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仁這句話,說的也太重了,一語打盡在場的所有文武重臣,大臣們再也無法安坐了,均起身,深深鞠躬告罪,“請陛下息怒,是臣等無能!”
裕仁天皇想聽的,不是眾臣們的告罪,而是要擔當此次與唐秋離談判的人,“你等的無能,還需要朕多說嗎?去主持一場談判,都沒有人主動請纓,難道,大日本帝國真的無人嗎?”他的語氣,愈發的陰森。
軍方的大佬,陸軍的米內光一不想說話,也沒臉攬下這個差事兒,經歷過滿洲和遠東的一系列敗績之后,陸軍已經淪為帝國高層內部的笑柄,眾矢之的,就連米內光一自己,最近也是夾著尾巴做人,盡量低調。
至于海軍大臣永野修山,不想攙和陸軍方面的事情,如果是米內光一指揮的遠東戰役,倒是不妨礙伸手拉一把,穩定好不容易緩和的陸海軍之間的關系,涉及到載仁嗎,永野修山樂得看笑話,說起來,這個載仁打壓海軍一系,比米內光一的手段還要惡劣,何況,談判是外務省的分內之事,就算自己不出頭,天皇陛下也怪罪不到自己頭上!
外務大臣野田佳彥,不能不出頭說話了,“陛下,非臣等不愿為君分憂,而是此次談判,事關重大,不能不慎重考慮,帝國在馬加丹的五萬余名傷兵,儼然是唐秋離要挾我們的把柄,臣不相信,這個支那魔鬼,會有這樣的好心,主動歸還傷兵!”
“因此,臣可以斷定,這是個陰謀,裸的陰謀,但困難的是,我們不知道這個陰謀的具體內容,便無從著手,制定應對之策了,談判還是要談的,處于被動也得談,就算我們不顧及國外的輿論,也得考慮國內民眾的情緒,外務省愿意承擔此次談判的重任,只不過。。。。。。”
說到這里,野田佳彥頓了一下,“野田愛卿,有什么話盡管直說,朕都擔待了!”裕仁天皇臉色稍微好看了點,語氣溫和的說道。
“只不過,臣考慮的是,為此,帝國將要拿出來什么樣的條件,以及陛下能夠接受的談判底線,或者說,帝國將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才能平息此事?”野田佳彥語氣低沉的說道。
實話,跟那個惡名昭彰的支那魔鬼唐秋離打交道,尤其是被動的談判,大日本帝國不付出代價,肯定是不行的,野田佳彥既然不情愿的攬下這個苦差事兒,就得逼著裕仁天皇表態,給自己一個底線。
“嗯。。。。。。”裕仁天皇沉吟了一下,覺得野田佳彥的話,非常有道理,無論如何,帝國付出什么樣的代價,也要把馬加丹的五萬多名傷兵接回來,而且,談判還不能破裂,否則,那個該死的支那魔鬼,肯定會大造輿論,屆時,會更加被動。
“野田愛卿,朕給你交個底兒,只要能夠談判成功,接回五萬多名傷兵,消除此事對國內民眾的不良影響,在這個范圍內,你們外務省可酌情定奪,即便是付出代價,也不要可惜!”裕仁天皇交底兒了,雖然內心極不情愿,而且知道,這一次,自己不出血肯定是不行的!
既然往外務大臣野田佳彥,攬下這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事兒,軍界的大佬們,都松了一口氣,貌似此次的御前會議,也該結束了,這時,一個突兀的動靜響起來,“皇兄,臣弟有話說!”
眾人的目光看過去,原來是躲在角落里的載仁親王,這個在遠東吃了大敗仗的家伙,又跳出來想干什么?此事就是因他而起,如果不在馬加丹拋棄那么多的傷兵,何至于有今天的御前會議?何至于讓陛下如此為難?
參加御前會議的文武大臣們的眼神兒,是不善和輕蔑的,就連裕仁天皇也不禁皺了一下眉頭,對于自己老弟,在這種場合下不甘寂寞的跳出來,顯然不大滿意,不悅的說道:“說!你有什么話,要對朕講?”
載仁也是情急失智,他很清楚,即便是談判成功了,帝國肯定會付出難以估量的代價,而自己則是罪人,事態平息之后,每當提起此事,這幫一心想讓自己不得翻身的家伙們,肯定會把自己個掛在嘴邊,這是人生的污點和恥辱,甚至,在關鍵時刻,會成為政敵攻擊自己的利器,相比之下,不談判倒是好些!
載仁慷慨激昂的說道:“皇兄、諸君,既然我們已經明了,那個支那魔鬼唐秋離,真實的意圖,不在于談判,而是借機讓帝國付出代價,那么,我們就不能按照他的節奏走,而且,滯留在馬加丹港口的傷兵,為什么不自裁,以死來表明對帝國的忠心?”
“反倒是茍活,以至于成為唐秋離要挾帝國的把柄,更令人難以容忍的是,這些傷兵在報紙上大肆歪曲事實,污蔑帝國陸軍,他們所作所為,不配做一名帝國的軍人,已經是帝國的叛徒,不值得帝國為其付出任何代價!”
哇!文武大臣們目瞪口呆,簡直難以置信,看怪物似的看著載仁,被的一番話給徹底雷倒了,“住口!一派胡言,立刻給朕消失!”裕仁天皇氣得是眼眉倒豎,臉色潮紅,大聲怒吼道,恨不得一腳踢死這個不爭氣的家伙,這番話,算是徹底斷送了他東山再起、重掌兵權機會。
載仁被天皇老哥的幾句話,媽得一愣怔,但還是不服氣的梗著脖子,“侍從官,把載仁給朕拉出去!”裕仁天皇一臉的黑線,都快暴走了,上來幾個侍從官,把載仁架出了會場。
“野田愛卿,此事就拜托你了!”鐵青著臉的裕仁天皇,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對外務大臣野田佳彥說道,然后,頭也不回的走了。
文武大臣們三三兩兩的議論著,離開皇宮,當然,載仁親王是議論的焦點,從這一刻起,載仁在日本軍政兩界大佬們的心里,形象算是徹底毀了。
野田佳彥受命之后,不敢怠慢,連夜給德國駐華大使陶德曼回電報,稱大日本帝國同意與唐秋離,就馬加丹傷兵問題進行談判,將派外務省要員擔任談判代表,至于談判地點,可由唐秋離確定。
自打接了溝通中日兩國聯系信使的這個活兒,陶德曼也是加倍的小心,接到野田佳彥的電報之后,立即原文轉發給了唐秋離,很快,接到唐秋離的電報,就簡單的一句話,“談判地點定在東北的奉天!”談判的事情,算是敲定了,不管日本人是否情愿,就算捏著鼻子也得來!
裕仁天皇和文武大臣們,為了馬加丹傷問題,與唐秋離進行談判而傷透了腦筋,在朝鮮半島南部港口城市釜山,日本朝鮮駐屯軍司令官田中新一大將,也在黯然傷神,全線撤退的命令下達之后,在木浦一線,與獨立師東南機動兵團馬朝陽的部隊,對戰了幾個月的日軍部隊,趁著夜色,悄悄的撤離陣地,往釜山方向轉進。
對于日本朝鮮駐屯軍的士兵們來說,能夠離開木浦,這個噩夢一般的地方,有種撿回一條命的慶幸,幾個月的時間,長度不過一百余公里,寬度不過三十余公里的木浦戰場,埋葬了自己多少同伴,幾十萬甚至更多,獨立師部隊的炮火,上千輛坦克,隨時出現在天空的轟炸機和戰斗機,都是日軍士兵的夢魘,揮之不去的恐懼!
從木浦撤下來的日本朝鮮駐屯軍部隊,沒有一支是保存完整建制的,都被打得七零八落,甚至有的師團,滿員編制為兩萬五千人,現在,只剩下不到五千人,超過五分之四的士兵,留在了木浦戰場。
在木浦一線日軍,開始撤離的同時,位于全州、光州、河東、馬山、昌原一線的日軍部隊,陸續開始撤離,紛紛往釜山方向集結,就在這種情況下,馮繼武指揮的娘子關守備兵團十二個旅兵力,趕到朝鮮半島南部戰場。
因為師指沒有下達進攻全州的命令,馮繼武命令部隊,利用三個旅的兵力,對全州采取包圍的態勢,兵團主力繼續南下,而他自己,則是乘坐運輸機,搶在部隊前面,趕往位于木浦的朝鮮半島戰役指揮部。
木浦,獨立師朝鮮半島戰役指揮部,唐秋泉已經離開木浦,指揮艦隊航行在海上,指揮部里,最高指揮官就是馬朝陽了,此刻的馬朝陽,正在聽著兵團參謀長徐光啟上校的報告,“司令官,根據前沿部隊的報告,在木浦一線,與我兵團對峙的日軍,在一個小時前,紛紛后撤,因為沒有師指全面進攻的命令,前沿部隊沒有動作!”
“此外,我兵團在全州至昌原一帶活動的偵察部隊,也發來情報,在上述地區駐守的日軍部隊,幾乎是在同時,開始撤離現在的防區,種種跡象表明,日本朝鮮駐屯軍是要跑了,且集結的地點為釜山方向,肯定要出海上跑啊!”
馬朝陽半閉著眼睛,沒有任何表情波動,徐光啟轉了幾下眼珠兒,以頗帶些誘惑的語氣,說道:“司令官,是否立即請示師指,對日軍發起全線進攻,機會難得!于日軍倉皇撤離之時,發起進攻,可打亂日軍的撤離部署,一舉拿下釜山,切斷日軍海上撤退的后路,來個甕中捉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