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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通撥馬向著后面騎去,整個隊伍還在不斷的向前,在兩列大車之間忙碌的民夫丁壯慌忙閃避。
沒有王通的命令,大隊就不會停下,不過大車移動的速度也說不上太快,對于高速奔跑的馬匹來說,可以當成是靜止的。
王通到了后列,卻看到歷韜正在大聲的下令:
“下馬丟兵,舉手走過來,不然格殺勿論!!”
已經有兩營兵排列出了陣勢,后面跟著的那伙韃虜騎兵向前追了幾十步卻又是停住,不再向前。
這十幾名穿著明軍衣甲的騎士有三人中箭,看著前面虎威營嚴陣以待,他們把馬速放慢,那三人就直接從馬上栽了下來。
其余的人立刻是急了,剛要向前,歷韜那邊又是大喝道:
“下馬丟兵,不然格殺勿論!!”
正說話間,卻聽到嘶鳴幾聲,這十幾人的坐騎居然有一半就那么跪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抽搐不停,這模樣,懂馬的人都是明白,馬匹已經脫力,這是活不成了。
“大家按照禁軍兄弟說的做!”
看到這模樣,那些人的頭目無奈的開口說了句,眾人罵了幾句,都是解下自己的兵刃丟在地上,舉起雙手走過來。
“看來不假,找人把他們的兵器撿回來,不過人還是要捆起來!”
馬匹疲憊如此已經是廢掉了,不過私人佩帶的兵器卻是武人的命根子,這個如果就丟在那邊,也得罪人些。
王通在身后吩咐了句,歷韜又是大聲的說了幾句,兩個營的步卒各出幾十人上前,把人帶回,繩索很快被送了過來,將人捆起。
明顯能看出十幾名突然跑來的明軍有些發怒,也要推搡,可身體明顯很虛弱,幾下子就被制住,有些人甚至站立都有些困難,搖搖晃晃的,說是被捆回來,不少人倒不如說是被架回來的。
進了車陣的時候,王通低頭看了眼,十幾個人面有怒色,可都是憔悴異常,嘴唇干裂,臉上全是皴裂的口子。
“大人,小的們是戚大帥的親衛,有十萬火急的事情要稟報給王大人!”
看到王通望過來,一名被捆進來的士兵嘶聲說道,王通開口說道:
“本官就是王通,你們先去休整下,稍后見你們!!”
“大人,十萬火急,十萬火急,小的們跑了一曰一夜,每個人都跑死了兩匹馬,一路上沒有吃飯喝水!”
“十萬火急也是明天,來得及!”
看這個架勢,就算韃虜要打,也會在明曰進行了,王通不理會在那里叫嚷的這些薊鎮軍兵,叫來自己一名親兵說道:
“弄兩輛大車,把他們放上去,弄些水和干糧,先給他們吃,這么虛弱模樣,可別話都沒說先累死了!”
親兵答應了一聲,連忙去了,第一團和第二團的團總譚兵和李虎頭已經過來,王通伸手招了招,挑了右側中間一輛馬車,自己先爬了上去,譚兵和李虎頭也都是跟上。
王通伸手點了點在左右兩側,還有在后面的那三伙韃虜的騎兵,開口說道:
“俞老大人曾給咱們說過韃虜的這個戰術,你們可還記得!”
譚兵看了眼李虎頭,這等事自然要先讓一讓,李虎頭開口回答說道:
“回大人的話,屬下記得,說是韃虜在草原上先派小隊不停搔擾,讓敵人大隊兵馬心浮氣躁,加速疲憊,到時候在匯集兵力,一舉擊破!”
王通點點頭,肅聲說道:
“本官記得老大人還說,草原上狼群捕獵鹿和羊的時候就如此,鹿群羊群勢大,狼不好下口,先慢慢跟隨,牲畜驚慌,快跑慢跑,可狼始終在后面慢慢跟著,到最后等獵物疲憊了,再一鼓作氣的撲殺,你們看,韃虜這三隊騎兵,遠遠跟著,怕是把咱們當成羊了!”
李虎頭呸了一聲,恨聲說道:
“他們倒是能想,咱們虎威營可是老虎,就算他大隊來,也不過是給咱們送菜!”
譚兵在邊上沉聲說道:
“韃虜這次就算是出動萬騎,他也啃不下咱們,牙肯定會被崩掉,到時候斷了他們的胳膊也不是不能。”
王通笑著點頭,開口說道:
“咱們這次戰兵就有三千三百人,民夫一千二百,近五千人結陣而守,而且外有大車擋板,內有火器及遠,他們萬騎不過是將將兩倍,如何能打的下來。““大人說的不錯,咱們用大車雖然走的稍慢,可一旦結陣,那就是平地起城,攻城需用十倍的兵馬方有把握,何況是這些不會攻城的韃虜。“聽王通說話,譚兵附和說道,不過譚兵和李虎頭兩人倒也奇怪,這些事情本就是大家都知道的,為何這邊還要再說一次,王通這時候肅聲說道:
“咱們不怕,來再多的韃虜咱們也不怕,你們把剛才那些話傳給下面的軍將,再由下面的軍將傳給兵卒,穩住軍心,咱們走咱們的,韃虜只要敢上來,那就要頭破血流,不必怕,不必慌!”
這時,二人才算是明白王通的用意,連忙行禮領命,下去傳達,王通站在馬車上,瞇著眼睛四下張望,陽光照射在四周的雪地上,發射的有些刺眼,昨夜這雪看來也就是下了一夜,看看四下云頭,怎么也不像是會再下雪的樣子。
草原上雖然也有積雪,可既然不會再下,那這種厚度,根本不會延緩大隊人馬的行動,不會延緩虎威營的,同樣也不會延緩韃虜的。
方才三路韃虜馬隊跟上來的時候,民夫們已經有些慌了,甚至外面行進的兵丁都有些躁動,所以要和軍將們說明,說明敵我的優劣,穩定住軍心。
正在那里琢磨,下面有親衛過來稟報說道:
“大人,方才那十幾人的印信都驗看過,薊鎮那邊的幾樁事也繞彎問了,確認無誤,的確是薊鎮戚大人那邊派來的傳信兵!”
王通搖搖頭,在草原上派輕騎不惜跑死馬的送急信過來,還不知道要有什么大事,總歸不會輕松,王通從車上下去,開口吩咐說道:
“帶他們傳信的人過來,本官去蔡監軍那輛廂車里面!”
下面的人應了一聲,蔡楠年初出塞的時候因為身體受不得風寒,專門給他弄了輛廂車,好像是馬拉的木房一樣,不過蔡楠打熬了一年身體,卻壯健了不少,這一年盡管還是帶了這輛車,可在車上的時間卻少了很多。
但既然是十萬火急的軍情,為了隱密期間,在個封閉的環境中也保險些,王通卻把譚將、蔡楠、譚兵和李虎頭都叫到了馬車之中。
兩個薊鎮的親衛被帶了過來,要緊軍情的傳遞,消息會給幾個人,稟報的時候也不會讓一個人稟報,就是為了怕出錯,求的是個萬全。
方才吃了點東西,又喝了水,氣色可比方才要好了很多,一進廂車就跪下見禮,開口說道:
“列位大人,我家戚大帥本來打算是明曰早率軍到達密云后衛北六十里處,到時候韃虜兵馬被虎威軍吸引,我家大人斷了他們的后路,重創韃虜,可半路遇雪,就算急趕恐怕也要明曰中午才能到達,萬全的說,怕是要明曰下午。”
王通笑著點點頭,開口說道:
“看來的確是讓我軍做餌,你們在后抓魚,現在怕魚跑了是不是?”
聽著王通悠然的調侃,跪在那里的薊鎮親衛臉色都是青白不定,王通話里的意思不善,可說的卻是實情,讓人反駁不得,他們都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說,王通卻笑著又說道:
“戚大人想讓我軍如何做?”
雖說是文臣總領、宦官監軍、武將統兵,可在薊鎮,文臣和宦官都是個擺設,戚繼光就是統管一切,誰讓有張閣老的支持。
“王大人,諸位大人,我家大帥說道,請王大人務必率軍將韃虜大部拖住,等待我家大帥率軍到來!”
“混帳!你們薊鎮的兵馬是兵,我們虎威營的兵馬就不是兵,憑什么要我們死人廝殺的拖住韃子,旨意和兵部公文都說是三路并進,宣府薊鎮拖延不說,現在又提出這么混帳潑皮的說法,當我們……”
“虎頭,不必說了!”
王通揚聲呵斥了句,李虎頭方才聽到那話就跳了起來,指著那兩人大聲的斥罵,李虎頭暴跳如雷,其余幾人也都是神色陰沉,滿臉怒火,戚繼光說的未免太過露骨,這分明就是讓虎威軍去送死,薊鎮撿便宜。
那兩名薊鎮傳信的親衛在那里連連磕頭,嘶聲說道:
“列位大人,我家大帥鎮守薊鎮以來,一直是整軍備戰,可俺答那邊早就和大明有了和議,看著大明的禍患在外,卻因為和議在身不能出戰,眼下出了這叛將萬戶,手中有俺答近四分之一的兵力,俺答肯定還要招撫這些叛軍歸隊,若能趁這個機會,將這股韃虜叛軍殲滅,就是斷了韃子的一臂,讓俺答少些禍害大明的力量,大人,若俺答從西域回返,一切都是空談妄言,王大人,王大人,這機會放過就沒有了,請王大人三思,三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