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章二百一十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戰場瞬間靜了一靜,繼而分化出兩種情緒。()
真真是悲喜交加……
悲的是保州軍,木然無語,喜的是牧州軍,有人甚至忘形而呼起來。
就算拐角處這些,面臨了劉火宅這人間兇器的,也都目露狂熱,忘記打擊,陷入了狂歡。
武曲寨破了!意味著七星斷魂陣九去其四,且是位置最險,攻堅最難的四個。
可以說,保州方面已經喪失了天險倚仗,剩下來的,就是純粹的城池攻防戰了……
沒有地利可守,士兵數量,應該是……六千五對四萬!
保州軍如潮水一樣從武曲寨退到了廉貞,可是連接兩寨的隱星小徑實在狹窄,饒是他們訓練有素,退的終究緩慢。
更多的人在武曲寨中被切斷了后路,或者投降,或者奮戰至最后一刻,或者……干脆從城頭跳下了山澗,寨在人在,寨亡人亡。
南宮坡站在廉貞城頭,木然無語看著保州軍的退勢,心中估算著,最后能留下多少人來,他有一個艱難的決定要做。
是否放棄廉貞寨。
沒錯,放棄!
廉貞寨地形不算險峻,戰略上的作用,就是承上啟下。
現如今,上已經沒有了,它的作用,便微乎其微。
就算勉強駐守,孤懸在外,第一堅持不了多久,第二堅持的越久,損失的兵力便會越多,當退守到下四寨,說不定連充足的防守人員都不夠了。
七星寨不是保州城,保州城里有數萬普通百姓,退伍軍人或是軍人家屬,可以協助城防,此間只有保州軍,人數倘若不足,防守起來勢必捉襟見肘,那會致命的。
所以,倒不如放棄廉貞寨,壯士斷腕,爭取到的時間反而更多……
但是,援兵什么時候才到?
牧州軍,又是如何避過重重眼線,來到這七星斷魂陣的?
或者是,早有友軍得到了相關消息,已經在協防的路上了?
南宮坡猶疑不定,終于無可奈何大叫起來:“葉二郎呢?葉二郎回來沒有?”
說曹操,曹操到。
一身風塵,目光銳利的軍中第一斥候應聲現身:“屬下在,剛剛探完前方。”
南宮坡大喜,也顧不得與葉二郎的那點齷齪了:“快說說,到底什么情況?”
葉二郎的回答簡明扼要,出人意料:“天指山塌了。”
天指山?聞者一陣沉默,思索相關情報,終于憶起,天指山是北方百公里處一座石山。
山高三四百丈,直插青天,邊上則是深谷,即便在幽州古道當中,也是險惡荒蠻之地。
前后倒是有兩條路,不過皆在山前拐彎繞行,那座山,達不到先天沒法爬過去。
眾人先是疑惑,看到葉二郎比劃的手勢,登時明白過來。
天指山塌了,高峰正好填入深谷,本來沒有路的地方,于是憑空多出一條路來。
仔細想想,山的前后確有兩條路,各自東西折向,而且……一條路屬于牧州,一條路屬于中原,此峰一倒,就好像大門訇然中開,牧州軍自然長驅直入毫不客氣。
“這……這也太玄幻了!”
“怎會發生這種事的?”
廉貞寨的將士們皆目瞪口呆,無語凝噎,卻不知天空中同樣也有一人,正面色蒼白,如喪考妣:“納蘭老怪啊!納蘭老怪!你可真害慘我了!”
天指山為什么會無緣無故的斷掉,又沒有地震,更沒有火山……
原因當然只有一個,讓我們把鏡頭回轉到數日之前,九憂和尚窮追納蘭老怪,追擊過程中,悍然砸斷一山以禁錮老怪元神。
于是牧州斥候有意無意的發現了這條捷徑,于是中原斥候有意無意的忽略了這條捷徑,于是突如其來的大戰爆發。
雖然不曉得整件事中納蘭老怪動了多少手腳,一件事是肯定的,自己的因果,無論如何洗不脫了!
不管納蘭老怪做了什么,天指山是自己打斷的。
自己就是這場戰爭的源頭,下面有人死,有人傷,有人心靈受創,有人痛苦……宛如人間煉獄般的一切,完全都是自己造成的。
無邊冤孽,系于一身,哪怕九憂和尚佛法高深,一時間也汗流浹背,有些無措。
飛身下去阻止,且不說靈修,其實主要就是天道高手,不得干政的鐵則,那納蘭老怪會不會讓自己下去,都是一個問題。
九憂和尚緩緩轉過身去,目光悲憫,面容悲苦:“納蘭老怪,到底想干什么?竟然一直操持著我的元神感應……和尚我孑然一身,哪有什么值得你算計的?”
如九憂和尚這般的元神高人,若是無人干擾,砸斷天指山,或者將砸天指山的一瞬間,就會對這種后果有所感應的。
就算沒有察覺,當兩軍開戰,有人死傷,也鐵定會知道,自己沾染了因果,但是……沒有,從始至終都沒有感應,直到方才。
解釋只有一個,有人蒙蔽天機,針對自己一人的蒙蔽。
“我可不是在算計你,我是在幫你。”無聲無息的出現,納蘭老怪毫無調皮作惡應有的快意,只是淡淡的笑。
山下方,激戰仍在繼續。
聽到葉二郎情報,南宮坡終做出了決斷,放棄廉貞寨!
保州軍沿著隱形小徑有條不紊的撤離。
切斷隱形小徑的兩三隊巨鹿騎兵,原來是為這個準備的,切斷廉貞寨后路,以求將保州城精英以及主將盡數滯留在廉貞寨里,一網打盡!
鹿角叉的防御力不下于堅盾,攻擊力更是彪悍強大,活祭了巨鹿的騎兵們,每個都有相當于五重的戰力,站在隱形小徑里,只需兩個腹背相靠,就能切斷退路。
設想很美妙,可惜他們遇到了劉火宅。
無窮無盡的內息壓制,再加上血祭更多,材質更盛一籌的兵器壓制,以以一人之力強行疏通了栓塞。
而廉貞寨另一邊,銜尾殺來欲乘勝追擊的牧州軍,也遇到了麻煩。
隱形小徑的盡頭,一只室火豬威風八面的站定,水桶粗的火焰源源不斷的從它口中噴出,直噴到十余丈開外,牢牢的封賭住了最后一段順暢山徑。
這是高級機關獸,一只得在十萬兩以上,哪怕朝廷大軍也無力配備。
這才是真正的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本來最平坦的一段路,變成了牧州軍地獄。
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保州軍一邊有條不紊的毀壞營寨,一邊有條不紊的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