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閥

第三百二十七章 質問曲端

“我倒有個合適的人徐衛的笑容有此怪賭可處個借尸還魂,可徐勝這么幾年跟他相處日久,多多少少也了解弟弟一些。

因此一看他笑了那模樣,就試探著問道:“莫不是,姚希晏?”姚平仲被曲端關進慶陽府大牢以后,上頭為了讓曲端出兵,只能暫時犧牲一下他。環州知州,兵丐鋒轄等差遣一概免除,除此之外,還從預備節度使降成了團練使,華州安置。處分不可謂不重,哪怕就說這事是件冤案也不為過。李綱把他安置在華州,其用意徐衛自然心知肚明,因此一出征,便將姚平仲請到軍中同行。

“不錯,就是他。”徐衛笑道。

如果要向曲端明白無誤地表明態度。姚平仲的確是最佳人選。他當初是被曲端整下去的,現在派他去。等于是向曲師尹施加壓力。

“那姚希晏以什么身份去?”徐原以一種征求的口吻向堂弟問道。

這倒是個問題。姚平仲一切實職是被罷免干凈的,現在只帶個團練使的虛銜。而他環州知州兼兵馬都鋒轄的差遣徐原不方便給他恢復。想了一陣,徐衛向兩位兄長問道:“這制置司建制是怎樣?”

“參謀、參議、主管機宜、書寫文字各一員。干辦公事三員,準備將領、差遣、差使各五員。”徐原是西軍宿將,制置使這個差遣,童貫當初主持西北軍務時擔任過,因此他比較熟悉。

聽他這么一說,徐衛想起馬擴來。他進入宣撫司以后,就擔任了參議官。據說這個差事非知州以上資格者不用。一念至此,遂道:“那大哥就以“權制置副使。的身份委任姚平仲為制置司參議官,讓他去橋山見曲端。”

橋山,地處坊州,這個地方是普天之下所有炎黃后裔敬仰的圣地。原因無他,華夏始祖軒轅黃帝的衣冠冢便在橋山東麓。相傳,黃帝東巡期間,遇一黃龍自天而降,要迎他升天。黃帝跨上龍背,飛越橋山時。請求下駕安撫臣民。黎民百姓聞訊蜂擁而來。痛哭流涕,甚至扯住黃帝衣角一再挽留。黃龍馱著黃帝飛升以后,只留下了他的衣冠。百姓便將衣冠葬于橋山。這便是黃帝陵的由來。

曲端帶著部隊進入坊州后,將大軍屯于城池四周,自己率一干文武前往橋山黃帝陵參拜。祈禱軒轅先祖庇佑子孫后裔,擊退秋夷,保衛河山。黃帝自然該拜,可身為六路都統制,大敵當前之際,你應該只爭朝夕地往前線趕,祖先什么時候不可以拜?可曲端似乎沒有考慮這些,儀式光是準備就用了整整一天。然后又用一天完成各種繁文縟節。拜的確實虔誠,可估計黃帝在天有靈,也會是一頭霧水。北夷眼看著打到老子陵寢來了,你光拜我有個鳥用,你倒是去頂住啊。

拜完了黃帝,曲端仍舊沒動。風言最先起于義軍之中,有人說他這是想讓徐家軍去打前陣,他在后頭觀望。后來越傳越兇,連正軍里也有人議論。

這日,天氣突變,烏云壓城,狂風大起,青天白日也如同黑夜一般。坊州城外。西軍嚴整的營寨比比皆是,陸續趕來的義軍在外圍扎營。將個城池東、南、北三面圍個水泄不通。一眼望不到頭。

雖然戰火已熄,但從城內的一片狼藉不難看出當日戰況的激烈,吠其冉城,簡直就是一片瓦礫堆。地面上似乎還能看到血跡,空氣仿佛還彌漫著腥味。挺槍披甲的士卒往來巡戈,一派肅殺的氛圍。

在知州衙門的后庭中,曲端一身便服。從容不迫,與四周披掛整齊的將官們具起來,尤其引人注目。

“徐家兄弟兩日便拿下坊州。依卑職看,也不須都統策應,只他弟兄三人足以解延安之圍。”說這話的,名喚張中乎,為張中彥之兄。其人三十余歲,與一般武將威武有余。而斯文不足不同的是,此人長須飄飄,目有俠氣,顧盼之間頗有幾分儒雅的味道。這般模樣。卻說出如此言語,還真叫相得益彰。

張中彥立即接嘴:“兄長所言極是。豈止是救延安,便是擊退粘罕。只須一頭紫金虎即可,我等作壁上觀便是。”

這兩兄弟一唱一和,盡給徐家弟兄戴高帽,當然不可能是出于真心。不過都是說給曲端聽罷了。曲師尹端坐,雙手撐在膝蓋上,正出神地盯著那石桌,似乎沒聽到部下們的議論。

兩天!只兩天便攻破坊州,徐家那幾個是怎么辦到的?摸著良心說。便是我親自領軍,區區兩日也未必就能拿下城池。可他們非但凹曰甩姍旬書曬齊傘午;城。把幾平把守軍殲滅殆很好杳驗,數城犧刪的尸首就能得出結果。涇原陜華兩軍的戰力強到這種地步了么?不見得一定是其他什么原因。

康隨從前頭踏入了庭院,這廝從來都是一副笑咪咪的模樣,好似你打了他左臉,他還要把右臉也側給你。不過這會兒,卻是滿面肅容。步伐匆匆。來了也不跟同僚打招呼,徑直向曲端走過去。甚至俯下身,在長官耳朵旁邊輕聲說了幾句什么。

“當真?。曲端詫異地抬起了頭。

“千真萬確,就在府外候著。卑職看他模樣,似乎來意不善。”康隨十分肯定地回答道。

“來意不善?帶了多少人?。曲端又問道。

“人馬倒不多,只十數騎,只是康隨一時也說不明白,只是隱約地感覺到事情不對頭。

張家兄弟和李彥琪等將佐聽得云山霧罩,張中彥遂向康隨問道:“誰來了?”

康隨還沒回答,曲端已道:“姚平仲。”

誰?姚希晏?這怎么可能?上頭已經將他撤職查辦,放在華州安置。他怎么可能出現在這里?不對,應該說,他還有膽子出現在此地?將領們面面相覷,誰也摸不準到底是什么事。

曲端略一思索,對康隨道:“讓他進來。”

康隨領命而去,張中彥等人不約而同地立到了曲端身后,各自按定刀柄,將目光投向外面。那句“來意不善。讓他們心里很不以為然,老子倒要看看,他姓姚的是怎么個不善法。

不多時,康隨領著一個人進來。眾人瞪大眼睛看去,不是姚平仲是誰?同時,他們也知道了康隨為什么說那句話。

你看看姚平仲這身裝扮,他沒穿鎧甲,甚至沒帶兵刃,身上是一領大紅官袍,腰里扎著晃眼的金帶。頭上戴著一頂交腳幀頭。這廝本生得威武,偏生此時神情傲然,昂首挺胸。似乎真的來意不善。

至石桌前站定,姚希晏還沒來得及發話。張中彥已經喝道:“姚平仲!你安置于華州,怎能隨意走動?莫不是無視朝廷法度?”

姚平仲盯了他一眼,眼神中怒意猶在,不是這,我能損兵折將?楊再興能身受重傷?有道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姚平仲當時就有揍他的沖動。但想到自己此來目的,將滿腔怒火生生壓下。

背負著雙手,開門見山地問道:“曲都統已在坊州駐扎多日,為何不見進兵?”他話說到這里,眾人都以為他這句問完了,哪料后頭又補半句“你是想拖延時日,還是想坐山觀虎?。

來者不善!絕對的來者不善!敢這么說話!姚平仲瘋了!

曲端背后,有幾個已經冷笑出聲,你姚平卑憑什么身份問話?你算的老幾?身邊沒有一兵一卒,穿身官袍來嚇唬人?

曲師尹其實也大吃一驚,姚平仲這種口吻顯然是有侍無恐。他單槍匹馬地站在自己面前,以一個謫官的身份口出狂言,他自然不會是瘋了。盯著對方看了半晌,沉聲問道:“你在跟本官說話?”

姚平仲一聲哼:“自然是跟你說話”。

“姚希晏!放肆!你什么身份!敢頂撞長官!”曲端部將李彥琪怒目而視。

“你本該在華州,為何在此處現身?誰準許你離境?”張中彥也追問道。在宋代,官員因種種原因被貶,而朝廷又不打算再派他什么差遣。就會動用“安置某地”來處分。安置,不是讓你把家安在那里用后世的話來說,就是“監視居住”。不能亂說話,亂走動,受到地方官府嚴密控制。

其實張中彥問這話,心里已經有答案。姚平仲被安置華州,華州知州是誰?徐九!多半就是他搞的鬼!

面對著眾將咆哮,姚平仲面色不改。朗聲道:“陜華經略安撫使。徐衛徐大帥準我隨軍效力。”

這句話,若是從前他絕計說不出口。別說軍中將士,就連朝中文武都知道,他和徐衛一直不睦,他向來瞧不上帶鄉兵出身的徐九。可自入陜西以來,耳聞目睹徐衛種種事跡,他也不得不承認,那廝確有本事。特別是這一加他落難,誰都沒有伸以援手。反倒是徐九拉了他一把。據說,他能安置到華州,也是因為徐衛替他向李綱申訴的結果。因此,他現在雖然談不上對徐衛感恩戴德,但至少他承認,相比之下,徐衛還算個厚道人。凹曰混姍旬書曬齊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