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曲端奪城
當天下午,就在坊州駐軍網講入眺州不久,徐成正在娜酗位義軍首領,調解矛盾,便有士卒入內稟報說,城外曲都統軍至,派人來要見統制。
“讓他進來。”徐成似乎并不意外,隨口說道。
不多時,士卒領著一人進來,三十出頭,塌鼻大嘴,其貌不揚,偏生神情又討人嫌,板著個臉,四肢僵硬一般踏入堂中,抱個拳,嘶聲問道:“敢問哪位是徐統制?”
徐成站起身來,上下打量他一番:“我便是,你是何人?”
“我是張總管麾下戰將,奉命來見徐統制,請貴軍立即交割城防,退回陜華。”對方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
徐成見他這副撮鳥樣,心里來氣,故意問道:“敢問是哪個張總管?”
“張中彥,現任慶陽府兵馬都總管。”對方語氣生硬地回答道。徐成一聽,慶陽府兵馬都總管?那慶陽府是環似經略安撫司所在地,張中彥任了總管,難道是曲端已經拿下慶陽了?這么快?
心中雖驚,卻仍有意問道:“哦?莫非是原河中府兵馬副總管,因襲擊義軍,蓄意破壞抗金大業而遭抓捕的那位?”
此話一出,那廝臉上有些掛不住,不耐道:“休要多問,只管引軍出城,交割城防便是。”
徐成一起身,冷笑道:“我奉大帥之命,出兵接管三州防務,這也是制置司的意思,他張中彥憑什么接手?”
見徐成是這種態度,對方也不怕,肅然道:“張總管是奉曲都統鈞旨!而曲都統,正是奉了制置司命令!相信涇原陜華兩位徐大帥在長安接受晉升嘉獎之時,也曉得此事吧?”
徐成一揮手:“那已經是舊事了,制置少保是見你家都統在環慶抽不開身,怕耽誤了抗金,因此命徐經略接管三州。你回去如實稟報便是。”
那人聽了這話,卻并不為之所動,仍舊是那副口氣:“這我便無從知曉,只知曲都統嚴令,務必接管三州。若是遇不從者,以抗命論處。”
徐成聽了這話,勃然大怒!猛擊桌面道:“怎地?還想辦我不成!你出城去告訴張中彥,我九叔當初敢在河中府抓他,今天他若進城。我就敢在嘟州再抓他一次!不信。就讓他盡管來試!直娘賊!”
對方被吼得一怔,待回過神來,神情陡變,手指徐成厲聲問道:“徐統制,這話可是你親口說的!莫要反悔不認!”
“是我說的!便到兩司長官面前,便到官家面前,灑家也不改口!”徐成昂然道。
“好!回見!”那人從牙縫里嘣出這句話后,扭頭就走。出城之后,將事情添油加酣,繪聲繪色對張中彥說了一遍,聽得人后者無名業火騰騰直往頭頂之竄!好個不知死活的小賊!竟敢如此小覷我!你當現在還是當初河中府那般境地?便只我麾下。就統著八千馬步軍,說不得。只好硬闖了!
正要動武之際,部下勸道,這徐成是涇原徐經略的兒子,又是紫金虎的堂侄,徐衛派他來坐鎮嘟州,想必是有侍無恐。這事。還是等曲都統親自來定奪為宜。張中彥細想一下,也覺得有理,遂引軍暫退,等候曲端前來。
次日上午,日上三竿之際,曲端就到了。張中彥又將昨天的事情演繹了一番,聽得六路都統制怒火中燒,當即只引數名衛士,直投廊州城下,喝令開門。那城上軍官見他親至,也不敢阻攔,遂命開城。
“徐統制!曲都統入城,一路直闖進來了!”臨時設置的節堂內,徐成安坐于上,似乎專門在等什么人。見士卒慌張的模樣,喝斥一頓,轉眼之蔣,曲端高大的身形已經映入眼簾。徐成不急不徐,走了下來,至堂中,對曲端抱拳一禮:“卑職陜華徐成,拜見曲都統。”曲端此時已經建節,為從二品高級將領,勝出徐成不止一級半級。
曲端背負雙手入堂,站在徐成跟前緊盯著他,一言不發。良久,方才問道:“你是何人?”
徐成一愣,我方才不是說了么,怎地又問?再說了,你原是涇原副帥,與我父交惡之前,我尊你為長,現在卻不認得我?于是又答道:“卑職陜華經略安撫司軍中前軍同統制,徐成。”
“軍階丹級?”曲端再問。
“第四十三階,敦武郎。”徐在聽到這里,已經看出一些苗頭,知道曲端這是興師問罪來了。在宋代官僚中,尤其是武臣,一般敘階級,因為“重階不重品”的緣故,都是比階次,而不比品級。
果然,曲端聽罷,冷笑道:小小敦武郎,也敢口出狂言?昨日,可是你說的,若張中彥敢進城,你便要捉拿他?”
一個八品小武職,一個二品節度使,相差何止十萬八千里?徐成此時心里也有些怵,但一想到臨行之前大帥的吩咐,便答道:“卑職確實說過這話。”
曲端一聲厲喝:“好大的膽!你仗著徐原徐衛兩個,竟敢對長官出言不遜皿狗哭嚇你,就憑泣點,本官便可將你綁系軍前正法!,
本來,他如果循序漸進,徐成可能還真就被他鎮住,可一來就弄個。軍前正法小徐反到不慌了,正色道:“曲都統息怒,卑職也是職責所在。便是今天當著都統的面,卑職還是那句話,若沒有上峰命令,誰敢擅闖入城,我照拿不誤!”
曲端微瞇雙眼,似要發作,可他心里清楚,這小的并不打緊關鍵是他背后那三個大的。徐氏一門,如今在陜西,已然形成將門之勢。六路之中,徐家就占著兩路。而且,據說何少保確實下令給徐衛,讓他接手三州防務。
一陣之后,曲端稍稍平復心緒,笑道:“好個職責所在!說得何其冠冕堂皇!罷,本官也不與你置氣,只問你一句,若我命你交割城防,你從命么?”
徐成面露難色,回答道:“卑職是奉了徐大帥之命接手三州,而大帥是直接受命于制置司,若交給都統,卑職恐怕難以交代。”
“制置司又如何?何少保安坐長安,又豈知這外頭兇險復雜?本官既為六路都統制,自有便宜行事之權,你回之后,便告訴徐九,就說是我的命令。他是你叔父,豈能為難你?。曲端這話算是挑開了在說。
徐成好象仍舊猶豫不決,曲端一見,加重語氣道:“怎么?你只聽命于陜華帥司,而無視都統?你第一天當兵,不知軍中制度?。
“不敢!那,容卑職向帥司請示之后,”徐成以商量的口吻道。
曲端一擺手:“不必!今天之內,你便可引軍回陜華,對了,丹州你也駐了軍吧?一并撤走”。語畢,也不管徐成答應不答應,帶著衛士轉身便去。
他前腳一跨出門檻,徐成便在背后啐道:“呸!什么東西!枉自我父提拔你一場!”恨恨罵了幾句,便召來部下,傳令撤軍。
廊州城內,攏共就三千不到的虎捷軍,不到一頓飯的工夫便全部集結起來,開拔出城。
曲端領著張中彥在城頭看著徐成領軍撤出,見虎捷步伍整肅,雖是行軍仍舊保持嚴整的隊形,也不得不承認,徐衛治軍還算過得去,難怪能在定戎建功。“這,不對吧?徐衛接手三州防務,怎地才派這些許人馬?徐成這支軍,頂天了,也就三千人而已!”張中彥一眼看出其中端倪。
曲端看了一陣,解釋道:“他馬不停蹄地招討河東,征戰關中,想是減員不虎捷鄉軍,原本就只兩萬左右他原來是陜華經略安撫使,自然知道徐衛的虛實。
頓一頓,對張中彥道:“不去管他,你遣人報告何少保,就說我已接管三州防務,兵力不濟,需得補充兵源,請他速發糧餉器械
定戎城,陜華經略安撫司。
西城之外,自徐衛以下。王彥、張慶、楊彥、馬泰、杜飛虎、李貫等各級將領云集,除了收復陜州的吳階,駐守浮橋的張憲吳磷以外,幾乎所有將佐都到齊。
而更壯觀的是,從西城外一直綿延數百步的騾馬車隊!都是兩匹馬牽著一架車,車上裝載的,不是錢糧便是器械!
楊彥從一架車上取下一柄刀,刀是宋軍常見的裝備,總共分八種,也就是《武經總要里記載的刀八色。這刀卻有些怪異,不屬八色之中任何一種。總長七尺,其中刀身就占了兩尺五左右。而且,這刀身并不如從前的屈刀掩月刀那般寬,只有四指上下,作為長兵器來講,就顯得狹長一些。
楊彥執了一柄在手里,砍了幾下,又突刺幾刀,覺得頗為順手,贊道:“好器械!”
王彥上前接過看了一眼,笑道:“這刀我卻是見過的。那日大戰,種太尉的秦鳳重步兵,便是使這種刀,且不椅長盾,百十人為一小陣,十數陣為一大陣,互為依托,前砍后刺,十分兇猛!殺得女真步軍潰不成師!讓我大開眼界啊!”
徐衛聽到這句話,來了興趣:“哦?此事我也曾聽說過,據涇原徐經略說,西軍中,若論重步兵之強,就數種家。若論騎兵之最,當推折家。子才兄,得空把各級統兵官聚一下,研習種家軍的戰術,若適合,我軍也不妨學習一番。”
王彥笑道:“我也早有此想法,我軍重步,皆操掛執大刀重斧,防護力雖說堅固,卻折損了進攻。重步兵都裝備了六十幾斤的厚甲,按說是可以摒棄盾牌的。”
馬泰從懷里拔出一配短刀,往車上麻袋一捅,抓出來一把麥粒里,往嘴里一塞,一嚼,點頭道:“不錯,去年的新麥。”
楊彥白他一眼,挖苦道:“這吃貨,就知道吃
馬泰一怒,就要跟他扛上,卻不知想起什么,也懶得去還嘴了向徐衛道:“大帥,這軍糧器械兩司長官都舍得,何不多拔一些戰馬?上月大戰,折家馬軍讓人刮自相看吶!”
徐衛嘆了口氣,點頭道:“不錯,第一次見到宋軍之中也有可以在馬背上跟女真人爭雄孵綁賓折家將的威名,那是實實在在打出來不討舊鞠曲六路里,產馬的地也不多,難。想要戰馬,去女真人手里搶吧
眾將一片笑聲,徐衛便下令,將器械分發到各部,加緊操練,糧餉運入城中。
“大帥!”正入城時,一名親軍都頭匆匆趕來,說是信使從蒲津壁壘來,有緊急軍情稟報。徐衛一聽,知道出事了。
“去,讓王彥張慶幾人把分發器械之事交給下面的統兵官,火速到帥府議事”。
節堂內,徐衛端坐,面容肅穆。下首,幾大虎捷主將各依軍階而坐。也是屏氣凝神,仔細傾聽。當得知金軍掃蕩河東義軍,這些連年征戰的將領們敏銳地察覺到,此次來援的金軍非同小可。
對方沒有直接揮師攻打關中,而是先蕩平河東義軍,說明他們不僅僅是來策應妾宿的,而是包藏禍心!女真人還沒有放棄對陜西的覬覦,否則,怎會先平河東,以解除隱患?
徐衛心里一個疑團,這時才告打開。兵貴神速,我說女真人怎么拖拖拉拉,遲遲不來,原來卻是在河東作亂。這說明,此次南下的金軍。是有計發”有目的,戰略思路清晰,而不是像完顏委宿那樣,東一榔頭西一棒槌。
“回去轉告張憲吳磷,他二人的職責,就是堅守浮橋壁壘。眼下已是四月,象委宿上次那樣踏冰過河的好事不會再有了。”聽完了報告,徐衛立即下令道。
信使走后,徐衛坐在帥案后,拿著一支令箭在手里翻轉,若有所思。看樣子,金人是非要拿下陜西不可,現在,我已奪取潢關,又控制了浮橋,堵住了金軍入關中的道路。不過,不管是歷史上,還是生活中,越是自認為萬無一失的事情,越是容易出差子,就因為兩個字,大意。這世上,任何險關天塹,可以依靠,但你不能把全部希望放在上面。因為這些天然屏障是死的,人卻是活的,山山水水沒有思想,人卻會動腦筋。
“大帥,是不是立即上報兩司?”張慶開口問道。
“這是自然,但金軍一來,我陜華路首當其沖,雖說潢關浮橋盡在我手,但也不能大意輕敵。畢竟,我軍是被動防御,而金人卻是主動進攻。
諸位想一想,我陜華帥司的防線,可有疏漏之處?”徐衛說道。
王彥大馬金馬地坐著,盯著地看了半晌,說道:“若非要說疏漏,便是風陵渡。黃河在此拐彎,水流不急,容易渡過。我建議,派出馬軍,在蒲津和潢關之間晝夜巡戈,一遇警。就立即上報!同時,在風陵渡對岸扎一營,以策萬全
“好!有理”。徐衛點頭肯定道。
楊彥左右一望,見沒人發言了,便咳了兩聲,吸引所有人注意之后,大聲道:“現如今陜華帥司防區內,除了本司所轄各軍外,還有涇原徐經略的部隊。退一萬步說,哪怕是金軍過河了,也不懼他!”
王彥斷然搖頭道:“不能這么說,上次是因為種太尉成功將妾宿的主力誘至渭河以南。定戎地勢狹窄,重兵不易展開,金軍就是吃了這個虧,他大規模的騎兵軍團不能發揮出全力。否則,憑良心說,當日一戰的勝負,只有天知道。”
“而此次金軍再來,肯定吸取上番教,再不會輕易渡過渭水。象同州那樣平坦的地形,我問諸位,誰有那個膽氣,敢說憑我軍主要的重步兵和弓弩群,能夠擊敗女真人?。王彥問道。
眾將被他這一問,都默然不語。虎捷成軍以來,跟金軍交手的戰例中。紫金護橋,是占著地利,杞縣劫糧,是出其不意小西山屢戰,也是憑山臨水布陣,上個月的大戰就不用說了。從以往戰例不難看出,想跟騎兵優勢突出的女真人一決高下,地形尤其重要!如果是同州那樣的開闊平坦之處,恐怕誰也沒有那個底氣說,他就一定能擊敗金軍。
楊彥有些不服氣,嘴硬道:“這行軍打仗,天時、地利、人和都有講究,我占地利難道有錯?”
“哈哈,楊統制,話是這么說。可關中一馬平川,金人難道任由你選擇戰場?定戎地形狹窄,人家知道不來!專奔平坦之地去,你奈他何?”王彥笑問道。
楊彥又干咳兩聲,不說話了。
徐衛見狀,便說道:“好,就依子才兄之見,照辦吧。諸位都下去告誡所部士卒,準備作戰,特別注意,讓將士們不要因為定戎一時之勝,便生出驕兵之心。我們的對手,是女真人!”“是!”眾將同時起身,大聲應道。隨即,都向卓外而有
“李貫留下。”身后,又響起徐衛的聲音。上次整編,大帥把李貫所部的建制給撤銷了,現在李貫只掛著空銜,并沒有實職。但有人說,其實李貫的部隊還在,而且是虎捷的第十三指揮,也不知是真是假。弈旬書曬細凹口混姍不一樣的體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