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妻

105 言尤未盡

古代言情

105言尤未盡

言尤未盡

好半天,南洛瓔才有些艱難的說道:“你,你在說什么?”

裴彬玢側首瞧著南洛瓔,好半天沒有說話,南洛瓔在他的目光的注視下,忍不住的輕輕的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兩人相視無言的沉默了一陣。

裴彬玢突然出聲說道:“細娘先下去備飯吧。”待到細娘出了門,裴彬玢又示意幾個粗使丫頭也一并下去了,屋里只有兩人,好半天裴彬玢才說道:“明兒個,我要送非煙回家一趟,你要不要一同回去看看奶奶。”說完之后似又感到有些不妥,忙將頭轉向一邊的彩瓷燭臺上,正巧那上面的紅燭爆開了一個小小的火花,金華燦爛,一時刺的眼眸略有些生痛。

裴彬玢垂下羽睫,斂眸不語。

南洛瓔沒想到裴彬玢會突然甩出這樣一句,愣了愣,還是有些不軟不硬的回道:“這樣,只怕不方便吧。”

“你這話怎講?”裴彬玢抬了抬眉,瞅了南洛瓔一眼,那眼里似有些不滿,手習慣性的在一邊去摸茶盞,似又想喝茶了。

其實有時候喝茶真的是一個好習慣,在你不冷靜的時候,可以讓自己邊喝邊想,在你想事情,需要裝深沉的時候,這樣的舉動也比直直犯愣更顯的讓人信服。

只可惜,今兒個裴彬玢雖然.來了,卻一直沒有人過來奉茶,裴彬玢的手指在桌案上彈動了兩下便立時醒悟了,裝做無意的,繼續輕敲了一下桌面,這才收回了手。

南洛瓔有些溫軟的一笑,然后在.一邊倒過一杯茶,一邊捧到裴彬玢的面前,一邊有些刻意的說道:“必竟咱們這別苑里,只有一輛適宜遠行的四駕馬車,莫不成,我們坐在車里,讓非煙妹妹坐在車外?”

裴彬玢嘴唇微顫了一下,終只.是皺了皺眉說道:“辦法是人想出來的,你只管說,你要不要回去便是了,其他的事,自有人準備。”

南洛瓔雙眸一凝,瞧著裴彬玢說道:“難不成,你要讓.我與云非煙同坐一車,只怕傳出去,要讓人笑話死的。”

“你不愿意與非煙同乘,便直說就是了,何必拐來拐.去,我不喜歡你這樣說話。”裴彬玢有些不悅的站了起來,望著南洛瓔,似乎言尤未盡,剛想繼續說些什么,南洛瓔已將手里的茶遞了過去,裴彬玢順手接了過來,隨意的放在了桌案上,只是一下沒放穩,水從杯里濺了出來,燙的裴彬玢的手下意識的一縮,那杯子立時從桌案上傾倒了下來,茶水順著案子慢慢的滴落,發出“滴溚滴溚”的聲響,這一下的小插曲,一時讓裴彬玢也犯了犯愣。

南洛瓔趕緊去一邊拿了抹布把那桌案上的水.吸了干凈,收撿起倒在案上的茶葉,裴彬玢瞧著她動手做這些事,不由有些不自在了起來,趕緊喚道:“四喜,四喜。”

南洛瓔卻是一.邊擦了擦桌案,一邊淡然的說道:“只是擦個桌子而已,都弄好了,不用叫她們了。”

裴彬玢只怕從來也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的媳婦會在這里擦桌子,他自出生,家里仆從成群,日日錦衣美食,自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這時候,突然看到這位在自己心里十分嬌縱的大小姐親自動手為自己收拾這場亂局,心里一時也說不上來是什么滋味,看見南洛瓔做事的時候,十分自然,一點也不生澀,裴彬玢不由有些好奇的問道:“你在家里也做這些事嘛?還是......”裴彬玢想到另一種可能,眼眸不自覺的放大了幾分,才說道:“還是,在裴家,有人一直怠慢你,所以有些事兒,你只能自己動手。”

南洛瓔聽他聲音里有些氣憤之意,不由輕笑了一聲,這才淡淡的說道:“沒有,我必竟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誰敢怠慢我,這些小事,我在家里做習慣了。”

裴彬玢這才輕輕“唔”了一聲,瞧著南洛瓔,仔仔細細的打量著這個女子。她其實裝扮并不惹眼,甚至不如云非煙的首飾珍貴,那些飾物只怕多是她從娘家里帶過來的,南家雖是官宦之家,但若論財帛金銀,那里可以與珍收皆貴的裴家相比,南洛瓔那些日常佩飾,自是不及裴彬玢見過裴家的收藏里珍品精美華麗。在裴彬玢看來,南洛瓔穿著打扮的實在有些寒酸,一時間,他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的感覺。

瞧著南洛瓔毫不在意的,將抹布折好,放在角落里的動作,裴彬玢回眸瞧著已讓她收撿好的桌案,突然輕聲說道:“其實,這些都不是你該做的事,喚個丫環來收拾就好了。”

“你把她們都叫下去,想來是有話要與我說吧,何必讓她們來了,又下去,左右跑動的,這么熱的天,小丫頭們,也不容易,何況只是小事而已。”南洛瓔的聲音很輕,也很淡漠,聽不出來有多少關切,似乎講的一切理所當然。

裴彬玢有些好像方才認識南洛瓔的感覺,吃驚的瞧了瞧她,這還是那個在街上依仗著父親的官威做威做福的官家小姐嘛?或是,那時候,她只是還小,又或是,那時候,她只是因為母親病重而心情不佳......

好半天,裴彬玢正沉在自己的思緒里,卻聽見南洛瓔問道:“你說吧,有什么事?”

裴彬玢這才回過神來,方抬首說道:“也沒得什么,便是問問你明兒個回不回去。”說到這里,裴彬玢停了停,思量了半晌,方繼續說道:“其實,父親這次販運的貨物在邊境讓遼人劫洗了,好在父親武藝這些年沒有放下,人是平安的回來了,卻也受了些驚嚇,這次非煙,便是特意來送信的。你也與我一起回去見見父親,必竟,你現在還是裴家的媳婦。”說到最后一句的時候,裴彬玢不由壓低了聲音,神色也有些黯然。

南洛瓔聽到那一句,你現在還是裴家的媳婦,不由有些暗自好笑,是啊,現在還是,你不用提醒我,我也知道我就快不是了,但還是應了一聲說道:“如此說,自是當回去瞧瞧,也好讓長輩安心。”

說到這里南洛瓔在心里暗暗的添了一句,要是讓他們看出來不對勁也不好,只有明正言順的拿了休書,離開以后,才不會有人來尋,來找麻煩。

裴彬玢聽到南洛瓔已經同意,這才笑了笑,但卻又不離去。

若是照平日里的情況,他是說完話就會走的,今兒個,卻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南洛瓔有些無奈的瞧著他說道:“你有什么事。說就是了,何必一副為難的樣子。”言下之意便是,有話就說,沒話就快走,別在這里礙手礙腳。

裴彬玢得了南洛瓔這句話,才醒悟自己有些失態,趕緊斂了斂神色,正色說道:“其實,你平日里也可以沒事在典賣首飾衣服的店里多看看,有什么喜歡的,便自己買來就是,你與非煙不同,她若是有什么喜歡的,我不給她買,她便只有從自己的月例中拿錢,她一個月的月例能有幾個錢,自是買不起什么,但你是裴家的少夫人,母親雖還在,但你也是半個當家的主母,要是瞧上什么,自己拿了主意便是,銀錢自會有管家去結算。”

南洛瓔突然聽到裴彬玢說這句,略一思量,大至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怕是嫌棄自己穿的有些不上檔次,不由反問道:“你是覺得我現在的打扮不太好是嘛?”

“不是,只是......太樸素了些。”裴彬玢盡量措詞溫和的說道。

南洛瓔這才哦了一聲,算是應承了。

兩人又默然無聲的在屋里,站的站著,坐的坐著,好一會,裴彬玢有些無趣的站了起來,瞧著南洛瓔說道:“那便這般定了,明兒個,我們一起回家里看望父母,你,你,自個準備準備,今兒個早些歇著吧。”

南洛瓔又福了一禮,算是送裴彬玢出去,也算是應了聲,裴彬玢本還有些話想要說,瞧南洛瓔一副巴不得自己快走的樣子,那半碴子話頭便咽到肚子里,只是有些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又瞧著南洛瓔好像自言自語般的輕聲說道:“你真的想要讓我休了你嘛?”

聲音雖輕,但南洛瓔卻聽得格外刺耳,她一直淡漠的面具立時讓撕破了。

只見南洛瓔雙眸一瞪,抬頭望著裴彬玢說道:“自始至終,都是你先說要休我,我只是被動的接受這一切而已,如果說,我有做什么,便只是希望在被你休棄的時候,還能為自己留下一點尊嚴。”說到這里,南洛瓔突然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容里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苦澀,聲音有些黯然的說道:“還是在你心里,一個女子,不該為她的尊嚴做努力,只應該哭著嚷著對你說,不要休了我,求你了,相公,不要休了我?是否當如是?”

裴彬玢一時之間沒有想到南洛瓔的言語也會有一天這般凌利,一時不知如何做答,只是喃喃自語般的說道:“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南洛瓔利聲問道,一雙眸子也凝著裴彬玢不放,只是那樣看著,一張原本蒼白的臉上,也漸漸生出了紅暈,想來已是氣極,方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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