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走的走,該留的留。索羅斯匆匆的來,帶著滿心的疑問,又匆匆的離去,有著幾分徘徊。他的事情也很多,從明天開始日程便會排得很滿,活到這個份上的人,鮮有像安然這樣整天沒事找事干的。
安然沒有回房間,他便躺在沙發上昏昏沉沉的睡著了。要說服一個有著豐富人生閱歷,有著自己已經成型觀念的人,無疑是一件極其辛苦的事。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成功,因為索羅斯只是表示需要考慮一下,并未給出正面的回應。
這一覺睡得極為深沉,一直到明月初升。年輕的身體恢復能力很不錯,吃過藥睡上一覺之后,安然的身體舒服了許多,不再像中午起床時那般四肢無力了。站起來走了走,身體還有些輕飄飄,但是重新找回力量的感覺讓他的心情大好。
“瓦力。”安然推開門,一眼便看見站在門外的瓦力。
“老板,您醒了?”
“嗯,今天不要送餐了,我們下去吃飯。”安然伸展一下雙臂,人只有在生病之后才知道健康是最重要的。“米高梅酒店里有很正宗的中國廚師,瓦力,你喜歡吃中國菜嗎?”
“當然,”瓦力笑著接道:“中國菜是世界上最美味的,沒有人會不喜歡。”
“老板,下午的時候薇薇安小姐來過電話,但當時您正在休息,她吩咐我不要叫醒您,她說這兩天一定會抽空來看您。”尼古拉一走,樂凌也不在,這些通報日常事務的事情暫時落在了專門負責周圍安全的瓦力身上。“另外瑟琳娜小姐也打了電話過來,詢問您的身體情況。樂凌小姐已經在趕來拉斯維加斯的路上,應該就快要到了。”
“嗯。”安然淡淡的答,心里卻是盡是滿足,在最需要關心的時候能聽到這些消息,所有的疲累都會一掃而空。“瓦力,你們也辛苦了。”
“這是我們的責任,老板。”瓦力不覺得自己和手下的保鏢們有什么辛苦,給安然工作比從前保衛那些領導人們的待遇是天壤之別。倒不是在他心里雙方的安全等級有什么差異,事實上對安然的安全問題,他看得比從前那些前蘇聯的大人物更重要。不覺得辛苦的原因是安然的習慣問題,他不怎么喜歡出門,保護安全自然輕松許多,而且安然對所有替他工作的人從不會擺出高人一等的架勢,沒有太過嚴謹的規矩,更不會擔心說錯了一句話便帶來滅頂之災。
身體的累,永遠及不上心理的累。
“對了,安吉麗娜起床了嗎?”
瓦力對這個問題有一點遲疑:“她身體也有些不適,老板。”
“啊?”安然的腳步頓了頓,停在電梯門口,“是不是和我差不多,受涼了?”
瓦力見狀連忙補充道:“您不用擔心,安吉麗娜小姐沒有什么大礙,醫生說只是因為情緒過于激動,沒有休息好而已,吃過午餐之后好了許多。安吉麗娜小姐聽說你生病了,一直希望來看您,但當時您正在和索羅斯先生會面,被我們拒絕了。”
“哦,走吧。”安然邁步走進電梯,對電梯生點點頭:“中國餐廳。”
“好的,先生。”電梯服務生恭敬的按下樓層,米高梅酒店里美女多如牛毛,就連電梯中的服務生都秀色可餐。電梯無聲無息的下行,安然想了想忽然又說道:“在二十三層停一下。”
“叮!”電梯在二十三層停下,銀白色據說是鍍了整整一層白銀的電梯門敞開。
安然望著敞開的門卻又猶豫起來,隨后對瓦力說道:“你去看看安吉麗娜,如果她現在還在房間的話,就替我邀請她一起來中國餐廳用餐吧。”
“是。”瓦力應了聲,邁步走了出去。
清晨的臺北和往常一樣,街道上是極其富有特色的摩托車洪流,臺北的摩托車就像大陸的自行車大軍一樣浩浩蕩蕩,屬于居家旅行必備的日用品。
任佳宇今天起了個大早,來到臺灣之后,他的作息時間照樣雷打不動,不管多晚睡覺,第二天早晨六點都要起床,在健身房鍛煉兩個小時然后早餐,早餐之后開始一天的工作。
“任哥,早啊。”小河穿著短褲腳踩人字拖出現在自己房門前,打著哈欠向自家大哥問好。
任佳宇點了點頭,今天是個大日子,不過他并不覺得有多緊張,兵來將擋就是了。對那些面上講義氣背后捅刀子的黑社會之流,他沒有絲毫的擔心。誰也搶不去至堂堂主的位置,那個位置只屬于他。在這幾個月至堂堂主空缺的時間里,他已經把整個堂口打造得像鐵桶一樣,就算那幫大佬們真的派一個人下來,他也敢打包票讓那人站著進來躺著出去,無非是再出席一次盛大的葬禮罷了。
“任哥,今天總堂開會,你的把握大不大?”小河嬉皮笑臉的跟在任佳宇身后向健身房走去,他很享受在臺北的日子,也許這種生活才是最適合小河的。每天喝喝酒泡泡妞砍砍人,簡直就是為他量身定做。
“先去洗臉刷牙,然后過來和我一起鍛煉!”任佳宇伸手用力捏了捏小河的胳膊,無語搖頭道:“從明天開始,你早上不能超過六點起床操練,再這樣下去都快廢了。”
“別啊,大哥,我起不來。”小河連連推拒,過慣了睡覺睡到自然醒的日子,夜夜春宵的生活怎么可能大清早起的了床。
任佳宇嘆了口氣,不再多說,徑直走進健身房開始鍛煉身體。
小河不以為意的繼續跟上去:“任哥,你說總堂那邊的老鬼們,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咱們堂口一直這樣擱置下去,你一天沒上位總是名不正言不順的。”
“你有心情關心這種事,還不如把下面的兄弟們帶好。”任佳宇淡淡的說道,彎下腰開始壓腿。
“任哥,今天總堂開會,我跟你一起去。要是誰不同意你上位,我就……”
“你就怎么樣,殺了他?”任佳宇換了一條腿,好笑的說道:“他們有顧慮是沒錯的,我畢竟是外省人,而且加入竹聯幫時間太短。不過你也不要多想,他們就算有顧慮現在也拿我們沒辦法,整個至堂都肯聽我的,他們就算不樂意也只能咬著牙認了。”
“嗯,也是。”小河點頭附和道:“如果不是你上位,不管誰來做堂主,至堂的兄弟們都不會答應。”
“小河。”任佳宇忽然臉色一緊:“我一直想和你好好談談了,你是不是覺得現在的生活很滿意,真的把自己當成黑社會了?不要忘記我們的身份。咱們和竹聯幫終究不是一路人,你難道真的想走黑道走一輩子?”
“任哥,至堂的兄弟們這么擁護咱們,帶著他們也沒什么不好。”小河諾諾的說道,在任佳宇的注視下聲音越來越小。
任佳宇看著小河欲言又止的模樣,心中涌起一陣不安:“小河,你真是這么想的?”
“嗯。”
“那如果有一天,老板要我們放下這里的一切到別的地方去,你會怎么做?”任佳宇停下,直腰站了起來,注視著一路跟著自己腥風血雨走過的生死弟兄。
“我……”小河躊躇著,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哥,我真的覺得現在過得挺不錯的,再說老板派咱們來這里,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也不可能會讓咱們離開吧。”
“是嗎?那如果真的發生呢,你準備不走?”
“呵呵,怎么會呢?”小河縮了縮脖,任佳宇凌厲的眼神讓他感到害怕:“老板讓我去哪,我就去哪。”
“嗯。”任佳宇點了點頭,目光柔和了許多,拍拍小河的肩膀鄭重的說道:“人要懂得感恩,想想父母和家里人,是誰在照顧他們。再想想從前那些朝不保夕的日子,又是誰幫了咱們。我們在至堂能得那些人的擁護靠的是什么,無非是做事公平為人大方讓大家服氣,你可別忘了,要不是老板每個月給我們的支持,我們做得到嗎?其他的堂口老大都是拼命的撈錢,我們不僅不撈還要貼錢,要不是至堂的福利比別的堂口好,你以為那些小弟真的會因為你能打,就愿意這么拼命跟著你混?”
“我可以告訴你,小河,有些念頭永遠不要有!”任佳宇聲色俱厲的告誡道:“做人要講良心。”
“我知道了……”小河無精打采的應著,他被任佳宇罵慣了,也不覺得是什么丟人的事,何況這里只有他們兩個人。一般在外人面前,任佳宇也不會用這么重的口氣和他說話,出來混面子是第一位的,連面子都沒了也就不用混了。
“告訴你一件事,你不要覺得自己手下有個幾千小弟就了不起了。”任佳宇想了想,還是把自己剛剛得知的消息說了出來,“老板手下有個傭兵公司,里面像咱們這樣的退役軍人好幾千人,可能過段時間,我們要派一些信得過的兄弟去菲律賓接受訓練,到時候你帶隊過去,讓你這個井底之蛙知道一下天有多高。”
“啊,菲律賓?”小河驚訝的問道:“接受什么訓練?”
“不清楚,阿虎昨天通知我的,讓我們先挑好人選做好準備。在菲律賓訓練的不少是各個國家退役的特種兵,最差的也是打過仗見過血的老兵,你可別丟了咱們兄弟的人。竹聯幫里的這點小事以后別再多想了,今天就能見分曉,至堂他們絕不敢給別人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