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燈旁圍了一圈人,大家都冥思苦想,想知道這個謎底到底是什么,而清暖只盯著眼前這個男子,迫切地希望能夠打壓他。
一炷香時間過去,男子很果斷地說:“我不知道,敢問姑娘,謎底是什么?”他沒有絲毫輸給女子的不敢,反而有一種欣然的意味。
“是野貓。”清暖緩緩地說。她見這男子的反應,便知道他從來沒有輸過,只有這樣的人,才會那么驕傲,驕傲到渾身都流露出一種寂寥的意味,因為他沒有對手。對這樣的人來說,堂堂正正的失敗才是平生所求,可清暖這叫作弊,因為她利用了前世的知識。
只見男子先是思索片刻,然后恍然大悟,取下琉璃燈,遞給清暖:“姑娘高才,我輸了。”
清暖頓時很不是滋味,從這個男子的給她燈的動作,她就能夠猜到,這個男子已經想明白了關鍵,所以這場比試,實際上是她輸了。
所以她沒有伸手接過那盞很喜歡的琉璃燈,而是低下頭,慚愧地說:“其實,這個謎語,我只知道謎面和謎底,卻怎么也想不明白為什么。所以這場比試,其實是我輸了,不好意思。”然后轉過身去,準備離開。她也是一個驕傲的人,方才只是求勝心切,現在冷靜下來,便不恥自己的做法。
“就當放在你家好了,什么時候想明白了,這盞燈就真正屬于你了。”男子的聲音很平靜,沒有絲毫的鄙夷。
清暖再次轉身,見男子眼中沒有任何異樣的情緒,不免有些踟躕。
男子流露出一絲笑意:“憑姑娘你的才學,能夠得到這盞燈也是理所當然的,這一點,我明白。”
清暖也不矯情,直接接過琉璃燈,笑靨如花,只可惜無人得見:“謝謝!告辭了!”
陳嫣然覺得清暖實在是太過正派,既然已經贏了,何苦要說出來呢?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陳嫣然才覺得清暖這個朋友值得結交,所以拉著她開開心心的去玩了。
清颯則用意味不明的眼神注視了一會兒那個男子,默不作聲地收回自己的氣機鎖定,然后緩緩的離開,跟上妹妹的腳步。
這一個晚上,還算是多姿多彩。
次日,書房。
蕭晉初很郁悶,非常郁悶,看見那盞琉璃燈就更加郁悶,他神色和藹地說:“暖暖,這盞燈……”
“回祖父,是孫女和一個人比猜謎,最后我使了計策,勝之不武,但他知道真相卻還是將燈送給了我。”清暖提起這件事情,又是激動又是慚愧。
蕭晉初更加郁悶了,他怎么會不知道這件事情?何況不要說是他,估計昨天晚上這一系列詳細經過就會擺在皇上的面前了,所以他只能說:“暖暖,你可知那人是誰?”
“莫非此人身份不妥?”清颯皺眉。
一旁的清翊也是苦笑連連:“自然是不妥,你可知道,他便是七皇子洛祈涵。”
清颯眉頭緊鎖,清暖表面上做出驚訝的樣子,實則內心狂喜。
真的是他,她賭對了!
實際上,當昨天清颯對她說那個男子身上的東西都是貢品時,她就已經有八成猜測了。畢竟這個時候皇室有小聚會,就算結束了,那些眼高于頂的皇室宗室子弟也會去參加權貴家的花燈宴,趁機交流感情,更不可能連續八年在同樣一個地方守一夜,所以這個男子最有可能是洛祈涵。
清暖決定賭一把,如果不是,那也沒有什么,畢竟他們這一路都是巧合,加不可能傳出什么風聲,但如果是……現在看到這一則情報的人估計也就付之一笑,覺得這是巧合,但日后太后想要將她嫁給洛祈涵的時候,就可以拿這一條說事了,比如你看他們不是很合得來么?聊天對陣多開心啊,這也增添了一個砝碼不是么?縱使明眼人都知道他們互相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但這好歹也是一個證據嘛!
清颯頗為驚異:“世人皆道七皇子荒淫殘暴,一無是處,但我昨日所見,此人涉獵之廣甚至超過許多鴻儒,無論是雜記野史文藝樂曲……難道這是誤傳么?”
清翊苦笑:“這二者并沒有任何矛盾,七皇子天縱奇才,過目不忘舉一反三,任何書只要給他看一遍,他就可以倒背如流,連什么內容在哪一頁都記得清清楚楚。后來身中奇毒,不能習武,他便對文學才藝更是重視,世間都少有人及,只是隨著他逐漸長大,總有不安分的不懷好心的人拿他的身體說事,本來上屆秀女中也要給他挑妾室,這一屆秀女要給他挑側妃的,只是……也正因為如此,這位皇子的性格也越發的怪異,聽說一個不如意就懲罰下人出氣,只是因為他身份高加上不顧惜自己的名聲,所以也就沒人敢惹他,后來他連權貴家的子弟都敢讓下人打死,被人記恨,名聲就更加不堪,他也不在乎。我想,他能和暖暖相談甚歡,估計是因為他自恃才高,見暖暖一個女子竟能夠與他匹敵,所以高興罷了。”
清颯點點頭,自然知道清翊說話留了一半,七皇子名聲如此之差,恐怕也是很多人揣摩上意,故意造謠的而既然七皇子如此聰慧,加上從小到大受到的對待,恐怕是心冷了所以破罐子破摔,于是形成惡性循環才成了今天這談起他就色變的場景。其實京城很多紈绔荒唐遠遠勝過這位皇子,只是被家族壓下來罷了,這也是七皇子的悲哀。
“祖父,我做錯了嗎?”清暖做出不安的樣子。
“不,你的婚事差不多定下來了,自然沒有什么問題。”蕭晉初搖頭,覺得女兒見到了七皇子實在不是什么大事,不是連臉都沒看見么?所以他把心思放在了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上:“我有些事情要交代你們。”
三兄妹知道祖父必定是要交代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都收斂了表情,極為專注認真的聽著。
蕭晉初取出一本厚厚的泛黃的書,緩緩道:“這本書,是我們這一脈的不傳之秘,收集了歷代所有食物、藥物等藥性比對,以及各種物品搭配會有什么效果,我可以毫不夸張地說,這本書,絕對是所有人夢寐以求的至寶,而你們,也是該學會的時候了。”
三兄妹點點頭,自然知道,自從嘉臨皇朝建立以來,無論是皇族宗室還是世家,都免不了消耗在無盡的內斗中,就連煊赫一時的陌家也是如此被扳倒,只有文昌蕭家一直是一脈單傳,這也注定了很多東西只有他們能夠傳承下來。
“首先,是翊兒。”蕭晉初目光落在嫡長孫身上,極為嚴厲,“你明年成年,估計這次或者下次選秀,就必須決定你的正妻。我們文昌侯一脈為了不引起皇室的忌憚,不卷入爭斗之中,一向都是從末流士族中挑選正妻,但僅僅是這樣不夠的。他日你的妻子進門之后,我們必須先教導她規矩,清掃她身邊的釘子,讓她潛移默化地投向我們家,同時也為了讓她感覺恐懼,所以她入門后至少五十年,你要用這本書的知識,阻止她懷孕,明白了么?”
清翊對此有些驚訝,但他畢竟已經接手了蕭家的事務,再加上他是從小培養的,自然知道這些,所以很淡定地點頭,答道:“祖父,翊兒未來的妻子,絕對會是一個合格的主母。”
蕭晉初得到了長孫的保證,知道他說到做到,所以轉向清颯:“颯兒,皇家很早以前就想往我們文昌侯府插釘子了,只是我們太過識趣,他們沒有辦法。而你的出現卻是一個契機,所以我猜測,皇上可能會將一位公主或者郡主下嫁給你。”
聽見他這樣說,清颯倒是沒有什么表情,清翊的臉頓時白了,有些顧不得尊卑,直接插話:“祖父,公主郡主那是什么德性……”
清暖有些不解,但看見長兄這樣失態,心不由得沉了下去。
她思索著,嘉臨皇朝既然這么重視等級制度,那么皇室宗室和世家還是有很大差別的,或許在皇帝的眼里,世家無論怎么做大,只要不是當年陌家的盛況,那就是皇室的奴才,而公主郡主是皇室的女子,聽說有一條奇怪的規定是不能嫁給世家的嫡長子,而嘉臨皇朝風氣比較開放……想到這里,清暖的臉色不由變了。
這公主郡主該不會是和唐朝公主差不多德性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