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輕輕一覺醒來,神清氣爽。她下了床,活動一下手腳,想著出門洗把臉。
小丫頭們大都聚在臨房間門口的幾個床鋪上做針線。好像都在往衣袖上繡花。
“繡花呢啊,大家。”馮輕輕隨意地打個招呼。
“是呀。你醒了,快過來看,我們差不多要繡好了。”云兒高興地舉了舉手里的衣服。
“我洗了臉再好好看看大伙的手藝。你們別是把花樣都挑完了,讓我沒的繡吧?哈哈。”
“那是那是,哪個要你去睡覺了呢。”云兒嘻嘻地笑道。
輕輕在井邊打了水,洗了臉。裸露的皮膚在涼風里緊巴巴的讓她很不習慣。看來還是要偷偷地整點護膚品才好。明日開始要洗半天衣服,護手的也要備一些。上午參觀的時候好像在柴房墻根邊上見到過些凝月草,再去廚房討點雞蛋面粉搗成膏,勉強也能護手護臉了。心里盤算著,怎么才能去廚房又不惹人注意呢?
“輕輕,快來看我繡的怎么樣!是我最拿手的菊花!兩件衣服,四個袖子上都繡了!用的是月白的線;阿紫她繡的是紫蘭,可漂亮了!輕輕你要繡什么?”云兒見輕輕拍打著臉走進來,舉著衣服笑道。很不錯,小朵小朵的連在一起,栩栩如生、惹人憐愛。
“云兒,你手藝好好哇。怎么辦,我不怎么會繡吶?”輕輕裝做很苦惱。
“啊!那我幫你繡好了。可是我先答應月兒幫她的。”月兒指指一邊一個圓臉小姑娘說道。“你也別擔心,我手很快的。今天一定能繡出來的!你也繡個什么樣子?”
“哈,我騙你的。我自己會繡的。我就簡單繡幾片葉子好了,又簡單又獨特。你幫月兒吧。”輕輕說完,翻出自己的包裹,找到那件沒穿的,又挑了幾根綠色絲線,在袖口比劃了下,看這自己炕上沒有空間。就對那個叫月兒的說:“月兒,你不用繡東西,把地方讓給我坐吧好不好?坐到里面看不見的。”
“啊,好。這本來就是你的地。你們幫我我很感激了。都是我太笨,總也學不會拿針線。”月兒趕忙起來,把自己的衣服塞到云兒手里,往里邊退了幾步,避免擋住亮。
“你想要個什么花樣?”云兒問。
“你幫我想個月牙的樣子吧。好繡的吧?”月兒想想說。
“好繡。你看柳條花邊,用月牙裝飾怎么樣?”云兒問。
“我不知道。你手藝那么好。你繡的我肯定喜歡。”月兒說。
“月兒,你不會繡花,肯定有別的很會吧?你喜歡什么?”輕輕很好奇,這個時代的女孩子拿不了針線的很少呢。
“我喜歡做菜!爹爹說我做的比酒店也不差呢。”月兒說到自己喜歡的,一臉驕傲和興奮。
“啊,你真了不起。我看見刀都害怕的。”輕輕贊嘆道。
“是啊,我幫你做衣服。有機會你一定要做好多好吃的回報我們喲。”云兒也湊過來插話。說完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云兒,我打算把從家里穿來的衣服拆了,做兩件小衣,再繡幾個帕子,反正那衣服以后也沒機會再穿。我看了,那幾尺布是麻布,穿里面肯定不舒服的。”輕輕說道。
“我也需要做小衣和帕子。我就用麻布做吧,我穿來的都是舊的,還不如麻布呢。”云兒道。
“云兒,用我的衣服吧,我那一身都是好棉布,我們一人兩件小衣盡夠的。當我謝謝你的,以后還有的麻煩你呢。”月兒說著,找到自己的包裹,把自己換下的衣服全部拿出來給云兒看。
“先留一件,其他的你收起來,要用的時候再拿出來。死丫頭,你打算今天把我們云兒累死還是怎地。”輕輕見云兒呆坐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對月兒笑罵道。
“你們真好。”云兒想起家里表姐妹日日呵斥,又看看眼前,覺得心里暖暖的,眼淚不覺就流下來。
“傻丫頭,我們還要呆一起很久呢,不互相幫著怎么行。你可要高高興興的,不然我們可生氣了,是吧,月兒?”輕輕道。
“是啊,云兒,難道你不想幫我做衣服嗎?”月兒假裝生氣。
“沒沒。我做,你想做多少我就給你做多少。我真高興。”云兒抹了把眼淚,笑了起來。她在心里發誓,我會一輩子對她們好的。
三人說說笑笑中,晚飯時間到了,而衣服也繡好了。
“走,吃飯去。三人把衣服收好,就放在輕輕的枕邊上。
晚飯回來,輕輕見天色還早,就說:“趁著今天有空,趕緊把衣服拆了,把小衣樣子裁好,明日得空就開始做。我這一天不換小衣,身上可不好受。”
“我也是啊。你們做衣服我幫不上忙,我去柴房燒點水,回頭咱們燙個腳。”月兒知道做衣服她幫不上忙,建議道。
“好哇,麻煩你吶。”輕輕夸張地說道:“我最喜歡燙腳!”
“等等,我給你量了尺寸再去。”云兒笑著一把抓過月兒,讓她把手臂舉起來,狠狠地抱了下。“好了,去吧。我這心里有數了。”
“嘻嘻,你這量法可真有趣。”
三個人裁好衣服,燙了腳,各自睡了。
倒是一夜無夢。
“輕輕,快醒醒。要遲了呀。”輕輕模模糊糊睜開眼,發現云兒正在推她。“哦,云兒早啊。”說完又閉上眼。
“輕輕,不能睡!我的大小姐啊,快醒醒。仔細遲了挨尺子!”云兒哭笑不得。
尺子?我的天!輕輕一下子睡意全無。她的手可還在痛呢。于是一翻身坐起來,急急忙忙穿衣服,沖出去漱了口,抹了一把臉,飛奔到門口站隊時,剛好看見玉姑姑的身影出現在院子門口。好險,她呼了一口氣。
“很好,沒有人遲到。你、你出來。”說著玉姑姑指著阿紫和另一個好像叫小芹的出來,又從身上摸出一個梳子,道:“你們的雙丫髻是梳的好的,重新給你的姐妹們仔細講講。”
“是,姑姑。”
早上在梳頭、走路、穿衣等的規矩中很快過去,吃完了早飯,玉姑姑把她們帶到另一個大院里。整個院子里掛滿了還在滴著水的衣服、床單等物品。左右兩邊各有幾口大井,井口邊停著不少大車,車上滿堆著衣服,應該是各個地方送來待洗的。約有上百個穿灰色宮裝的宮女排成幾排各自對著一個木盆、一堆衣服洗的飛快。
“見過榮姑姑。”
榮姑姑約有五十來歲,發髻梳的有些亂,皮膚很暗,手里拿著一根黑色鞭子,鞭子上隱隱透出讓人驚心的暗紅色。
“見過榮姑姑。”丫頭們行禮道。
“姑姑,奴家把她們交給你了,按規矩給她們安排活吧。喊了一早上的話,這嗓子可疼。奴家想早點回去潤潤嗓子。姑姑得空去奴家那坐坐。”玉姑姑笑著道。
“行了,你回吧。”那榮姑姑笑著跟玉姑姑道別,領著丫頭們進了院子,帶到一車衣服前,吩咐一旁一個站著的宮女道:“給她們分活吧,按四分之一的量。”
“是。”那宮女答應著,熟練地從車旁邊抓起一個竹筐,裝上衣服,壓緊:“老宮女一日需洗十滿框衣服,你們只做半日,又是新人,按規矩半日是兩滿框,洗不完不得吃飯。第一框領黑底一橫白牌子,洗完領第二次換黑底兩橫白牌子。牌子收好了,丟了不僅要重洗,老宮女還可能會挨鞭子。洗前去看看繩子上晾著的衣服,洗的不干凈達不到要求,自然要重洗。”那宮女說話時也不看人,聲調里也是平平的聽不出曲折,一應丫頭們也不敢說話,只等大家都領完衣服,被帶到一水井旁,分了木盆和皂角,那宮女離開后,才小聲議論起來。
馮輕輕估計著衣服量,想著以自己手洗衣服的經驗,怕是要一刻不停地洗,還不知道能不能趕在吃飯前洗完。又想起了榮姑姑手里駭人的鞭子,心道:低等宮女的日子真真是不好過啊。看來以后要更小心才行,萬不能犯錯。
“還好,不是很多衣服。”云兒在一旁嘀咕道。
“啥?這還不多?你說反話呢吧?我都不知道晚飯前洗不洗的完。”輕輕苦著臉道。“我在家時很少洗衣服,我家一共就三個人,沒洗過這個多的。”
“啊,你真的……好了,別擔心,我先教你洗。這洗衣服要洗的快又要洗的干凈,也是有點小竅門的。實在不成,我幫你洗好了。”說完,云兒開始指點著輕輕洗衣服:放多少水用多少皂角;怎么樣才能省力;哪里要用力搓才能干凈等等。眼看太陽就要落山,洗衣女們大多都洗完了今天的量,輕輕才在云兒替自己洗了大部分的情況下,終于算了洗完了兩滿框的衣服。
走在去飯廳的路上,看著自己泡的發白的雙手,輕輕感嘆道:“真不容易啊,沒有護手霜這手要泡壞了……要是有搓衣板也能省力些……”
“護手霜是搽手上的嗎?搓衣板是什么東西?”云兒問。
“額,搓衣板是搓衣服用的(廢話)……咦,你沒有用過嗎?”
“沒有。都沒聽說過。”云兒翻了個白眼,聽聽她答的什么話,知道傻子才繼續問呢。
“你沒聽說過?”輕輕仔細想了想,自己在家的時候好像是沒見娘用過.家里洗衣服,好像只是比宮里用的皂角好些而已。要是能把搓衣板做出來,洗衣服一定會輕松很多的。搓衣板可是好做的很,不過是在一塊厚實點的木板上弄出波浪紋罷了。只是要到哪里找塊厚板子呢?想到這她笑了起來,眼珠一轉道:“沒聽說過就算了,我們先去吃飯,吃完了你跟我去飯廳的廚房吧?”
“去那做什么?你不是累的很嗎?”云兒疑惑的問道。
“你只說你陪我不陪?”
“我當然陪你了。”
“那就說定了,你不要告訴別人。”
“神神秘秘的,搞什么鬼……”云兒嘟囔道。
眼看到了飯廳,兩人排隊吃飯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