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家

第一八一章 終成眷屬(下)

萬鐘一心作品

簡介:卷一翩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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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翩然而至

興家卷一翩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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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家莊北莊的沈府門口,一身新郎官打扮的沈慎卿焦急的來回走動。()他的身旁站著一個年近四十,胡須濃密的中年男子。這男子的膚色極為白皙,但是你要是湊近了仔細一看,便能發覺他這是一種不健康的白,是一種病態的白。

這個人便是不顧洪澤沈府家主沈大的強烈反對,執意前來參加沈慎卿婚禮的沈三了。這么多年過去,沈三的身上依然能夠看出那種懦弱的氣息。時間的沉淀并不曾讓他變得睿智和堅毅,也許,這次能執意如此堅持,前來蕭家莊參加老九的婚禮,便已經是他這四十多年來,做過的最為男人的一件事了……

眼見沈慎卿等得如此心焦,沈三便不自覺的咧嘴想笑。只見他不時的抓著他身旁那個小廝不停惡狠狠的問:“為何還不曾到?為何還不曾到?是因為什么事情耽擱了,還是沈大那個畜生真的孤注一擲,派了人來搗亂?小康,這一路上的護衛都安排妥當了吧?”

小康都快被他弄得崩潰了,從午飯過后到現在,這位急著當新郎倌兒的姑爺,問這個問題起碼已經足足一百遍了,他的嘴怎么就沒生出個大燎泡來呀?但是眼見姑爺那副猴急的模樣,他又不得不第一百零一遍的開口答道:“姑爺,您就放心吧,有柴爺爺和三少爺、秦海叔親自護送,那花轎又是您特地改造過的,能有什么事兒?這沿途還有太守大人跟縣太爺派來的官兵護送,出不了岔子的……”

沈慎卿似乎就樂意聽這樣的安慰,聞言再次如同吃了定心丸一般,看了看沿著青石小道一路向南莊那邊列隊下去的官兵,臉上的神色終于輕松了一些,重新浮現出新郎倌兒該有的喜色。小康說的也對,這一路到南莊那邊,沿途都有黃天化那只老狐貍派出來的郡城府兵以及縣衙的衙役護衛,只有小清河邊上那一段路,因為路況不太好,人手也不太夠,沒有安排官兵站崗。但是那只有短短一里地左右,還有功夫高強的小舅子和柴叔,秦海等人帶著侍衛隊護送,除非是神仙,否則斷然不會有什么事……

這樣一想,沈慎卿焦急走動的腳步也慢慢放緩了下來。轉身回到熱鬧非凡,鼓樂喧天的院子里,招呼賓客。那只肥肥胖胖的老狐貍,自然是要重點關照的,無論怎么說,人家好歹也是整個蘇皖郡三府十二縣的老大。雖說最近這一年來,沈慎卿已經漸漸看透了黃天化如此幫扶千年酒坊的用心,可他卻一直不曾說破。官場和商場嘛,從來就是爾虞我詐、勾心斗角的好地方。相互利用和相互攻擊都是常事,自己既然看透了他的用心,便可以從然安排布局來應對。而他這層官面上的關系,不用豈不是太浪費了?

見沈慎卿這么快就又恢復了淡定,沈三不由得再次在心里嘆了一個“服”字。小九真是越來越成熟了啊,當年還在沈家的時候,他談笑間便解決了沈府有史以來最大的危機;就任沈家酒坊的大掌柜之后,更是將沈家酒坊經營得有聲有色。{}就那短短的半年時間,沈家酒坊的生意便提升了近三層。而如今的小九,年紀比自己小了一輪有余,更已是紅袍加身,官居五品的朝廷官員,身負爵位,有權有勢,今日更是如愿以償,將要娶到情投意合、相濡以沫四五個秋冬寒暑的心上人。與他相比,自己這個沈府嫡子,如今依然是那個毫無作為,每天守著那些名下產業荒yin無度、混吃等死的富家子,唉……

沈刀和酒神衛隊的老朱,用五萬兩銀子層層克扣下來之后請的殺手,當然不可能是神仙級的人物。因此,這次刺殺當然不會有什么事……

早在刀光劍影在夕陽的余暉反射下,進入蕭惠濤和秦海等人的眼里之時,這兩個人便已經做出了本能的反映。秦海動作迅捷的一個鷂子翻身,擋在了花轎左邊,填補上那兩三個侍衛離開之后的空白。蕭惠濤則大喝一聲:“有情況,注意警戒”,然后刷的一聲抽出腰間的木棍,帶起一陣狂風沖向左側的叢林……

為什么是木棍?這個得解釋一下。今日是蕭惠歡跟沈慎卿成親的大喜日子,如此重要的喜慶日子,當然是不能妄動刀兵的。但是為了安全防衛的需要,侍衛隊的人在蕭惠濤別出心裁的安排下,每人都裝備了一根粗大的鐵木棍子。這些鐵木棍子每一條都長約三尺,粗細和手臂差不多大小,重達十六七斤。用一條繩子緊緊的綁在牛皮靴幫上,一旦有情況,用力向上一抽便能抽出來……

就在蕭惠濤話音剛落的時候,走在前面的柴叔,也敏銳的擦覺到了身后叢林當中的異動,動作極為敏捷的轉向朝叢林里撲了上去。一雙枯瘦如柴的手上青筋暴漲,而且還變戲法似的掏出了一對鐵蛋,勢如流星般朝叢林里兩個隱隱約約的身影急射而去。可是射出鐵蛋之后,看到已經撲到那兩個身影旁邊的蕭惠濤,柴叔又跺腳后悔起來。

那對鐵蛋,可是去年他壽辰的時候,蕭惠歡特地請人打造出來送給他的禮物。用來舒筋活絡,保持雙手的靈活性,以免他的雙手隨著年紀的增長而變得僵直的。柴叔一向喜歡得緊,每天都將這對鐵蛋放在手上來回搓動,將一對鐵蛋都搓的錚亮錚亮的了。這時候將一對鐵蛋當成暗器打了出去,而且很明顯還是干了件“多此一舉”的事情,柴叔自然是后悔不迭。心中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忍不住狠狠的罵了一句:“小王八蛋,動作比老夫還快,也不早點出聲言語一下……”

身姿無比瀟灑撲向刺客的蕭惠濤,在半空中竟然莫名其妙的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心中萬份奇怪的咒罵道:“是哪個王八蛋現在念叨小爺……”隨著這道怨念,他的身體也穩穩的落到了地上。就在他的身體落地的那一刻,兩支箭頭閃爍著幽幽藍光的箭簇,也從叢林里疾射而出,直撲蕭惠歡乘坐的大紅花轎。{}這個發現讓他齜目欲裂,再也顧不得是誰在這個時候念叨他,而是撕心裂肺的大叫道:“小心毒箭”

前面的迎親隊伍,后面的挑夫力士,以及抬著大紅花轎的轎夫,圍在花轎四周的侍衛們,在蕭惠濤動身撲向叢林的時候便已經眼神戳戳的望著他的一舉一動了。此時疾射而出的弓箭,自然也被他們眼角的余光看見了。頓時,一個個如同被人受驚的兔子一般跳起來,慌亂的大叫道:“小心吶……”隨著他們的話音落下,這些人手上拿著的各種物品也乒乒砰砰的掉了一地……

“還用你們說嗎?廢話……”正面全神貫注,如臨大敵的迎接那兩支射來的毒箭的兩三名侍衛和秦海,聽見眾人這聲驚呼,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心中大罵著那些出聲干擾到他們的人。這樣的緊急關頭,他們哪里能分心……

這些事情只不過發生在短短的兩三個呼吸之間,坐在花轎之內的蕭惠歡,還沉浸在對未來美好生活的向往當中,臉上掛著恬靜的笑意,根本來不及對外界的危機做出何種反應。當眾人的驚呼聲傳入花轎內,蕭惠歡才察覺到不對勁。正猶豫著要不要掀開鳳冠之上的蓋頭一看究竟,或者出聲問一問情況的時候。猛然間感覺到花轎一陣搖晃,接著便聽見“叮”的一聲,似乎有什么尖銳的東西撞到了鐵板上。

被眾人的驚呼聲分了心的侍衛們,終究沒能攔住兩支疾射而來的毒箭。好在秦海動作敏捷,揮舞著木棒將其中一支打落在地。而另外一支,卻在眾人面喪若死的注視當中,直挺挺的射到了花轎上坐人的位置……

眼看著那毒箭射向了那個致命的位置,叢林當中的蕭惠濤如同杜鵑泣血的大喝一聲:“二姐……”,隨即便回過頭來,看著已經逃離了他身邊近五丈的兩個灰色身影,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抄起手中的鐵木棍子便撒瘋撒潑一般的追了上去。看樣子這兩名刺客今日若是想要逃掉,沒有點真本事怕是不行的了……

花轎周圍和前后的眾人眼睜睜的看著毒箭射中花轎,止不住一陣騷動,正待發出一聲幽怨的嘆息,卻聽見“叮”的一聲,哪支藍光閃閃的毒箭,在射中花轎的外壁之后,突然止住了穿透的動能,隨即便軟綿綿的掉落到了地上。離得近的兩名轎夫和侍衛一看,乖乖不得了,這箭頭莫非是豆腐做的么?竟然一碰木質花轎就卷曲成了這幅模樣……

眾人如同化石般的呆了半晌,總算是秦海這個年紀大一些的人心理素質強硬些,率先反映過來,將頭抬起來看著被毒箭直接命中的地方。這一看,他的臉色突然便得古怪起來。幾個轎夫和一眾侍衛見他臉色不對勁,也紛紛好奇的抬起頭來望那里一看,這下子,眾人的嘴也跟著張得老大,滿臉嘆服的神色……

柴叔的目光敏銳,他看著弓箭擊中花轎,然后無力的垂落下來,并不曾穿透花轎。心中的擔心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但是他還不敢大意,鷹一般的目光再次掃視了花轎周圍上百米的范圍,發現再無其他埋伏的刺客之后。這才咳嗽一聲,指著兩名侍衛吩咐道:“你們速速帶著那個所謂的瘋子去府上通知沈大人,其余人和秦對正留下,護衛花轎。待老夫去助我那徒兒,抓住另外兩名刺客再說……”

一眾侍衛轟然允諾,紛紛抽出隨身攜帶的鐵木棍子,神情戒備的盯著四周。而直到此時,蕭惠歡才總算弄清楚了狀況:弄了半天,原來自己竟然真的……遇刺了?

秦海萬分欽佩的看了看抬腳的八名轎夫,心說果然是天下之大,藏龍臥虎呀。萬萬沒有看出來,這些抬轎的轎夫們,個個都是狠人吶。抬著這么一個外表是竹木,里面是堅鐵的大紅花轎,竟然能如履平地的走到現在?可不是么?那被毒箭射中的地方,外面一層木質外殼被射掉之后,露出了里面一層黑黝黝的鐵板,鐵板上面有一個指甲蓋大小的銀白色小坑,那是被鋒利的毒箭箭鋒射出來的……

八名轎夫見柴叔給這些侍衛們安排了工作,其余迎親和送親的人,也紛紛放下了手中的物件原地休息,不由叫苦不迭。人人都可以歇息,他們可怎么辦啊?這成親的規矩,可是花轎不到男方家里是不能落地的。否則就是不吉利,可今日這事兒他們以往真是沒碰到過,難道就這樣抬著那個不知道何種緣故,明顯比普通的八抬大轎重了好幾倍的轎子,傻不愣登的站在這兒傻等么?這要是只站一會兒也就罷了,但是人家那些刺客多高明啊,就憑方才那個小子和那個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的老頭兒,能抓著人么……

可是規矩是規矩,這絕對不能廢。沒辦法了,八名可憐的轎夫只好咬牙切齒的在心中算計著,待到結算工錢的時候,一定要問新郎倌兒多要三倍的價錢。反正聽說新娘子是個心地善良的菩薩般的人物,今兒個累便累點吧,希望那個年輕得過分的侍衛頭頭和那老頭兒,能快些平安回來……

沈慎卿在院子里陪著黃天化等重要貴賓聊了一會兒之后,又覺得屁股底下開始發熱,坐不住了。于是便找了個理由告罪出來,走到院門口,用手在額前搭了小涼亭開始張望。嘴里又準備開始第一百零二次發問,結果無意中轉眼一看,卻見小康耳朵里冒出一撮白毛毛的東西。不由皺了皺眉頭,沖小康找了招手讓他靠近一些。小康不疑有他,聞言乖乖的走近沈慎卿身邊,陪著笑臉道:“姑爺,您有何吩咐?”

沈慎卿根本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閃電般的伸出一只手揪住小康的耳朵,另一只手從他的耳朵里掏出兩朵棉花。見此情景,沈慎卿勃然大怒,罵罵咧咧的叫道:“你這個小混蛋,你這是何意?啊?”小康臊眉耷眼的低下了頭去,嘴上委委屈屈的答道:“姑爺,一個下午,那個問題您已經問了一百零一遍了,小的實在受不了啦……”

沈慎卿聞言一愣,隨即正待再教訓他兩句。卻見兩個胸前帶著大紅花,臂膀上纏著紅綢的侍衛,拖著一個面無表情的人走了過來。沈慎卿認得這兩名侍衛,正是沿途護衛蕭惠歡花轎的兩人。心頭當即便是咯噔一聲:莫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這樣一想,也顧不得再教訓小康了,趕緊三兩步迎了上去,萬分緊張的問道:“這是出了何事?這是何人?歡兒的花轎呢?”

兩名侍衛拖著一個軟塌塌的人狂奔了兩三里地,依然面不改色心不喘。其中一個隨意的將扛著的人丟給一個官差,對沈慎卿拱了拱手答道:

“稟大人,夫人的花轎在路上遇到了刺客…………”話音未落,便聽見沈慎卿發出一聲震天大吼:

“沈大你這個畜生,我先人,你還真的在老子的大喜之日動手啊?這也太狠毒了來人,跟著老子去搶……救親”。話音落下的時候,他已經帶著剩下的十來名侍衛奔出去了數十步遠……

“哎……哎……哎……大人,您聽我說完吶”回來報信的侍衛急吼吼的喊著,沈慎卿卻充耳不聞,依然屁股冒煙一般往前狂奔留下兩名侍衛面面相覷:

“我說,咱們家大人是不是什么時候也開始練武了?他今日這速度可不慢呀……”

“咳,你不懂,這叫‘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哦,可是夫人遇刺,這好像不叫喜事吧?”

“嗯,那就是叫‘人逢喪事’……”話沒說話便挨了對方一下:“閉上你這張破烏鴉嘴,夫人沒事,這大吉大利的日子,說這種晦氣話,呸呸呸……”

沈慎卿帶著侍衛一路狂奔,原本按照規矩和習俗,新郎是要在府門口規規矩矩的等著花轎上門,然后上來踢轎門的。可是這時候他哪里還顧得了那么多狗屁規矩習俗?老婆遇到刺客了,他怎么可能還在哪里傻不溜秋的等?趕快帶著一幫打手前來救命才是正經啊……

可是當他帶著侍衛們掀起一路的灰塵趕到小清河邊上的時候,卻見送親的,迎親的隊伍,希拉松散的坐在地上休息,嫁妝彩禮什么的也擺放在一邊。秦海帶著一群侍衛圍著花轎,幾乎打起了瞌睡。小舅子蕭惠濤……坐在一個被捆成粽子一般的人身上,時不時拿著木棍朝那個人身上抽打一頓。至于柴叔……則貓著腰在叢林中尋找著什么……

“這是什么情況?”見到這一幕,沈慎卿傻眼了,不是有刺客嗎?在哪里?莫非已經被拿下了?不過此時他卻顧不得那么多了,急吼吼的分開人群擠到花轎跟前,扯開喉嚨喊道:

“歡兒,歡兒?歡兒你在嗎?你沒事吧?”

蕭惠歡方才已經從蕭惠濤那里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經過,此時聽見那冤家的聲音。禁不住心頭一熱,輕輕從鼻孔里發出一個聲音:“嗯”

聽見這個聲音,沈慎卿焦急的表情立馬變得喜出望外,張開臂膀就朝花轎撲了過去……

(還債還債,昨天少更了幾百字,今天用兩千字來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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