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輝回到家里的時候,方汝成的老婆小齊還沒走,正陪著劉輝夫人張阿姨在說話。看得出來,小齊很得張阿姨的歡心,逗得張阿姨眉花眼笑的,樂不可支。
見了劉輝,小齊忙即站起身來,微笑著說道:“劉書記回來了。
小齊是劉家的常客,隔三差五就會在劉家露個臉的,劉輝對她也很熟悉,微笑點頭答禮,在客廳沙發上落座。小齊就緊著給他沏上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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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書記的子女,年時忙于自己的工作,也不是經常在家的。小齊就很好的填補了這個空缺。
·“老劉,你看,這衣服好看吧”
張阿姨樂呵呵地指著自己身上的新衣服說道。那衣服黑底紅花,有點唐裝的味道,穿在身上,著實漂亮。很適合張阿姨這種五十幾歲的中老年婦女。
劉輝書記和老伴感情不獵,微笑點頭,說道:“又是人家小齊買的吧”
“是啊,小齊就跟自己的親閨女一樣貼心。每次給我買的衣服鞋
子,都很合身,穿起來也好看。
張阿姨就瞥了小齊一眼,很是滿意。
小齊忙說道:“f媽,瞧您說的,我不就是您的閨女嗎?女兒孝敬父母,完全應該的嘛……”
“這孩子,嘴巴真甜。
張阿姨益發笑得眼睛都瞇縫起來了。
劉輝書記捋了樽頭發,臉上笑意更濃。劉輝是那種家庭觀念很重的人,很念舊。他對小齊的滿意,不僅僅在于小齊的殷勤,還在于小齊很懂規矩,不胡亂送貴重禮品,每次來家里,不是給張阿姨買十、衣服鞋子,就是拿點土特產,都是些不大值戟的小物件,讓劉碎很放心。
“劉書記.聽說我們市里新來的市長,是柳總理的兒子?”
小齊笑著問道,很是隨意。
這個女人確實很精明,規矩守得很嚴,開口閉口叫張阿姨“干媽,親熱得不得了,但對劉輝,則是一口一個“劉書記”,絕不會開叫“干爹”
劉輝瞥了她一眼,點了點頭。
“哎呀,難怪這么厲害,一來就是大手筆,要花四十↑乙修路呢,聽說要把我們潛州的國有!產都賣了,老百姓都在說,潛州終于表了一個懂經濟建設的領導。”
小齊就用很夸張的語氣說道,和普通市民一樣,很是“歡喜贊
劉輝臉色微微一沉,隨即回復自然。
張阿姨不高興了,嗔道:“什么話這是什么叫做潛州終于來了一個懂經濟的領導?合著以前的領導都是笨蛋,不懂經濟的!咱們潛州這些年的進步難道慢了,全省第三,經濟怎么就不行了?”
劉輝是老潛州,副書記、市長、書記一步一個腳印走上來,說他不懂經濟,張阿姨哪能答應?
“干媽,您別生氣,我這不也是聽人家說的嗎?大家都說啊,這個柳市長可厲害,在玉蘭奉的時候,敢跟丁玉舟書記掰腕子呢,丁玉舟書記還掰不過他!”
小齊笑著說道,完全一副“天真純良”的樣子。·“有這種事?老劉,那你可要當心點!”張阿姨就擔心起來。
劉輝板下臉,“哼”了一聲,齊,說話要注意影響,不要亂說。
說道:“道聽途說,也能當真的?小你家小方,可是縣委書記!”
“哎……我知道了,這不也是在家里,和我干媽閑聊唄,在外邊我
肯定不會亂說的。
小齊忙即低頭認錯,嘴角卻閃過一抹得意的笑容。
張阿姨卻不害怕市委書記的威嚴,不悅道:“老劉,小齊人家也是一片好意提醒,你板著個臉干嘛要我說,你還真得當心點,人家年輕,又有靠山,可別落得私丁玉舟一樣。
“是啊,干媽,聽說柳市長今年還不到三十歲呢,年輕氣盛得很,看誰不順眼就拿誰開刀。
小本立即在一旁猛敲邊鼓。
“那哪行啊?這個潛州市,又不是他家開的,還得有個組織領導”巴還得服從市委領導吧?
張阿姨益發不悅了。她不是那種普通的家庭主婦,對市里面的“政治格局”,歷來比較關心。當然,主要還是關心她家老劉的權威。做慣了官太太,最害怕的就是丈夫大權旁落。想想那些退下去的老干部,門前冷落車馬稀,張阿姨就受不了。
風風光光的,走到哪里都有一堆人圍著說好聽的話,感覺真不錯!
劉輝皺起眉頭:“你胡亂攪合些什么?誰說潛州是誰家開的了?這種話也能亂講的嗎好了好了,公務上的事情,你們別瞎議論,傳出去影響不好!”
小齊當即住口,眼見張阿姨不服氣,還待再說,連忙拉了拉張阿姨的衣襟,示意她不要火上添油。
凡事要掌握分寸,種下“刺”就行了,過猶不及。.
張阿姨就氣哼哼的閉上了嘴巴。
對于發生在劉輝家里的這個小插曲,柳俊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在辦公室接待了另一位來自白湖縣的客人:陽關鎖黨委書記蔣宏牧。
在平安垸抗洪搶險的時候,柳俊對這個犟脾氣的鎮委書記很有好感。柳俊喜歡的,就是這種敢于較真,關鍵時刻不含糊的f部。
蔣宏牧是柳俊請來的客人。
接到于懷信的電話,蔣宏牧很是吃驚,不知道柳市長幕然召見自己是何用意。一市之長與他這個小小的鎮黨委書記之間,地位實在是相差太懸殊了。
不過,吃驚歸吃驚,市長召見,是不能不來的。
蔣宏牧雖然爽直,卻并不魯莽,對于柳市長突如其來的召見,也猜到了一點端倪。這些日子,市審計局和民政局在縣里查賬的事情,可是早就傳遍了白湖縣官場的每個角落。
柳市長召見,八成與這個事情有關。
坐在柳俊面前,蔣宏牧有些緊張,腰板挺得筆直,目光炯炯地注視著面前年輕的市長同志。實話說,經過平安垸抗洪搶險的并肩戰斗,蔣宏牧對于柳俊很佩服,尤其是柳俊的堅決果敢,很對蔣宏牧的冒口。蔣宏牧敬佩的就是這種辦實事不含糊的領導。
但現在的柳俊,畢竟不再是來自玉蘭市的“客卿”,而是手握大權的潛州市長,名副其實的潛州二號人物,蔣宏牧有些許緊張,亦在情理之中。
望著坐在對面的這個三十歲出頭的粗豪漢子,柳俊打心眼里透出一股喜愛。據他所知,陽關鎮雖然不是白湖縣的縣城,卻是這幾年經濟發展最快的建制鎮,更在縣城之上。能夠取得這樣的成績,必定與蔣宏牧這個領頭羊有很大的關系。
“宏牧,抽煙!”柳俊將香煙推到蔣宏牧面前,微笑說道:“今天請你來,就是想想你了解一些情況,你不用緊張。
“是,市長!”
蔣宏牧從煙盒里掏出一支煙來點上,答應道。
“前不久,我派了市審計局和市民政局的人去白湖縣查賬,這個事你知道吧?”
柳俊直截了當問道。“知道。我們鎮里的救災款發放明細賬目,已經交上去了。蔣宏牧點頭答道,心想柳市長果然是問這個事情。柳俊又問道:“你們鎮上,一共分配到多少救災款?”“三十八萬三千元。蔣宏牧立即答道。柳俊雙眉徽做一蹙。
蔣宏牧馬上又加了一句:“陽關饋沒有發生潰垸,受災較小,'分配的救災款就少一些。
柳俊點點頭,說道:“那么,所有的救災款,鄯已經發放到了群眾
手上嗎?”
“都已經發放到了群眾的手上。”
蔣宏牧還是答得極快,沒有絲毫的猶豫。他知道這個事情的重要是他親自主持辦理的,自然心中有數,再無半分遲滯。
“那你們鎮上,是以怎樣的標準來發放這筆救災款的?按人頭分配嗎”
“不是!”蔣宏牧立即搖頭,說道:“是根據受災的程度來區別的,受災嚴重的村子,發的救災款就多一些,地勢比較高,沒有遭受洪水正面侵蝕的村子,就少發放一點。每個村子發放救災款的明細賬,我都親自審查過,怕村里的干部做手腳……”
柳俊微微一笑,問道:“哦村里的干部會做手腳嗎?這可是救災款,不是其他的款子。
蔣宏牧吸了一口氣,說道:“市長,不瞞您說,是有做手腳的。凡是上頭撥下來的款子,到了下面就是唐僧肉,誰不眼饞啊?一些村子,經濟上比較緊張,總是會截留一點。我們鎮上,我可以保證,每一分錢都發到了群眾手里,沒有任何一個村子敢載留。”
柳俊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你那么肯定?沒有人背著你搗鬼”
蔣宏牧一挺身子,說道:“我肯定。市長,我不是在您這里表功,這個事情,我可以保證。敢在災民嘴里搶食,不管他是誰,我立馬撤了他!還無法無天了!”
“窮牧,說得好!”柳俊輕與f一拍桌子,贊賞道。“身為黨員,領導干部,就要有這種氣魄”蔣宏牧就搔了搔腦袋,嘿嘿地笑了。
“宏牧,其他鄉鎮的情況,你知道不知道?有沒有私下截留,甚至中飽私囊的情況”
柳俊笑了芙,隨即嚴肅地問道。
蔣宏牧的臉色也凝重起來,緩緩說道:“市長,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其他鄉鎮的情況,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根據以往的經驗來看,肯定會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