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則諸位亦不吃虧,諸位請想,若是沒有可靠能干之人,經營土地豈是一件容易事?”李孝朋說道,“至于要花銷費用。↖↖,都是用在自家的土地上,將來若是田地不想要了,賣出去也不是你們現在買得荒地、瘦地的價錢了――亦不吃虧。”
“那么半包呢?”
李孝朋說半包就是種地所需要的一切費用都由地主投入,是否改良水土,修建水利這些投入都是豐儉隨意,繳稅也由地主自己承擔。天地會只負責經營生產,收取相應的服務費,收益亦不參加分成。
若是地主本身有較大財力自主投入,半包顯然比較劃算。如果財力不足,投入有限,那么即使請天地會生產水平上升也不快。
除了半包,還有單項服務,用一次付一次服務費。治蟲、機力灌溉、機械化翻耕收割……凡是農業生產上有需求的,都可以購買單次服務。
亦有人不死心,一個勁的打聽能不能自己買地蓋房子,招佃到底難是不難?李孝朋又將相關政策說了一遍:這事澳洲人的法律都沒有禁止,只是很難做到。
不過他這話說出來,不少人還是將信將疑。李孝朋也不賭咒發誓,表示諸位如果愿意可以自己嘗試下:
“我們李家是做買賣的,所謂買賣不在仁義在。大家另外有想法的,大可一試,弄不明白的地方,只要咱們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接下來。李孝朋又回答了很多大戶們的問題,牽扯到的都是買房置業和在臨高生活上的方方面面。也虧這李孝朋博聞強記。基本上都是有問必答,倒是十分爽利干脆。很有些精明強干的買賣人的風采。
卓一凡原不是為買田置業來得,不過這說明會是第一次參加,他多少有些好奇,想瞧瞧髡賊到底有什么靈機妙策,能夠即蠱惑窮困百姓們又誘惑財主們來投奔臨高。
然而聽了這么多,只覺得財主老爺們得了失心瘋才跑臨高來――這種動輒得咎,嚴刑峻法的地方,和暴秦一般無二――連蓋個房子都有各種瑣細的規矩!更別說花樣百出的各種“稅”了。素聞髡賊“豪奢”,沒想到盤剝百姓竟然這般厲害!對縉紳們都這么肆無忌憚。對百姓是用說更是殘酷至極了――不過這又和他一路來沿路的觀感完全不同。
卓一凡心中疑惑,眼見宣講會結束,便隨著人群慢慢走出花廳,回到院中。
當天晚上,李是“請各位爺們太太慢慢的看著,若有喜歡的,列出個單子來,明日起便可以安排看房。”。
這書乃是澳洲式裝幀,封面是用上好的羊皮包面裝訂的。拿在手中,沉甸甸,比起一般的書來要大上一倍。
打開一看,里面卻是精美絕倫的厚紙。上面繪著各種房屋、花園、庭院的圖案,每一幅圖案,還配有專門的平面圖。用明。
這原本也不算稀罕:中國古代建筑工匠也有平面圖紙的,亦有專門的效果圖――平民百姓家造房子用不著。給達官貴人或者皇帝造房子可就一樣不含糊了。清宮檔案和樣式雷的檔案里都有大量這樣的圖紙。
然而這書中的圖畫不僅繪法不似出自國人之手,而且圖案之精美。色彩之豐富,細節之精湛,令人拍案叫絕。
卓一凡是官宦人家子弟,又是白石道人首徒,走南闖北,見多識廣,從沒見過這么考究的東西。他仔細看了幾頁,知道這是李家坡房地產公司――也就是李孝朋家的字號開發建造的。
這些房屋,都建造在一個叫做“碧瑰園”的地方,卓一凡沒聽說過,不過也無所謂,他根本就沒打算買什么房子。
就這么一看,房屋除了格局、形式和大明略有不同之外,也沒什么特殊之處,再往下翻可就眼前一亮了。
原來后面的都是室內效果圖,這可是17世紀的中國絕沒有的東西,當時的室內裝潢陳設大多以“擺設賬”的形式用文字來表達。而這澳洲人的效果圖體現的卻是另外一種他們陌生的風格。
大幅的玻璃窗,房間內采光明亮;竹木制的地板,干凈整齊;各種色彩圖案的瓷制地磚、墻磚,即美觀又閃閃發亮;豪華的水晶玻璃大吊燈,散射出柔和的光色……再配上各種美觀實用的家具用品,大大顛覆了卓一凡對“奢侈”的理解。要不是他們已經在廣州去過紫明樓實地體驗了一番,簡直會認為這都是異想天開的亂畫而已。
站在他身畔的萬里風等人也看得入神,一時間屋子里竟然鴉雀無聲。
“難怪大戶們趨之如騖,如飛蛾撲火一般。”半響,萬里風才嘆著說道,“太奢華了!就算是皇上大約也沒有這樣。”
“皇上勵精圖治,豈能耽于享樂。”卓一凡深有同感。他大概知道一點皇宮里的事情,皇宮里的享用固然不是一般縉紳家可比,但是和這圖冊上一比,確實也有點顯得“土”。
他又拿起另一本翻看。他們剛才看得是房地產冊;這一本卻是家庭用品的冊。雖然李家的企業自身并不生產經銷這些“澳洲家居用品”,但是作為重要的配套,亦專門做了一本冊來推銷,以賺取更大的利潤。
說是“澳洲家居用品”,其實亦有相當部分是從東南亞、歐洲、波斯、印度、日本、朝鮮等地進口來得精選產品。堪稱是集各種“奇技淫巧”的雜貨大成者。縱然是家中廣有洋貨的卓一凡本人都覺得眼花繚亂,許多東西都是頭一次看到。
圖冊的內容實在太過誘人,漸漸的屋內的眾人都圍了上來,嘖嘖有聲。都有大開眼界之感。
“髡賊這般驕奢淫逸,這海南的縉紳百姓們可被他們禍害苦了!”卓一凡掩卷嘆息道,“我等只有盡心竭力,為朝廷百姓除此大患!”說罷將圖冊丟到一旁。
眾俠客俠女都表達了一番堅決擁護朝廷,和髡賊戰斗到底的決心。然而這圖冊卻成了熱門,諸人爭相觀看,還指指點點,議論不休。猶如小孩子看到了玩具反斗城的冊一般:玩不到,看看也是好的。
今天,司馬求道也和往常一樣,從博鋪開來得城鐵小火車上下來,結束了一天的奔波。
他今天的工作是去臨高北部沿海一帶去看樣,檢查生產進度的完成情況:土產公司在當地和漁民簽訂了一個收購合同。司馬求道從博鋪下車之后,全靠兩條腿奔波,幾乎走了整整一天。
從車上下來,他已是渾身酸軟,簡直連腿都抬不動了:這髡賊的飯,還真是不好吃啊。
司馬求道雖然還穿著“舊款”衣服,不過他的身上已經留下了“澳洲式”或者“新式”服裝的痕跡。他身上挎著一個帆布挎包,包面上繡著店鋪的字號,包里塞著筆記本、墨水盒、樣品冊和空白協議、合同之類的東西,包的左右各有一個插袋,一面是只竹筒水壺,另一面裝著個飯盒,很是符合他采購員的身份。
他的背上還背著一個“俄羅斯”式的馬桶包,里面裝著從博鋪附近收來得土產貨樣。
司馬求道隨著人流出了車站,在門口的賣報小販那里買了一份當天的《臨高時報》。
他每天都買一份報紙:因為《平髡手記》上告訴過他們,看報紙能夠知道許多要緊的消息。上面不但有髡賊的動態,萬一卓一凡或者黃真他們出了什么問題,在報紙上也會有消息。
今天的報紙依然平安無事。司馬求道把報紙疊起來,裝進隨身的布挎包里。
這些天來司馬求道每天在工作之余,都到規定的地點查看有無安全記號,焦急的等待著卓一凡一行人的消息。
昨天晚上,他已經在約定的地點看到了等待已久的卓一凡一行人安全抵達的暗號。
這讓他一直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這一次的行動,各路人馬分頭行動,雖然知道大概要做什么事,但是具體細節卻要等他們都進入臨高安頓下來才會傳達下來。司馬求道雖然只是黃真的副手,擔任的卻是總聯絡人的角色。
因而黃真等人一在南寶落下腳來,司馬求道就立刻離開了南寶到了東門市,潛伏起來靜候新得指示。
迄今為止,他都是從七爺那里得到新得消息――通過一個妓女或者郵局信件――不僅提供各種最新的髡賊內部的訊息,還提供他們在臨高活動的各種便利,為他們在臨高安全的落腳潛伏起了很大作用。
但是具體的行動內容是什么,司馬求道亦不知道。
雖然出發的時候說過卓一凡知道,但是司馬求道卻知道這是假話:卓一凡和黃真一樣,都不清楚具體的任務細節。
從石翁這種過度到極點的小心里。司馬求道卻隱隱約約的感到擔憂。(想知道《》更多精彩動態嗎?現在就開啟微信,右上方“”號,選擇添加朋友中添加公眾號,搜索“zhongwenwang”,關注公眾號,再也不會錯過每次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