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八一,精彩。
按照師長唐秋離的命令,組建接收東北工作團,定邊經濟特區軍政委員會主席劉翰章,行動非常迅速,短短的兩天時間內,就從定邊各級行政機構以及定邊行政學院里,抽調出了命令里規定的人數,并且,乘坐飛機趕赴遼東半島地區,一下飛機,工作團的成員就開始了趕赴各地的工作。
這體現出了定邊經濟特區行政系統的良好工作效率和工作作風,負責接收安東的,是來自于定邊特別市的一名中層干部宋格平,和來自平津警備司令部的團長姚啟山上校,本來,海軍陸戰隊第六旅交接完安東的防務之后,明天就要開赴東北和朝鮮半島邊境一帶,準備進入朝鮮半島作戰。
這是一次較大規模的兵力轉移,涉及到海軍陸戰隊在遼東半島一半兒以上的部隊,韓鐵和第六旅旅長蔣先良兩人,手頭都有一大攤子事情要做,行軍序列的安排,后勤保障等問題,根本沒有過多的時間,陪著接收工作隊查看戰后的安東,偏偏未來的安東市市長宋格平,要求進入一家日本住宅。
平心而論,蔣先良不想讓這位宋隊長到日本人的屋子里去,一來是不大安全,誰知道還有沒有日軍的散兵游勇藏在里面,萬一給這位未來的安東市長一個黑槍,都是自己的責任,二來,屋子里血腥味兒撲鼻,幾具鮮血淋漓的尸體,還沒有挪走,有什么好看的?所以,蔣先良好心提醒一下。
蔣先良是好心,但聽在宋格平的耳朵里,卻不是滋味兒,他敏感了。以為蔣先良在暗諷自己,沒有見血的膽量,跟軍人沒法比,倔脾氣上來了,說道:“蔣旅長,話可不能這樣說吧,我是安東市的市長,有責任了解一些情況,包括自殺的日本人,究竟有多少。是否還有幸存者,這也是安東市府的職責,涉及到未來安東的穩定問題,我不能忽視!”
宋格平的語氣,多少有些僵硬。蔣先良被頂得一愣神兒,韓鐵說話了。“宋隊長。進去查看是你的職權,蔣旅長只不過是提醒一下,好吧,蔣先良,安排幾名戰士,貼身保護宋隊長。我們就在外面等著吧!”
宋格平點點頭,對一旁的姚啟山說道:“姚司令官,你是安東警備司令,也要了解一些具體情況。咱們兩個一起去現場查看一下!”姚啟山沒有拒絕,兩個人在十幾名戰士的保護下,進了這戶日本人的住宅。
等宋格平和姚啟山走進去了,韓鐵瞪著蔣先良,說道:“我看你剛才有些話,沒上出來,怎么回事兒?”
蔣先良回答道:“司令官,是這樣的,我們在清剿日軍散兵的時候,這些小鬼子躲進了日本人的住宅,戰士們進去之后,哪成想,遭到了小鬼子僑民的人體炸彈襲擊,陣亡了十五名戰士,負傷了二十幾個,不得已,戰士們開了槍!”
韓鐵瞪著蔣先良,語氣不善的說道:“有出息了蔣先良,打安東的時候,傷亡也不過如此,倒是進城之后,還傷亡了三十多人,我是咋告訴你們的?師長的電報里,又是咋說的?怎么不長記性呢?”
蔣先良很是委屈的說道:“誰知道啊,還以為像是在莊河那樣呢,日本人都自殺了,所以,部隊也沒防備,幸好,這樣的日籍僑民不多,一共也就是那么七八家!”
韓鐵盯著蔣先良半天,盯得他心里發毛,“蔣先良,我告訴你,如果下次在發生類似的事情,你們第六旅就擔任后衛,你這個旅長,也當到頭了,沒被小鬼子兵傷著多少人,倒是被這些人體炸彈傷了幾十人,你們手里的槍,是燒火棍啊?怎么不先開槍?”
韓鐵正訓著蔣先良呢,宋格平和姚啟山兩人,從屋子里出來了,姚啟山是軍人,倒是神色自然,宋格平可就不行了,臉色蒼白,嘴上捂著手絹兒,一邊擺手一邊說道:“太慘了,簡直是慘不忍睹啊!連幾歲的小孩子都死了,不可理解!”
見宋格平這副模樣,蔣先良嘴角一動,忍不住笑了一下,倒是沒有嘲弄的意思,本來是極其輕微的動作,可偏偏被宋格平看到了,他的臉色,馬上就不大好看,捂著嘴的手絹兒,也收起來了。
接下來,宋格平又看了幾家,結果都一樣,幾具鮮血淋漓的尸體,滿屋子的血腥味兒,刺激人的神經,可宋格平的倔脾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倔,執意要多看幾家,見宋格平又進了一家日本人的住宅,韓鐵和蔣先良,只好耐著性子陪著,心里暗自著急,兩個人商量好了,等他出來的時候,就借口軍務緊急,馬上告辭,有多少事情在帶著,那有時間耗在這上面啊?
宋格平進來之后,毫無意外的,看到的,也是鮮血淋漓的尸體,只不過,里面的尸體多了些,足有二十幾具,都是男人,而且,是中老年人,橫七豎八的躺在院子里、屋子里,其中,還有兩具尸體炸得血肉模糊,場面比前面看到的,要恐怖和血腥得多。
宋格平走進了幾步,忽然,他發現了異常的情況,前面那些自殺的日本人,大多數都是抹脖子,也有少數剖腹的,可現在看到的不一樣,尸體上,布滿了彈孔,“姚司令官,你看看,這些尸體,是不是被槍打死的?”他招呼姚啟山到。
姚啟山是個行家,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兒了,也沒放在心上,肯定的回答道:“宋隊長,是被槍打死的,而且,是密集火力近距離射擊,應該是沖鋒槍!”
“什么?”宋格平的臉色驟變,大聲說道:“什么都是自殺的?撒謊!日本人都死光了,我也絲毫不可惜,但是,集體槍殺手無寸鐵的日籍僑民,其中還有老人,這就是在犯罪!身為軍人,竟然如此濫殺無辜,還有沒有軍紀?”
姚啟山倒是大不以為然,解釋道:“宋隊長,不可一概而論啊,也許是部隊在搜查院子的時候,遭到了突然襲擊,被迫開槍還擊,否則,怎么會有兩具炸得稀巴爛的尸體,明顯是身上帶有爆炸物,引爆之后所致!宋隊長,我奉勸你一句,不要輕易給別人扣上大帽子,戰場上你死我活,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軟的事情!”
宋格平被姚啟山的話,徹底激怒了,臉色鐵青,狠狠的瞪了姚啟山一眼,尖刻的說道:“姚司令官,請你睜大眼睛看看,這里是戰場嗎?我只看到一戶普通的日籍僑民住宅,二十幾具老少都有,被亂槍打死的尸體!”
姚啟山沒有跟宋格平爭辯,只是目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因為姚啟山知道,對于這些沒有上過炮火連天,遍地尸體戰場的文職官員來說,對他們解釋什么是戰爭,無疑是困難的,從自己的角度來看,院子里的尸體,肯定不是故意屠殺,最大的可能,是第六旅的士兵,搜查日軍散兵的時候,遭到了襲擊,然后被迫開槍。
自己雖然在前線作戰的機會不多,但也經歷過幾次與日軍的大戰,可是了解日本人的那股子瘋狂勁兒,但是,自己這樣說了,這位正義感泛濫的宋隊長,能相信嗎?姚啟山無奈的搖搖頭,見宋格平怒氣沖沖的出去,緊跟著也出去了。
宋格平的確十分的憤怒,憤怒得幾乎難以自持,他不能容忍,這樣的屠殺行為,獨立師的士兵,不是殺人狂。不是儈子手!出了院子,他快步走到韓鐵和蔣先良面前,語氣冷冰冰而又生硬的說道:“韓司令官,就在這間院子里,有二十幾具尸體,老少都有,他們是被亂槍打死的,我希望你的部下,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是以安東市府市長的身份,向你的部隊提出質詢的,安東城內的日本人,都是自殺而死的嗎?那么,這個院子里發生的一切,如何解釋?我認為,不排除你的部隊,威逼日籍僑民自殺的可能,因此,蔣旅長剛才的話,我十分懷疑其真實程度!”
“我們獨立師的部隊,沒有屠殺日籍僑民的傳統,但是,今天在安東,我看到了,看到了在部隊長官的縱容下,士兵們的屠殺行為,既然放下了武器,他們就是普通的手無寸鐵的日籍僑民,獨立師的士兵,不是屠夫,不是儈子手!我會將你們海軍陸戰隊的屠殺行為,直接上報給接受東北工作團!”
“直至控訴到定邊軍政委員會,屠殺手無寸鐵日籍平民的士兵,必須要受到嚴懲,下達命令的軍官,必須要受到嚴懲,韓司令官,我個人的感受,對于你的士兵這樣濫殺無辜的犯罪行為,難以容忍!你的士兵,不配作為獨立師的軍人!”
宋格平激動的臉色漲紅,嗓音激昂而尖利,在他看來,海軍陸戰隊的士兵,比小鬼子和土匪都不如,平心而論,就宋格平本人而言,對于日本人沒有任何的好感,對于日本軍隊,也是深惡痛絕,但在他思維之中,即使是日軍士兵,放下武器就是戰俘,應該得到戰俘的待遇,何況,是手無寸鐵的日籍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