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這個蔣子翼倒有些膽識!”
曹軍城大營的中軍帳中,曹操大笑著說道。
“蔣干是九江人,少有美才,儀容出眾,以才辯見稱,獨步江、淮之間,莫與為對。此番一葉扁舟入江東,頗有蘇張、食其之風也!”荀攸附和道。
“不錯,倒是舌辯之士。”曹操撫掌道:“不過若非孤得子遠提醒,命陳元龍等詳查,說不得便會上了孫權、劉備的當。此番還是子遠當為功也!”
“不敢當!此是攸之本份也!”許攸雖然口中不停的自謙,但掩飾不住滿臉的得意之情。
許攸臉上的得色眾人看得分明,然而能在這亂世中混到現今這個地位的全都是心思沉穩之輩,便是心中罵得如何兇狠,表面上依然是一片和煦的春風。許攸之才眾人皆知,能戰勝袁紹也有其大功。雖然為人囂張了些,不過還真沒多少人愿意和他計較。
用張遼私底下的話說,“人被狗咬了一口,難道就要去咬狗一口換回來嗎?這是錯誤的!應該找個機會,一刀將那條狗宰了就是!”這話可是讓曹洪、夏侯惇等瞧許攸不順眼的武將在笑噴了之后感到尤為舒心,大大緩解了原本可能會出現在曹軍會議上因為許攸的傲慢無禮而可能造成的隱形對抗。
“不過劉備和孫權小兒膽敢如此算計,孤亦不得不佩服他們的膽量。他們難道真的認為孤的大軍被牽制于城,就沒有力氣收拾他們了嗎?”曹操欣喜之余也對孫權、劉備的舉動感到憤怒。
“主公……”荀攸見曹操心曹操又要在北方大戰未定之時在南方開戰,趕忙開口。
但荀攸剛剛吐出兩個字便被曹操用手勢止住。
“孤知汝意。南方那里還是讓子孝他們保持克制,敵不犯我,我亦不動!萬事都待北方戰局結束后再說。”曹操瞇著眼,冷笑著說道。
“主公英明!!!”眾人又是一陣齊聲吹捧。
而此時。張遼卻和曹休、閻柔一起帶著一萬余名騎兵向廣寧城趕去。拓跋騎兵潰敗地消息根本就瞞不住。一萬多鮮卑騎兵逃出生天。在馬城圍攻臧霸地軻比能沒幾日便能得到消息。張遼此時雖然有放軻比能一馬。讓鮮卑人繼續內斗地想法。可是若能吃掉軻比能地步軍主力。然后再暗中挑動步度根和素利、彌加、闕機所部。讓他們地矛盾擴大化。曹軍日后北伐就能省不少事了。
但這些心思張遼并沒有更任何人提及。不是他不信任身邊地人。而是他地很多想法和計劃大都是隨心所欲。變化極快。說得好聽些那是隨機應變。說得不好聽就成了朝令夕改了。所以在軻比能這一邊還沒有絕對搞定之時。張遼感覺還是閉嘴地好。何況軻比能能夠在分裂地東部鮮卑三部勢力中獨大。絕非無能之輩。張遼可不相信他地部落中就只有拓跋那三萬騎兵。游牧民族地騎兵數量可不是那么簡單地。基本上是只要有人。不論男女。皆能上馬征戰。只要軻比能部落還有戰馬。還有牧民。他就還有騎兵。
從居庸趕赴廣寧并不遠。即使曹軍騎兵沒有全力趕路。數日地功夫也就抵達了廣寧。這里是閻柔這個護烏桓校尉地駐地。張遼他們也直接就住進了閻柔地屋子。
“將軍。此地簡陋。還請將軍見諒!”閻柔帶著張遼、曹休走進府中。歉然地說道。
“這就不錯了。都是廝殺地漢子。金碧輝煌地宮殿也罷。寸草不生地荒漠也罷。尸山血海地戰場也罷。冰天雪地地荒野也罷。哪里不是咱們可以容身地地方?當年我不也在草原上風餐露宿。轉戰廝殺了近一年!有地方住就行。閻校尉。你無須管我們。這些日子你不在廣寧。也該有些公務要處理才是。”張遼揮揮手。示意閻柔無須跟著。
“那末將就先行告退。過會末將會將馬城的消息送到將軍這里。
末將告退。”閻柔說完,向張、曹二人深深一鞠,轉身離開。
“將軍,我們何時趕赴馬城?”曹休問道。
“你說呢?”張遼正接過張新遞過來的手巾,口中含含糊糊的反問道。
“末將以為還是以威懾為主,讓軻比能退兵便好。”曹休說道。
張遼用濕潤的手巾將臉一抹,順手將手巾扔給張新,轉身說道:“不錯,我們的機動兵力還是不足。七萬大軍,說起來倒是好大一塊,可在這幽州半數之地一分,也就剩不下什么了,倒是這近兩萬騎兵還能讓四周的這些個狼們擔心一二。真要可軻比能硬來,我們這一萬多騎兵在宣高的數千步兵的配合下完全可以擊潰軻比能的大軍,
一來,我們是痛快了,但我軍的騎兵最好的結果也是T到時候,我那什么去對付烏桓,對付剩下的兩部鮮卑。軍國大事,由不得我隨意妄為啊!”
“呵呵,沮公、田公說將軍必不會直接兵臨馬城,倒是讓他們猜對了。”曹休笑道。
這會兒他的衛兵也將梳洗的手巾等食物準備好,曹休一邊梳洗一邊說著。
“那是兩個老狐貍,這種事情對他們而言可謂輕車熟路。
兵法有云:兵形似水,水之形避高而趨下;兵之形避實而擊虛。這是常理。可是誰又能清楚,水自上而下時帶有的那一股氣勢,那股壓力,那股沖開一切的決心。這是什么?”張遼對曹休說。
休一愣,布置如何回答。
就是氣勢,簡稱勢。”張遼輕笑一聲說:“這些玩了一輩子心眼的老狐貍最擅長的就是取勢,以勢壓人。用兵法上的話說,那便是不戰而屈人之兵,這才是這些老家伙追求的境界。咱們兵不多,但絕對能擊敗并重創軻比能。如今屯兵廣寧,就是要讓軻比能自己選擇。大家都有顧忌,但我們如今只要回復原狀。咱們的條件擺出來了,現在就該軻比能選擇了。”
“原來如此。”曹休搖搖頭,“難怪兵法上說‘善戰無赫赫之功’,若是每次打仗都能如此輕松的獲勝,還真的是無功啊!”
“別做美夢了!這種機遇不是什么時候都有的。戰爭還是充滿了血腥和殘酷的,以血肉的搏殺為主的。若不是有極大的重創軻比能的可能,我哪里敢如此用兵了,這次所謂的以兵勢壓迫軻比能退兵也不過是說著好聽罷了。實際上應該說咱們和軻比能都有尚未解決的后患,嚴格算來,應該是麻桿打狼——兩頭怕呀!”張遼無奈的說。
軻比能有步度根和素利、彌加、闕機的牽制,他張遼難道不擔心正對著漁陽的素利、彌加、闕機部鮮卑沒事南下嘛。還有討厭的塌頓和公孫度,也時刻虎視眈眈的對著幽州。若是他的兵力損失較大,如今正按兵不動的公孫度是絕不會閑在那里不動的。只不過張遼此時還不知道,甘寧已經率領水軍戰船出海東進遼東,雖不一定能牽制公孫度的主力,卻可以讓公孫度的老巢處處起火,若是公孫度不想蝕掉老本兒,就絕對不敢輕易出兵西進。所以,甘寧的行動實際上已經為幽州曹軍暫時解除了遼東公孫度的威脅。
幽州雖然地廣人稀,但鮮卑三萬騎兵潰敗,而曹軍一萬多乘勝而來的精銳騎兵又進駐廣寧,在圍攻距廣寧不遠的馬城的軻比能又如何會不知道此事。不但他知道了,便是他的部下以及城中的臧霸所部曹軍也知道了。
援軍已到,士氣尚未低落的馬城曹軍更是興奮異常。熟悉軍中情況的將士都清楚,能夠統率著過萬的騎兵行動的,幽州不過只有兩人。趙云駐守右北平,壓根沒空過來,那能來的只有張遼。常勝將軍的到來,等若是給曹軍將士注入了興奮劑,讓他們嗷嗷叫著要殺出城去和張將軍會師。
索性曹軍軍令嚴苛,眾將士也就是口頭說說,否則還真夠臧霸喝一壺的。但得到了援軍消息的霸也心頭大定,興奮之余,干脆親自帶著衛隊巡視起城防。
在城外軍營中的軻比能此時卻沒有臧霸那樣的好心情,軍帳中的酒爵、酒壺盤子等器具也不知道摔了多少。口中不住的斥罵兵敗的拓跋,還時不時的抽出彎刀劈砍幾下。
軍帳中此時只有軻比能一人,便是他的親信衛兵此時也離開軍帳好幾步遠,他們可不想在軻比能狂怒的時候湊過去,被罵一頓、打一頓倒是輕的,若是被當成拓跋的替罪羊,被一刀砍了那就不劃算了。
然而總是有大膽的人,軻比能能夠稱雄一時,身邊又豈會少得了謀士。就在軻比能怒火中燒,身邊衛士避之不及的時候,他的心腹謀士掀開軍帳簾門走了進去。也不知道那為謀士是如何勸說的,軍帳外的士兵們只知道軻比能大王的聲音漸輕,隨即就只剩下隱約傳來的竊竊私語。
不一會兒,簾門再度掀開,謀士走了出來,在眾人佩服的目光護送下離開。那些老資格的士兵們明白,已經恢復鎮定的軻比能將最晚在明日一早作出選擇。
就在今夜,就在這皎潔的月色下,馬城內外,廣寧城中,圍繞著是戰是和的選擇,敵對的鮮卑和曹軍的將軍和主帥們基本上都無心睡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