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
沖突來的快去的也快,天將亮時,整個君詈城已恢復了固有的靜謐姿態,若非庭院里還有片片的狼藉殘存,百姓們幾乎不敢確信昨夜曾有一場攝人心魄的叛亂。
畢竟蟄伏多年,擇在除夕夜出手,借著炮仗的聲響掩飾兵士進攻的步伐,混著天空的焰火發出各方的信號,神不知鬼不覺地將把手宮門的侍衛放倒,包括之前的散播謠言、以蔚枬檠的身份撰寫所謂兵法……坐好這一系列的鋪墊,蔚無意對這場戰爭可謂志在必得。卻只半夜不到,便徹底敗在了一個他打心里瞧不上的小孩子手里。
蔚無意準備的確實充足,只可惜蔚文軒比他更甚一步。原來早在南巡時候,蔚文軒就暗中接見了君家老爺君明忠,從他那里得到兩條重要信息,一是左丞相別院藏了大量火藥,第二,蔚無意便是當年玄水令的秘密購買者。
而蔚文軒本身就對的祖父,即青翊國的開國皇帝之猝死心存懷疑,尋著這條線索查下去,果然查到了蔚無意的弒兄惡行,并查出左丞相這些年面上忠于朝廷,暗中則只為蔚無意一人做事,至此洞察了他們的造反意向。
怒火攻心,蔚文軒用僅存的理智作出一個重要決定:交戰時故意敗給敵國,好給蔚無意一個發兵的借口。
其后緊鑼密鼓地部署,事實也如預想的那樣,蔚無意朝著他設好的陷阱一步步進發了。所以蔚無意胸有成竹地發出最后一枚信號,號令手下兵士引燃火藥的時候,蔚文軒只是淡然一笑,眉眼唇邊盡是嘲諷。
火藥變成了黑土,兵士慌了,蔚無意也亂了陣腳,心心念念會來增援的左丞相被兩個高級侍衛一左一右地押上大殿,一場預謀已久的造反,就這么變作了一場啼笑皆非的鬧劇。
塵埃落定之際,蔚儒楓領兵入宮,進凌霄殿便跪倒在蔚文軒身前,“臣救駕來遲,望皇上從嚴降罪”
蔚文軒笑著,又恢復了天真爛漫的姿態,“九叔生擒左丞相,此乃大功,何罪之有?”
叛賊收監,蔚儒楓獲賞,一切喧囂結束后,蔚文軒快步走向屏風之后,君宇嵐卻因驚嚇過度,縮著身子瑟瑟發抖。
沒人告訴她這場對峙蔚文軒是必勝的,殿上雙方的一舉一動都叫她膽戰心驚,此刻終于結束了,卻像失了全身的力氣,想起身卻綿綿貼在了蔚文軒懷里,連哭都不會了。
“沒事了,都了。”蔚文軒輕拍著她的后背呢喃安慰,接著苦笑,原來的手心也在不察覺的時候布了一層細密冷汗。
不一刻,消息傳到君府,君明忠、君宇澤和姚菁瑩心里都很興奮,這些日子的努力終于沒有白費,只有蔚文軒穩坐龍椅,君宇嵐今后的路才能更平坦些
君明忠父子相對而坐,記憶不約而同地追溯到了數月以前,那時的君明忠在外游玩,突然接到密信,當即南下到了軍營,與皇上稟明一切,才有了日后蔚文軒的部署。
事情還要從鐘艷秋特地追上馬車,送來韓索凌所作的那副畫說起。
當日鐘艷秋懷著的目的,將畫卷遞到君宇澤面前,眼力極好的君宇澤立即粘在畫紙上的黑色粉末,便不動聲色地問鐘艷秋要了。回姚府后又端著細看了一陣,又與被關在左丞相別院兩天之久的雅芙問過情況,確認那黑粉便是火藥,當下與姚飄渺商量去了,如此才冷落了姚菁瑩。
姚飄渺與左丞相并無瓜葛,卻素與蔚無意有所往來,知左丞相便是他精心安插在當今皇帝身邊的一支勢力,便推測火藥一事與蔚無意有關。適逢敬若練那蔚枬檠心法損了心神,君宇澤仔細翻看,卻是越看越覺得心驚,原來這心法看似完善,隱藏其中的細微漏洞卻數不勝數。
這心法短期內故能強身健體進步神速,長期練下去則必導致身心嚴重受損,甚至丟了性命。蔚枬檠既能編出這套心法,本著武者的謹慎態度也斷不能無視這些漏洞,唯一能講通的解釋只有——他是故意把這些漏洞隱藏其中,叫練習者身心受損的
得出這一令人咋舌的結論,君宇澤暗中調查蔚枬檠的背景,最終的結果卻更加令人吃驚。蔚枬檠就是蔚無意
君宇澤不過偶然獲得一本內功心法,其實這所謂心法的練習者,是以皇家兵將為主要群體的。原來左丞相與禁衛軍首領郭傳瑞私交甚好,便將蔚枬檠心法送給他,郭傳瑞練了一段,感覺甚好便推薦給的手下,練習者的范圍層層擴大,若非君宇澤其中破綻即使阻止,其后果恐怕不堪設想了。
原本,姚飄渺對蔚無意造反一事持觀望態度,并交代君宇澤莫忙著參和,因為他手中還捏著蔚無意的另一個把柄。
便是蔚無意當初被親叔叔逼著服下奇毒,其實姚飄渺也無藥可解,只因當時情況緊急,才想出在其身上下蠱這樣一條以毒攻毒的辦法。如此,命保住了,蔚無意的左手臂卻從此麻木,姚飄渺只說那是中毒太長,未能褪盡才留下的后癥,卻不說明是因他中蠱所致。
這些年蔚無意不受奇毒之苦,體內的蠱毒卻一直未解,而母蠱一直養在姚飄渺手里,這些年他細心給母蠱喂毒,才使蔚無意的身體安然無恙。那次出遠門便是去找蔚無意,以母蠱為要挾,使他答應不會為了玄水令而動姚菁瑩一分一毫。
姚飄渺重回姚府后便每日招君宇澤到書房學習,學的便是給母蠱喂毒的技巧,他是想將那子母鎖交給女兒之前,再附送一道護身符出去。當日在馬車上姚菁瑩好奇君宇澤手邊那小盒裝了,裝的便是喂養母的蠱陶罐。
蔚無意心知性命掌握在別人手中,便如絕癥患者更加著急完成未了的心愿,到了這個地步,做不做皇帝已經不重要了,起兵造反也僅僅為了撫平這些年可在心底深處的那道傷口,重新奪回失去的,聊以慰藉罷了。
縱觀蔚無意這一生,下毒弒兄后卻被親叔叔逼著服毒,下降頭在青竹身上,卻為救命被姚飄渺下蠱,可算一報還一報,罪有應得了。
殘雪開始被陽光的熱度化作水點,滴滴答答從屋檐樹梢落下來,新一年就這樣拉開了帷幕。
正月初一,本是闔家歡慶的日子,當朝左丞相為首的部分官員卻被冠以謀逆之罪抄家,涉及者無一落網,家家墜入一片凄涼。反賊或收監或流放,參與平亂的功臣則按功領賞,蔚文軒年紀不大,卻是賞罰分明且面面俱到,做的干凈利落。
戶部官員親自到昨日被涉及的百姓家慰問并分發補償,百姓惶恐,口口高呼吾皇萬歲,再不覺得當今皇帝是個昏庸無能之輩。
君府既在慰問之列又在封賞之列,宮人朗聲念著圣旨,各色賞賜陸續端進院內,驚的不明真相的下人們目瞪口呆,幾個主子雖相視而笑,卻掩不住心底的陣陣心悸。這是蔚文軒勝了,否則他們今天就要落個反賊的下場,誰也不知是力量支撐著他們把全部身家性命押在了蔚文軒身上,這事兒想想后怕,當時卻不容細想的。
除了封賞,姚菁瑩還獲得另外一項殊榮——太皇太后下詔,邀她入宮閑話。
很大……這是作為路癡的姚菁瑩對于皇宮的唯一印象,心里揣著狐疑,下了轎子也不敢東張西望,跟在宮人后面七拐八拐,終于拐到了太皇太后的寢宮。
來不及觀察殿內布置,姚菁瑩便俯身下跪行大禮,太皇太后是個和藹的老人,伸手虛扶了一把,“起來吧。”聲音里透著她這個年齡特有的滄桑。
姚菁瑩心里明白,此人是多少場后宮廝殺中的最后勝利者,絕非表面上看到的這樣簡單。
愣神間,太皇太后吩咐,“給姚家少奶奶拿個墊子吧。”
平常低等的妃嬪來到太皇太后跟前也就賞個墊子而已,這算對沒有位份的姚菁瑩莫大抬舉了,姚菁瑩又要拜謝,卻被太皇太后抬手阻止了。“哀家聞你聰慧過人,之前集百官之力充裕邊疆供給,也是你的點子。”
“太后謬贊,民女惶恐。”姚菁瑩謙虛頷首,心里卻默默狂汗,有身份的人說出話來就是不一樣,明明是隨便尋了個由頭搜羅百官家里的值錢物件來充裕邊疆供給,到了她老人家手里就成了“集百官之力”,主動被動之間的差距還是很大的……
太皇太后茫然不知她這些想法,只漫無邊際地聊了些話題,姚菁瑩難免抓不住重點,她老人家不會真就無聊到需要大過年的專門下詔,邀人進宮來說閑話吧?無不少字重點邀的是之前并無來往的她
半的不知不覺,太皇太后始終沒表明這一趟的目的,直至御膳房送來午飯,才朝姚菁瑩笑道哀家常年孤獨,今陪著吃頓午飯吧,飯后哀家帶你到外面逛逛。”
于是一頓飯的,姚菁瑩都在糾結她所謂的“外面”是寢宮以外皇宮以內,還是皇宮以外呢?果然跟上了年紀的人相處就是費力,因為以那點水平,根本就摸不透她老人家心里到底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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