠在白天dúlì師航空隊大范圍轟炸之中,幸免于難,不能不說有運氣的成分在里面,當dúlì師航空兵轟炸機編隊,雨點般的炸彈,傾瀉到遼東半島rì軍機場上的時候,渤海巡航艦隊幾十艘老掉牙的軍艦,正晃蕩在遼東灣的海面上,押送一大批軍用物資到營口港。
正如南次郎大將所說的那樣,滿洲國渤海巡航艦隊太不出名了,簡直是默默無聞,處在被遺忘的角落,大概在劉粹剛的北方飛行集團打擊的目標里,根本沒有這個什么滿洲國渤海巡航艦隊,否則,渤海海底,又會多了許多廢鐵。
很快,旅順口軍港又變得安靜下來,空蕩蕩的滲人,一輛轎車,就停在空蕩蕩的碼頭上,兩名關東軍將領,并肩站在碼頭上,目送幾十艘軍艦,發出凌亂的噪音遠去,直至徹底消失在無邊的黑暗之中。
“羽田君,我們也回去吧!到總部,把你的計劃,當面向總司令官閣下匯報,聽聽將軍閣下的意見,也許,你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以將軍的睿智,會找出問題的關鍵點的!”其中一個掛著關東軍中將軍銜的軍官說道。
如果走近了,可以看得出來,這兩名關東軍將領,一個是關東軍總司令部參謀長松田健次郎中將,另外一個是關東軍航空隊司令官羽田少將,兩個人剛剛與滿洲國渤海巡航艦隊,召開完聯席會議,同為帝人,有香火之義,他們兩個有義務也有道義,為這些注定見不到明天太陽的同僚們送行。
關東軍航空隊司令官羽田少將,沉重的點點頭,他的手緊緊的攥成拳頭,指甲幾乎刺進肉里,愈發感覺到內心的沉重,如果說,關東軍航空隊在明天的空中之中,取得巨大勝利,是建立在幾千名帝人玉碎的代價之上的,羽田少將心里難以接受,但是,除此之外,沒有比這剛高明的計策了,他也不能不采用。
何況,這還是南次郎將軍的決策,重重的呼出胸中的一口濁氣,羽田少將覺得自己無話可說,便點點頭,兩個人鉆進汽車,在衛兵們的保護下,很快就離開旅順口軍港,朝著軍用機場駛去。
朝鮮半島,朝鮮駐屯軍司令部所在地漢城,司令官田中新一大將,放下遠東戰役總部的電報,摸著胡茬子橫生的下巴,琢磨起來,載仁親王的這封電報,對于田中大將來說,是個好兆頭,帝國將傾盡全力來支援自己,五個甲等師團十幾萬人,一旦投入到朝鮮半島戰場,將會是自己與dúlì師登陸部隊,鏖戰的本錢。
不過,依然是遠水不解近渴的遠景,一個月時間,誰知道一個月之后,朝鮮半島戰場,會變成什么樣子?也許,駐屯軍部隊,被dúlì師部隊吃得差不多了,不過,終究是希望,最讓田中大將滿意的,是五個戰斗機聯隊和三個轟炸機聯隊的空中力量,這是朝鮮駐屯軍眼下最缺的。
僅憑這一點,田中大將就對載仁親王的惡感,減少了許多,當然,得到下放的指揮權,也是田中大將心情變佳的原因之一,他跟關東軍總司令官南次郎大將的想法差不多,不再與這位政客和軍人混合體的親王殿下打交道,心情無疑輕松了很多,同時,他對載仁親王在關鍵時刻放權的舉動,也是心知肚明,不免暗自腹誹不已。
但他不像南次郎大將那樣氣憤填膺,反而有一種松綁的輕松感覺,因此,田中大將的心情,是復雜的,但他對能夠不與載仁親王打交道,是求之不得的,跟這位詭計多端的親王殿下打交道,不是一般的累,尤其自己還是米內光一閣下一系的人。
放下手,田中大將對參謀長神谷少將說道:“神谷君,立即給劃歸我駐屯軍指揮的航空隊指揮官松下少將下達命令,帝國陸軍九州島航空隊,你部從明天凌晨四時開始,派出偵察機部隊,對黃海海面進行不間斷的偵察,同時,你部所有作戰飛機,做好隨時升空作戰的準備,等待司令部的命令!”
神谷參謀長記錄完命令,交給一名參謀,趕緊發出,然后,建議到,“司令官,是不是以您的名義,給載仁親王發去一封感謝電報,畢竟,親王殿下對朝鮮駐屯軍的支援,是前所未有的!”
田中大將卻對自己參謀長的建議,嗤之以鼻,簡單的回答道:“沒必要,帝國應該重視朝鮮半島的地位,這不僅僅是載仁親王的意見,也是大本營的用意,何況,載仁親王還欠我的!”
神谷參謀長啞言了,他知道上司的話是什么意思,的確,載仁親王欠著朝鮮駐屯軍,愣是活生生的割去三分之一以上的精銳部隊,導致現在的朝鮮半島,幾乎就是在唱空城計,所以,司令官的話,也不無道理。
同樣的夜晚,dúlì師青島海空軍基地,海軍艦隊司令官唐秋泉中將,海軍陸戰隊司令官韓鐵少將,東南機動兵團司令官馬朝陽少將三個人,在漸起的夜風之中,漫步在碼頭上,渡海部隊最后一次軍事會議,結束幾個小時了,不過,身為渡海戰役總指揮官的唐秋泉,卻留下了韓鐵和馬朝陽兩人。
看著海面上,不時閃爍著燈光的軍艦,唐秋離對韓鐵說道:“韓鐵,你們海軍陸戰隊的登陸作戰計劃,已經完全確定,關東軍部隊被牽制在東北西部和西北部邊境一線,因此,遼東半島的登陸戰,我不大擔心,韓鐵,對于此次的登陸作戰,你還有什么看法?或者是補充意見?”
海軍陸戰隊司令官韓鐵少將,可能是長時間在海南島訓練,臉膛被南方的太陽,曬得黧黑,在碼頭燈光的映照下,發著健康的光澤,聽見秋泉這樣問,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說道:“司令官,正如您所說的,遼東半島登陸戰基本上沒什么懸念,關東軍被師長牢牢的釘在東北邊境,所以,我的部隊登陸作戰,只要艦隊和航空兵火力配合得當,基本沒什么懸念!”
“根據我的判斷,以及登陸作戰的特點,防守遼東半島的關東軍部隊,兵力肯定不足,那么,小鬼子的防御重點,肯定在咱們登陸的地點——旅順口,所以,登陸之處,可能有一場惡戰,突破rì軍的灘頭阻擊之后,接下來,就是長驅直入的推進了,小鬼子的防御,好比是個雞蛋殼,大批外面的硬殼,剩下的就是蛋清和蛋黃了,稀松平常,還不是想咋吃就咋吃?”
韓鐵的話,逗得唐秋泉和馬朝陽大笑起來,“韓鐵,你的部隊有十余萬兵力,就不想再開辟一個大陸地點?”唐秋泉故意問道。
韓鐵搖搖頭,說道:“遼東半島地形條件和朝鮮半島的不一樣,中間是一道千山山脈,限制了部隊的橫向機動,況且,除了旅順口,最適合登陸的地點,就是營口和安東兩地了,可那都是位于遼東半島根部,渡海部隊的海上航程過遠,實在是劃不來,所以啊,我的部隊,干脆來個一線平推!”
“憑借部隊的優勢火力,絕對的制空權,再加上小鬼子的防守部隊不過是兩個半師團,還是被子打得元氣大傷的部隊,海軍陸戰隊從南打到北,沒什么困難,司令官,您不知道啊,部隊一直在海南島基地訓練,很少有出手的機會,這一次,從上到下都摩拳擦掌,要好好刺刀見紅,那就給他們這個機會!哈哈哈!”
韓鐵豪邁的大笑,充滿了必勝的信心,的確,自己部隊的兵力是關東軍的幾倍以上,再加上超過
倍的火力和制空權,將遼東半島打個對穿,還不是輕松的事情,要說遺憾嗎,就是小鬼子的兵力太少,打得不過癮罷了!
唐秋泉的目光,轉向了東南機動兵團司令官馬朝陽少將,“朝陽,剛才在會上,你好像是有什么話要說,怎么,對于制定的渡海作戰計劃,有什么不同意見嗎?”
在韓鐵跟秋泉交談的時候,馬朝陽一直沉默不語,他面臨的情況,跟韓鐵部隊大不一樣,朝鮮半島和遼東半島的地理條件也大不相同,韓鐵可以采取在一地登陸,一線平推的打法,而自己的部隊卻不行,首先,朝鮮半島的地理縱深,要超過遼東半島三倍還多,一線平推的打法,那是在給rì軍調整部署的機會。
還有,朝鮮半島的地形條件更為復雜,山地和森林占了大部分,任意一處山脈,都會成為rì軍賴以固守的要點,部隊一線平推,就要啃下rì軍的一道道防線,得不償失還傷亡大,又浪費時間。
而馬朝陽最擔心的,還是朝鮮半島最南端,可能出現的變故,因為,離rì本本土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