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起的嫌晚,姚菁瑩還想著昨日未能有機會與新娘正面PK,今日即算無所表示,也不見得淳惜也就是喜兒能甘心放過她。想著葉凝鳳也不是沒有因為遲到而批過她,這一次又在衣著裝扮上多花了些心思,時間方面只好拿路上的速度來彌補,致使紅莓不得不在后面努力追她。
聽得紅莓一勁兒地叫她,腳步仍舊不停,還忙里偷閑地設想著待會兒會有怎樣的場面,尤其與淳惜之間,無論是腥風血雨籠罩中的明爭還是祥和溫馨假象下的暗斗,好像都不是她的長項。
“大少奶奶一大早就這么心不在焉的,咱們來了也看不見。”
不陰不陽的語調聽的姚菁瑩一愣,抬眼時不由在心中暗道了一聲“冤家路窄”。突然多出來的兩個也不是外人,正是剛剛琢磨著如何應付的淳惜,方才說話的是跟在淳惜身后的丫環,姚菁瑩對她倒也有些印象,上次跟淳惜在湖邊掐架時,那幫丫環甲乙丙丁里面似乎就有她一個。
眼看就到了葉凝鳳的小院門口,姚菁瑩怕其他長輩還沒到,這會子若仔細解釋起來,反而更有機會被她們鉆了空子,到時再爭執,難免被外人看了去,又不知要流傳出多少個版本的大院恩仇錄了,不愿橫生枝節,只是笑笑未作回應。正要走,卻聽淳惜重重地哼了聲,開口道:“她哪是看不見呀,她是故意拿大擺架子呢!按說咱們做小的,原就該給大少奶奶行禮。”
說著真的矮身,施了個不倫不類的禮,即便很是敷衍,身后的丫鬟也還不服氣,大驚小怪地道:“姨娘這是做什么?這一趟是給長輩們請安,又不是專給她行禮的,長輩們還沒受禮,何苦先給她行!”
正一唱一和地演著好戲,適逢上官靜怡帶著丫鬟趕到,見此情景先是一愣,隨即給姚菁瑩行了禮,又拉著淳惜煞有介事道:“這個時辰還有閑心在這里說笑,仔細當媳婦第一天就不招婆婆待見!”
各懷心事地進了小院,到堂屋時葉凝鳳正讓幾個丫鬟收拾未用盡的早膳,又上了茶,才安排她們幾個就坐。姚菁瑩暗暗慶幸著總算沒有遲到,府內的平輩們也陸續到了,不多時,府外的親戚們也一并趕到,男男女女好不熱鬧地占去了半壁堂屋。
按長幼次序各自過了禮,葉凝鳳便讓淳惜到身旁坐下,拉著她笑道:“聽說已有了身子,近日身體可有任何不適?”
淳惜聽了臉一紅,一時羞也不是惱也不是,只得扭捏著回道:“托夫人洪福,今日只覺胃口差了些,其他一切還好。”
“這也正常,再過四五個月便能好些。”葉凝鳳拉著她的手笑笑,又朝東方琪詢問道:“酸蘿卜鴨湯既滋補又開胃,你想著讓廚房給她送一些過去。”
東方琪點頭應下,代淳惜道了聲謝,葉凝鳳又想起什么似的笑道:“說起來,妹妹從進門便一直勞心費神地打理著府中內務,偏依靜怡的性子,提了幾次就是不愿接管一些,如今多了淳惜,或許能幫妹妹一些,索性將廚房的事務交與她,一來是打理,二來她自己需要些什么也取的方便!”
淳惜聽了慌忙道謝,雖說只是一個廚房,能在換了身份的第一天便被夫人委以責任也著實讓她高興。遠的不說,起碼姚菁瑩進門這么久了,貌似也沒從葉凝鳳那里討得一個半個的項目來負責,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她簡直是不戰而勝。東方琪意味不明地朝她瞥了眼,又不咸不淡地朝葉凝鳳回道:“淳惜能分擔一些,是妹妹的福氣。”
敲定了分工,葉凝鳳忽然將目光轉向姚菁瑩,隨意吩咐道:“這段日子府上的開銷有些吃緊,不如你關了小灶,與內廚一道用膳,也算為君家添點兒貢獻。”
姚菁瑩一聽便爽快地應下了,暗地里卻哭笑不得,所謂“小灶”,貌似是葉凝鳳當初用來孤立她的一種手段,如今勝利了,轉過頭來又以浪費糧食為由沒收她的小灶,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不過單憑李嬸那手驚天地泣鬼神的廚藝,她還真不愿意開這個小灶,收了正好,以后往后誰愛開誰開。
心念間,表情有些陰晴不定,卻剛好被淳惜看了去,便陰陽怪氣地哼道:“大嫂子似乎并不樂意,左右花不了幾兩銀子,倘若夫人嫌費,以后從我這里節省出來便也罷了。”
話不長,卻成功地為眾人塑造出一個賢妻良媳的典型,還能打破姚菁瑩解放物質生活的夢想,漂亮的一石二鳥。姚菁瑩斷不甘心她的奸計這么容易得逞,正要申辯,卻有一名小廝急匆匆闖了進來,葉凝鳳見狀皺眉道:“當著這么些人,何事如此慌張?”
小廝急忙從袖中掏出一個信封,呈上去,葉凝鳳接過時見眾人正以各種好奇的眼光看著自己,一時抵不住壓力,便拆開看了。只是看,卻并未給善于察言觀色者以任何揣測的機會,一張紙看完也只是不輕不重地皺了皺眉,并且很快將信折起來收進信封,沒事兒一樣地書接上回道:“大房花出去的銀子從二房手里省,這算什么?這事兒我說了算,就這么定了!”
淳惜一臉勝利地望向姚菁瑩,卻并未看到預想中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反而是姚菁瑩神態輕松地望著她,一面笑她幼稚,一面更加幼稚地偷偷甩了幾個鬼臉,氣的淳惜幾乎掐爛了手中的絲帕。
理完家務事,葉凝鳳又笑著轉向葉玖愛母女,“聽說與弦兒敘了一下午的舊,可曾說過何時回來?”
葉玖愛將昨日的情形如實說了,葉寧氏一來余怒未消,二來當著許多人的面難免有些為難,氣道:“還提那個不孝子做什么,只當從沒有過!”
葉凝鳳聽了尷尬地笑笑,正不知如何繼續,又有小廝慌慌張張闖了進來,這次卻是君宇澤屋里的人,沒有信封,只附在他耳邊低語一陣,許是事情比較嚴重,許是沒有如葉凝鳳那般不將喜怒形于色的深厚功底,君宇澤聽后臉色明顯變的難看起來。
終究還有些大少爺的底蘊,臉色難看歸難看,君宇澤并未將小廝的低語大張旗鼓地宣布出來,只帶著些歉意朝葉凝鳳笑了笑,以身子不適為由先行離場了。如此倒弄得姚菁瑩愈發好奇,心不在焉地走完了剩下的程序,一散場便匆匆朝洺澤苑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