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阮玉萱的心理活動,是影響不了清暖的,在等待洛祈涵成年封王的日子里,清暖就在聽八卦的日子中度過。
雖然祖母也經常帶她去參加各種宴會,但那些女人無不是用同情、憐憫、嘲諷、幸災樂禍等眼神望著她,而且還故意提起她的婚事,讓袁氏每次都極為生氣,卻在看見清暖仍舊是平靜恬淡的時候不住地流淚,等蕭宏誠回京之后,袁氏就和林氏一起痛哭,弄得清暖索性不參加什么宴會,省的大家都難受。
但現在,清暖卻非常、極其、相當郁悶。
她拿著擬好的嫁妝單子,用驚人的定力克制自己不要做出多么驚世駭俗的動作,至少也要維持住淡定的表情,但最后仍舊是繃不住,連聲音都顫抖了:“祖父,父親,這個單子擬錯了吧?”
蕭晉初笑瞇瞇地說:“暖暖你怎么會這么想?這份單子,大家都看過,核對無誤才給你看的。”
清暖頓時呆了,絕對不是因為女子的羞澀什么,而是因為……“但這也太……?”
“我知道了,你是不滿意這些數量嘛,放心,這只是現在我們就能夠立刻拿得出來的,但天南海北一些精巧的東西目前還沒有到,所以才說這個單子只是初稿,至少有五分之一的東西不在上面,等到齊了七皇子差不多也就成年了,那才拿得出手。”蕭晉初繼續當做沒有體會清暖的意思,截斷了她的話頭。
清暖目光又落到單子上,只覺得全家人的思維都出了嚴重的問題,不,不能這樣說,應該說祖母和母親雖然意識到了這一點,但她們只能聽從男人的決定,而比起或許摻雜了利益,并非純然真心的祖母和母親,文昌侯家的男子對他們家唯一的女孩才是徹徹底底,毫無保留的疼愛。
這叫少嗎?她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太子妃的嫁妝也只有大約一百萬的價值,還有一萬兩千畝的土地和五個莊子,其中兩個莊子是上好的溫泉莊,另外三個也不差,這個嫁妝不僅是太子妃的榮耀,也是安國公府的榮耀,更是所有女子所羨慕的。縱使是中的那些身處高位的嬪妃,她們直接進宮,根本沒有得到過如此盛大的十里紅妝,也不免眼紅。
一百萬的嫁妝,是刨去了土地、莊子、首飾還有那些難以估價的古玩字畫,單單以家具、衣物、盆景、陪房這些東西的價值,能夠達到一百萬倆白銀,是一件非常了不起非常值得羨慕的事情,所以當蕭晉初求了那道恩旨之后,所有人都在猜文昌侯府到底會給清暖什么陪嫁,但大家普遍都覺得因為文昌侯家出過很多大師,所以嫁妝主要價值是在那些手稿字畫上,這些雖然不算在嫁妝銀子之內,但卻是實打實的錢,而其他的不可能會比太子妃多多少,頂多也就是一百二十萬罷了。畢竟大家都覺得文昌侯家歷代清廉但卻講究品位和修養,那些不菲的花銷都是從自己封地收入得到的,雖然很多,但安國公府家大業大族人多送禮的也多,光是每年各地的族人上貢的就是天文數字,和清廉二字完全沒有聯系,這樣想來文昌侯府也只能在字畫方面占優了,甚至連能夠猜到自家很有錢的清暖也覺得家人為了不引起別人的眼紅,不可能會在其他方面有太多。
可清暖悲哀地發現,自家家人的思考方式完全和自己不一樣。
因為太子妃的嫁妝被很多女子所羨慕,所以具體的東西大家心里差不多都有數,可清暖估算著,單單首飾一項自己嫁妝的價值就是太子妃嫁妝總和的十倍還有多,且不說看到了寫滿整整三十六頁的單子的首飾名字,也不談件件都極為名貴做工考究,而是很多珍寶不要說許多貴女沒有見過,甚至連大國公主都可能沒有聽過,畢竟那都是開國之時流傳下來的寶貝,尤其是當年妖獸的力量源泉所制作成的首飾,雖然已經過了八萬年,但卻沒有多少變化,據說還有出其不意的效果。至少清暖從小佩戴的一塊配飾就是用一種妖獸的心臟制作的,有極大的清心寧神之效,只要帶上它就幾乎沒有走火入魔的困擾,無疑是至寶中的至寶,就算在八萬年前,這玉佩的出現也會引起腥風血雨。
有了八萬年前的首飾,也有八萬年前妖獸毛皮制作的衣服,清暖看著這些,手都在發抖,這就像一個現代人得到了什么龍皮鳳翎制作的衣服一樣,且不說這種應該被供起來的東西穿在身上是何等的暴殄天物,單單就說那些妖獸已經絕種或者退化到沒有什么戰斗力和動物無疑就可以知道這些東西的珍貴了,可自家人倒好,這些東西都是以十為基數往自己嫁妝里塞的。
清暖正色:“祖父,這些東西,似乎一千零二十四抬都裝不下吧?”更重要的是,這些東西太過扎眼了,說不定今天呈上單子明天自己全家就被收拾了,還是不要這么張揚的為好。
但蕭晉初卻仍舊笑瞇瞇的,說:“暖暖,既然我們敢把這些放進單子里,自然不怕人家看見。”他不好明說,怕孫女想到別的什么地方去,只好隱晦地提示。
清暖不是傻子,自然想得明白自家肯定有后手,單純地逢迎上意怎么可能世代清流領袖,純臣聲望不倒還保持家族榮華富貴八萬年?但她實在想不明白自己家里到底有什么能和皇家抗衡的,而且也不知道這底牌是單單自己一家有,還是很多家族都有。不過她見蕭晉初都這樣說了,也知道一開始她是太過擔心才沒有想明白其中關鍵,或許有些事情她身為女子還是不能知道,畢竟自己終究是要嫁出去的,而且女子要感性一點,若真的愛上什么人怕是會和家族杠上,所以她收起心中那一點失落,繼續看嫁妝單子,然后發現了一個非常、極其、相當嚴重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