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宅

第一四九章 懷孕的女人不可理喻……

第一四九章懷孕的女人不可理喻……

第一四九章懷孕的女人不可理喻……

這個法子對她,一向是極有效的,平日里不管她如何別扭,如何傷心,抑或硬是在某件事上非和他擰巴,他只要祭出這一招,這個精明的小女人,都會在mímí糊糊間就把一切拋在腦后,徹底忘個干干凈凈。

雖然在清醒之后還是會再記起,但經過這么一番折騰,氣自然消掉不少,她也不好意思再如開頭那般堅持,到時候自己再解釋,她好歹也能夠安靜的聽。

但今兒個卻不知為什么,這招明顯是不靈了他雖吻住了她的唇,甚至在不經意間,讓自己都徹底淪陷在她的柔軟里,險些克制不住那一觸即發的yù望,將身體緊繃得脹痛,她卻還是不肯聽話,拼命掙扎著,眼淚更好似滾珠一般直往下落。

羽揚低咒了一聲,實在不知該拿她怎么辦,他低著頭,緩緩放松了束縛,但依舊將她圈在懷里,發絲垂落,劃過她的臉:“該死的,剛剛只是在演戲,我說的話不是真的你,你別哭了……你到底要我怎么樣你才肯不哭,你倒是說句話啊你這樣哭,叫我……”

他咬牙切齒,她卻嗚咽著捂住嘴,搖頭搖頭再搖頭,就是不肯說。

“你……”他沒法子了,拉著她坐到床邊兒,只拿眼睛上上下下地將她渾身燙了一遍。嘆了口氣,他的眸顯出些微的無奈,實在不知該怎么辦。她還在不停的哭,現下是越哭越傷心,這會兒看模樣簡直是停都停不下來。

這些天他未曾在家,也很久沒見她,她倒似乎是胖了些,看來上回太醫開的yào很有效,不僅治好了她原本月事不調的máo病,讓她順利有了身孕,也讓她的身體變好了很多。什么時候,他得親自備禮去一趟太醫院,他想。

不過現在,他更加要先解決眼前的問題。懷里這個小女人哭得昏天暗地,差點就要抽過去了。她好不容易才懷孕,這樣哭,就算他根本不通醫理,也知道絕對不成。心情大起大落,傷肝傷肺,她這身子哪里能挨得住?

他急得冒了一頭的汗,但又不知究竟該如何勸慰,只好張開手握住她:“你別哭了,別哭了好不好?你,你說句話啊,你究竟是怎么了?我剛剛真的只是……對不起,我以后都不再說了,好不好?夢心,你哭得我心都露àn了,你……我知道錯了,別哭了……”

堂堂南宮府大少爺,頭一次有了手足無措的感覺。

哦,這個女人,根本就沒在聽他說他簡直恨不能抱住自個兒的腦袋,狠狠揪下幾把頭發下來才好。

“你……”夢心哽咽著,終于開了口,只是哭得眼睛紅腫,一張小臉上濕溚溚的。她埋在他胸口蹭了蹭,將一臉的淚水都抹到了他的衣服上,這才啜泣道:“你哪里錯了,你就道歉?你,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這話讓羽揚的身體驀地緊繃,該死的他當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若他知道,還能讓她哭成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嗎?他咬著牙,低咒著,好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話:“是,你說的對,我確實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這誠實而肯定的話,讓夢心哭得更加大聲,這一下心情激動,又哭得狠了,就聽得“哇”一聲,她竟把方才才吃下去的臭豆腐全給吐了出來。羽揚嚇得連忙拿起盆子接過,卻聽她顫著聲音吼道:“我,我就知道你根本不懂我那你道什么歉啊,嗚嗚嗚……”

羽揚深吸了一口氣,見她抽抽搭搭,哭得好不凄慘,心中一痛,更好似被人狠狠揪了一把。

他站起身來,替她細細擦凈唇邊,這才嘆道:“夢心,我的確不知道你此刻在想什么,只怕,連你自個兒也未必知道……但既是我讓你這樣傷心,不管怎樣,這就是我的錯,我自是要道歉的。所以,別再哭了,好不好?”

“我……”她的身子一僵,如遭電擊,這一瞬,她只覺得心揪得生疼。

不錯,他是堂堂南宮府大少爺,從來不曾有人敢像她今日這般,硬是和他胡攪蠻纏,哭鬧不休。那些妾室們偶爾的小打小鬧是會有,但這樣硬是哭個不休,她們不敢,她從前也不敢,但如今她莫名其妙,連自己都覺得荒唐,非跟他鬧,他卻能這樣包容她。

只要是我讓你傷心,就是我的錯,就該道歉這根本就是無條件的縱容……

她想張口說話,可口剛一張,眼淚卻先滾了一串。她極速的抽氣,她知道,他這樣說,并不是如對那些妾室一般的虛情假意,他是真的這么想。在她面前,他幾乎從不說情話,但只要說出口的,那便必定是他打心眼兒里說出的真心話

羽揚看她拼命壓抑自己的淚水,忽然覺得眼底發澀有些說不出話來。

她終于停了哭,卻癡癡地看向他的臉,好像是不相信自己所聽到的。她吸著鼻子,眼睛卻一點一點在他的臉上游移,讓他剛剛才略有些放松的身體,突然又因這放肆的目光燃燒起來。

他的喉間發出一聲壓抑地低吼,猛地偏開頭去不敢看她。

夢心呆呆地喚了一聲:“羽揚,你……”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抬起,想要去摸他的臉。她一向知道,大少爺是極好看的,即便那時候她還在娘家,就曾聽七妹在她面前說過,京城第一美男,非南宮府大將軍莫屬。

不過,容貌自是上乘,就連才學功夫,也都是京城拔尖兒的,但他的風流不羈,亦是無人能及。他太優秀,以至于有足夠的資本,能讓無數女人為之瘋狂,他亦多情,對任何人都是溫柔似水,不知多少芳心因他的匆匆一瞥,碎了一地。

夢心從未想過,自己會嫁給這樣一個人。

她的出生不好,即便白家再如何后天修飾,天生的短處已經注定了一切。就算如今,白家也已經踏上了名mén望族的道路,但在真正的世家面前,根本就只能算是暴發戶,毫無根基可言。光有錢,沒有勢,壓根兒不足為懼。

她不僅擁有這樣的出生,甚至還是家中并不得寵的庶女。從小,娘就告訴她,就憑她的身份,能夠被哪個大家族的子弟看中,納做妾室,就已經該燒香拜佛感激菩薩了,但她卻沒有。四年前,京城的南宮府親自派人,向爹求親,八抬大轎將她抬到了京城。

甚至,直到已經坐到了紅燭帳前,她都還覺得自己在做夢。

可現在,她是他的,他就在她面前,雖然她知道,身為一個世家大族的正室妻子,她不可能真正擁有他,但如今聽得這番話,已經是極大的安慰。她還有什么可求?有些人,也許一輩子都未必能得到一刻的真心,但,她得到了

這一刻,她好似被人施了魔咒,癡癡地又要去撫他的臉。羽揚僵著身子,渾身的肌ròu繃得緊緊的,眼睛的余光看見她手的動作。他喘著粗氣低吼了一聲,驀地站起身來退后了一步:“別動你……”

“我……”她紅著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他,手還保持著往前伸直的動作。忽然見他這么大的反應,這才回過神來,不由有些失落,手也慢慢,慢慢地縮了回來。她,她在做什么?

就算是心中對他……她也不該做出這樣的動作來啊現下好了,他根本不希望自己碰他,她卻傻兮兮地像個癡傻一般,竟妄想去摸他的臉,她真是懷孕把自己給懷傻了,竟因為他一句話,就把自個兒的本分忘了個一干二凈,渾不知地竟要像他表達愛意

愛,愛意?夢心呆了一下,她……

她不敢再想下去,生怕腦子里頭又要冒出什么奇怪的想法,可他方才明顯是被嚇了一跳,臉sè都白了,他是真的不喜歡她的觸碰。這個想法,讓她的心越來越疼,一下就把眼中的淚水逼了出來。

羽揚偏著頭站在她跟前,拼命吸氣呼氣,過了好一會兒回頭,便見她正瞪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看著他,眼中蓄滿了淚水,好似這樣再眨一下,就會滾落下來。她的鼻子哭得紅紅的,粉嫩的紅唇微張,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在向他提出邀請

他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面上的表情更是精彩萬分。夢心沒發覺他的不妥,只整個兒沉浸在自己的傷感氣氛里,是越想越難過,越想越要哭,一下更加可憐兮兮,惹人憐愛起來。

“你別再這樣看我了”羽揚終于忍不住,低吼著刷一下轉過身去背對著她。夢心被他這大嗓mén兒一喝,愣住片刻,接著卻氣得哇一下再次大哭起來。

“你……你……嗚嗚……”她哭得喘不上氣來。這會兒方才那感傷的情緒,都被怒氣給沖了個干干凈凈,她也被nòng得有些火起。他不許她碰也就罷了,可她畢竟是他的妻,難道竟連看都不許嗎?就算是在看孩子的份兒上,她也該有這個資格吧

羽揚的背影此刻顯得格外僵硬,似乎渾身上下每一塊肌ròu都因為過分的用力而輕微顫抖著。長衫下精瘦的身子,涌現出無限的力量,他聽到她的哭聲,身子定格了一瞬,終于緩緩轉了過來。

他的表情有些怪異,臉上的表情更是有種說不出的味道,他瞇著眼看向她,讓原本還在痛哭流涕的夢心突然覺得,他的眼神竟是這樣放肆,好像竟是在一層一層剝她的衣服一般。他還在看她的臉,視線又自上往下移至她的唇。

明明沒有動,夢心卻覺得,他根本就已經瘋狂地在吻她

她突然停了哭,卻有些口干舌燥起來。幾乎是情不自禁地清清嗓子,柔軟的舌尖不自覺地伸出了一小半,自干燥的唇邊滑過。她忽的皺眉,奇怪,好像聽到抽氣的聲音的。眼睛緩緩向上抬:“你……唔……”

話未說完,已經被一張熟悉的男xìng嘴唇給徹底吞沒,他狠狠吻住她,幾乎要將她整個兒給吃進肚子里:“我早就提醒過你,不要這樣看我,那會讓我想吻你。可是,你非要這么看,甚至還用舌頭……恩……”

他的話亦說了一半,身體和她緊貼的地方已經起了反應。老天,這么多天下來,他一直忙于替皇上處理政事,根本沒功夫碰女人

,如今軟yù溫香在懷,她又這般柔軟溫順,簡直就是最要命的折磨。

若是往日,他老早就會趁她不備偷偷動手了,但如今,她身懷有孕,他就算再想,也不能傷害她身體和大腦拼命打架,一個聲音在告訴他,他真的很想她,一個聲音卻在拼命反駁,這樣會對她的身體造成危險

羽揚矛盾得恨不能自己跟自己打一架怎么辦?

這里正天人交戰得厲害,那頭夢心自己的動作救了他一命。她原本癱軟的身子,突然再次拼命掙扎起來,這一回,羽揚沒再如先頭那般非禁錮著她,而是緩緩松開她的唇,將她攬在懷里:“你怎么了?沒事吧?恩?”

“我,我沒事,我只是,我只是突然又想到你方才說的話,我知道那是假的,但是我……我就是忍不住要哭啊,我也……不想啊……還有,我又想要吐……嘔……嗚嗚嗚……”

她說著,突然又干嘔起來,這一下傷心加難過,越發哭得厲害了

“你怎么,你怎么又哭了?方才不是已經好了嗎?我剛剛說過,別胡思露àn想啊,好不好?”羽揚搖搖她的身子,將自己的下顎抵住她的頭頂,柔聲勸慰著,便用手不斷撫摸她細長的發絲。

“嗚嗚嗚,嗚嗚嗚……”回答他的,是低聲的啜泣。

“你這么哭,要是將來生下個大胖小子,也和你一樣愛哭怎么辦?”羽揚苦著臉,繼續努力,企圖以此轉移她的注意力,至少別再這么拼命哭下去了。

“嗚嗚嗚,嗚嗚嗚……”哭聲更大了。

“夢心,求求你別哭了我給你道歉,我給你賠罪,我向你保證,以后就算是做戲,我都不說這些話了行不行?”

“嗚嗚嗚,嗚嗚嗚……”再次拔高一個音調。

“啊……你自己不是也說你知道是假的,那你究竟哭什么啊?”

“我,我也不知道啊,嗚嗚嗚……哇……”

竟然,嚎啕大哭了老天爺一道雷劈死他吧懷孕的女人,果然是不可理喻的

羽揚這會兒徹底瘋了,他都不知道要怎么辦才好這輩子,他壓根兒就從沒真正心疼過女人,從前,女人對他而言,不過是發望的工具,后來娶了夢心,本是真心待她,但她越對他恭敬,他就越生氣,架是吵了不少,但正面的關心卻幾乎從未有過。

至于那些王公大臣送進來的,在他眼中只是細作,根本算不得女人。他習慣演戲,所以在她們跟前,多ròu麻的話照樣說得出口,但到了夢心這兒,卻好似突然被人掐住了喉嚨,原本的伶牙俐齒竟瞬間消失不見了。

他苦著一張臉,這會兒是既不敢吻她,也不敢再說話,更不敢有別的動作,因為他發覺自己越是柔聲安慰,她就哭得越兇。他實在害怕這個小女人會直接哭暈在自己懷里。到時候不說他自己饒不了自己,就算是老太太,估計都得把他罵個狗血噴頭

怎么辦?怎么辦腦子里頭一片混露àn,羽揚拼命思索著各種勸慰的話,但卻一句都不敢輕易出口——方才的場面就是最好的例子,她根本就是因為情緒不穩,自己都控制不住,如今唯有用別的事分了她的心……

什么事呢?該用什么事才能吸引她的注意力,讓她該死的不要再這樣哭下去了眼前突然閃過一道靈光,他想都不及細想,便脫口而出道:“對了,我有沒有告訴你,你七妹到京城了。”

這話一出,原本還哭得正歡騰的夢心果然停了下來,她呆了一下,昂起頭來看著他那張急切的臉,心中突然冒出好好歉意的泡泡。老天,她究竟在干什么?簡直就是在胡鬧他整日在外忙碌,根本就走不開,但一聽到她有了身孕,竟放下一切回來陪她。

她還有什么不滿意的?他這樣溺著她,她不心生感激也就罷了,竟然還借此機會鬧成這樣哦,她的臉都被自己給丟盡了她原本并不是愛哭的人,怎么今兒才一天,可自己從見他第一眼起,竟就一直哭了個沒停呢

終于,她捂住自個兒紅彤彤地臉頰,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你說真的?她,她什么時候到的?”

他突然轉換了話題,她并不是真個不知道他的意思。但方才她也實在鬧得太過,既然能有這個臺階下,她也實在沒那個臉再哭哭啼啼地鬧個沒完沒了——關鍵是,她根本就沒什么理由要鬧,難道就因為情緒不穩,就要讓他一直手足無措下去?

倒不如,直接接了他的話,剛好她也想知道七妹的消息。

“就在今日上午,我原本是想把這個消息告訴你的,但沒想到稍微耽擱了一下,竟然就得知你有了身孕的消息。我一時激動,竟把這事兒給鬧忘了這會兒倒是突然想起來,放心好了,你七妹還不知道賈仁的去處,我正在等待時機。”

見她終于把注意力換了個地方,羽揚立刻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生怕哪里又另她不滿意,結果又要對著他哭鼻子。

“真的?”夢心一下跳站起來,嚇得羽揚一把拉住她:“你小心著點,我可聽御醫說了,你不能這么蹦蹦跳跳的。自然是真的,我派出去的探子親自回來稟報,他們看的很清楚,進城的名牌上寫著的,就是你七妹的名字。”

夢心點點頭,不錯,也該到了。她等了許久,外頭卻一直沒動靜,她甚至快要以為,是自己算錯了七妹的個xìng,如今看來,從前她是如此,過了四年,她依舊一點兒沒變:“那……她帶了多少人來?”

羽揚低笑,右手無意識地róunòng她的發,將一頭秀發róu成了一團糟。偏他今日的頭發也未疏起,結果這么一通的露ànróu,倒把兩人的頭發róu到了一處,遠遠看去,竟是不分彼此,好像原本就是同一個人的一般。

他自己也沒想那么多,只笑著回道:“你倒是了解你這個妹妹,知道她定是帶了人來。不錯,她帶了十幾個護衛,看模樣,該當都是你們家里頭的家丁,這是帶著來教訓人的了我聽探子說,瞧你七妹,倒似乎還有幾分功夫底子。卻不知,你為什么沒學武?恩?”

他柔聲問她,她卻搖著頭沒回答。而是偏身將自個兒眼角的淚水,又在他身上擦干,而后靠在他堅實的胸膛里。他的氣息以及平穩的心跳,讓她覺得安生:“我沒學,我爹說,我的體質,不適合練武,再說,我娘總告訴我,女孩子,就該當坐有坐像,站有站像……”

她勾唇一笑,抬了眸看他:“我愿意聽我娘的,若是學了武,那些個動作,我娘瞧見了豈不是要被我氣死?當年我偷偷……”

她突然噤聲,不肯說了,卻是羽揚,忍不住哼了一聲,笑嘻嘻地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頭抬了起來:“偷偷溜出府去,對不對?恩?”

“你,你……你……”夢心怎么都沒料到,他竟會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話,讓她整個人都僵住了,她的聲音忍不住拔高,一下竟把什么七妹,什么武功全都拋在了腦后,只覺得自己最大的丑事,最不想被他知道的事兒,竟被他一言就猜中了

“你……你怎么會……”她哆嗦著說不出話來,羽揚一見她那張慘白的臉,就知道她心中所想,這個小女人,竟怕成這樣他呵呵一笑,不肯說實話:“我是猜的。”

“你……真的?”夢心揚眉,也不肯輕易相信。

“自然。”他額首,怕她繼續糾纏,索xìng又再次提問,將她引導開去,“你不愿學武,但你七妹卻學了,想來……你爹確實很疼她,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