鈕祜祿氏輕輕的、溫柔的給弘歷掖了一下被角,然后轉身。她平淡的對禛福了一下身子,面上掛著疏離而客氣的微笑:“爺,既然弘歷沒事,您也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早起上朝。這里有臣妾照顧著就可以了。只是麻煩爺明日給弘歷告個假,臣妾想著,弘歷這幾日大概都不能去上書房讀書了。”
禛聽出了鈕祜祿氏言語里對自己的淡淡疏離。這個女人的性子總是那么的淡然,就連對他這個丈夫也是那么的冷淡。禛的心里有點不痛快,她畢竟是自己的側福晉,是自己兒子的額娘,可是她居然膽敢用這么疏離的態度對自己。最為無奈的是禛無法質問她,甚至不知道該用什么態度去面對她。
說實話,禛并不太喜歡面對鈕祜祿氏。雖然鈕祜祿氏在他身患時疫病危的時候,衣不解帶的照顧著他,與他有大恩。可是正因為如此,每次他想起這件事情的時候,首先想到的都是自己當時虛弱不堪的表現。他是多么愛惜自己臉面的人啊,每次只要一想到自己曾經虛弱到需要一個弱質女流照顧的時候,他都分外的尷尬和難堪。
好在鈕祜祿氏也是個識大體的,從來沒有在他的面前提起過那次時疫的事情,更沒有用這件事情為依仗,向他要求什么。所以禛平日里也盡量顧及著她們母子兩人,甚至還主動的為鈕祜祿氏提了等。等他知道弘歷將會是他下一任的皇帝時,他也曾經嘗試著對鈕祜祿氏再寵愛一點,可是卻總被那平靜淡然的態度所隔離。
禛無奈的甩了甩自己的袖子,冷著臉點了點頭,然后便轉身離去。既然不想讓他在這里,那么他就主動點離開好了。
鈕祜祿氏緊緊的盯著禛離去的背影,死死的咬著自己的嘴唇,熱燙的眼淚滾滾而落。那是她的男人啊,她怎么可能不希望他給自己一點溫柔呢。她也想要禛對她溫柔的微笑,她也期待這個男人能夠再多關注自己一點。她愛這個男人啊,她當然希望得到這個男人的寵溺,哪怕只有短暫的一天。
可是,她不能。當年她沒有嗚喇那拉氏那么強勢的娘家,也沒有李氏貌比花嬌那么討禛的喜歡,身份更只是個格格。所以她不能因為一次對禛的照顧,就放縱自己沉溺在兒女私情之中。她要用這次對禛的施恩,給自己換一個健康的兒子,并且換取禛在后院對她的庇護。因為她知道這才是最大的獲利方式。
現在她雖然是側福晉了,卻更是不能享受禛的寵愛。從弘歷被禛重視開始,她和弘歷就已經都處于是非和危險的漩渦之中了。在這個府里,那拉氏為了她嫡妻的地位,絕對不會讓她母憑子貴壓上一頭。李氏為了她自己的地位和弘時的將來也注定是她的死敵。她需要提防每一個對權利和地位有野心的女人。
在這么危機的時刻,她更是不會讓年氏的心里對她出現一絲的怨言。因為這個后院里,除了她自己,唯一真心喜歡弘歷,甚至會保護和關心弘歷的女人就是年小蝶了。而且年小蝶現在沒有兒子,甚至最近幾年都不能生育,她是自己最安全也最有利的結盟對象。
何況年小蝶如今在爺的眼里是那么的不可替代和與眾不同!年小蝶的哥哥為她留下的幾個幫手,更是讓年氏的實力更加的強大。如果弘歷中了毒,她可沒有哥哥留下的能人可以解毒。她需要讓弘歷安全的長大,她需要結盟,所以需要短暫的隱忍又如何?
鈕祜祿氏在心里警告自己:男人的寵愛最不可靠,新鮮感最多也不過是幾年的時間,千萬不能沉迷。他的父親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一個四品典儀就那么多的寵妾,更何況是禛這個阿哥呢。她有最最優秀的兒子,最終的贏家,最終真正最幸福的人必定是她。
不要怪她自私,她從來沒有主動害人,只是在不害人的前提下為自己多爭取一點利益。她想要真誠的待人,做最真實的自己,可是現在還不能。
禛冷著個臉回到小蝶的院子里,他的心里可很是不痛快呢。這時小蝶不過剛剛把發髻松開,準備更衣。見到鐵青著臉色的禛,不由的狐疑道:“爺,您怎么回來了?”
禛頭也不抬,一聲不吭的往屋里走,那臉色冷的好像能把人給凍成冰棍。
小蝶以為禛是被弘歷身上大片的淤痕氣成這樣的,于是屏退了伺候著的奴才,然后開口問道:“爺可是想到了誰會對弘歷下此毒手?”
禛依舊不言聲,就好像是在和誰賭氣一樣,往椅子上一坐,端起茶水就喝。
若是別人見到禛這種表情和態度,早就嚇的戰戰兢兢,畏縮在一旁了。可是小蝶是誰啊,她從來沒有做什么對不起禛的虧心事,也知道禛對她的喜愛,所以根本不在乎這個天然制冷設備。她毫不在意的調笑道:“怎么,爺難道是被鈕祜祿姐姐給趕回來的?”
禛本來心里就不痛快,再聽了小蝶原本無意的調笑,就更不痛快了。他竟然依舊一言不發,寒著個臉,蹭的起身,腳步急促的往門外走去。
小蝶一看他好像被自己刺激到了,立馬知道事情不妙。飛快的撲了過去,把禛擁抱到自己的懷里,怎么都不放他離開了。情侶之間的小別扭,當一人氣憤不語甚至想要離開的時候,另一個人最好能賠笑的攔住。否則禛去書房越想越上火,那冷戰就不是一時半刻能停下來的了。
小蝶一邊死命的抱住禛,一邊還大膽的開口調戲:“爺,沒事的,小蝶不會因此而小看您的。這樣不是更好,小蝶就可以安心的繼續霸占著你了。這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啊。”
小蝶感覺自己懷里的人明顯軟化了下來,于是繼續說道:“爺,您要對自己有信心。因為啊,在幾百年之后,您有一大群的美女粉絲,什么職業什么年紀的都有。而且個個都幻想著自己能做你的妻妾,個個都是純正的四爺黨。拉出來絕對比每三年一次的選秀要聲勢浩大的多。”
小蝶說到這里,突然想起她已經指婚入府了兩年了,每三年一次選秀啊,那不就是說明年就要選秀了。她突然兩眼一瞪,面色不善的問道:“爺,明年的選秀是不是府里又要進新人了?”
禛看著小蝶緊緊的抱著自己,那緊張的樣子,就好像自己最珍視的寶貝被人覬覦了一樣。他的嘴角慢慢的勾起了淺淺的弧度,也許只有小蝶是真正的愛著他這個人,而不是他的權勢和地位。
禛把纏在他的身上,好像一只八爪魚一樣的小蝶扒拉下來,然后假裝淡然的回答到:“皇阿瑪一定會分幾個過來的,到時候看看,如果是庸脂俗粉,就放在后院養著。如果是家世和品行都還過的去的,就稍微寵幸幾天。不過就這么一回事,你緊張什么?”
小蝶不依不饒的嘮叨:“那可不行。不管指進來的是不是庸脂俗粉,爺都不能寵幸。爺不能拋下我和洛洛,你要對我們負責,要照顧我們一輩子。即便有一天小蝶人老珠黃了,爺也不能嫌棄。因為爺也變成老頭子了,咱們老頭老太還要幸福的在一起。”
說是這么說,但是小蝶的心里知道這根本是不現實的。且不說她能不能活過雍正三年,就是雍正也沒等變成老頭子就已經駕崩了。可是,她還是忍不住要這么幻想。
禛看著臉色不斷變化的小蝶,就知道小蝶又在胡思亂想了。他輕輕的敲了一下小蝶的腦門,寵溺的說道:“爺答應你,一定對你和洛洛負責。就算你人老珠黃了也不會拋棄你。而且等我們都老了,也還要做幸福的互相依靠的老頭和老太。”
小蝶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天吶,她是不是幻聽了?她竟然已經沉迷四爺到這種地步了嗎?還是她的禛竟然真的說出了這樣感人的保證。小蝶狠狠的掐了自己的胳膊一下,嘶,好疼啊!
“不是做夢!哇啊啊,我是這個世界上最最幸福的女人!”小蝶開心的跳了起來,然后好像中了五百萬一樣的興奮歡呼起來。還好她沒有心臟病,否則,估計就要心跳過快進急救室了。
小蝶真誠的歡呼和雀躍,讓禛的心里一陣的滿足。也許愛情就是這樣,男人會不由自主的說出一些明知道自己做不到的承諾,為的只是看到自己愛的那個小女人歡呼雀躍的興奮樣子。而女人明知道海誓山盟并不現實,卻依舊會因為男人的一句承諾而開心和滿足。
小蝶狠狠的在禛的臉上親了一口,然后環抱著禛的熊腰,小鳥依人的把自己的臉埋在禛的懷里。無論將來會怎么樣,只要現在這一刻,禛對自己真的有了海誓山盟的沖動,那么她就已經滿足了.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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