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雅妍幾人各自做好了詩,待那內侍執筆記錄下來,又謄寫了幾份后,她們就回到了宴席上。
先呈給乾光帝閱覽,見他邊看邊點頭,“幾個丫頭都作的不錯!”又遞給一邊的內侍,示意他念出來。
“荒荒瘦日作秋暉,稍稍微暄破曉霏。只有江楓偏得意,夜挼霜水染紅衣。——《霜曉》”
“山石犖確行徑微,黃昏到寺蝙蝠飛。山紅澗碧紛爛漫,時見松櫪皆十圍。——《山石》”
“漁舟逐水愛山春,兩岸桃花夾古津。遙看一處攢云樹,近入千家散花竹。——《桃源行》”
“垂釣綠灣灘,春深杏花亂。潭清疑水淺,荷動知魚散。——《釣魚灣》”
顧雅妍就見內侍念到第四首的時候,許勵涵的劍眉抬了抬,別有深意的看了顧雅妍這邊一眼。
不知怎么的,這個小小的發現居然讓顧雅妍覺得有些高興。
“你們就順著位子選吧,永昌侯家的小子先開始!”乾光帝瞧著幾人都只是互相看看,而沒有開口,說道。
“是,陛下!微臣選《釣魚灣》!”許勵涵沒有絲毫的猶豫。
“回父皇的話,兒子就定《山石》吧!”二皇子說話也是那種溫柔的男中音。
三皇子接著道,“《桃源行》似乎更合兒子的意!”
“那臣弟就只剩下《霜曉》啰!”趙佑珉頗有些委屈的樣子。
待皇子們和許勵涵選完,小德子就上前對著乾光帝恭聲道:“《霜曉》是狀元爺顧家小姐做的,《山石》是永康侯府黃小姐的,《桃源行》是安國公謝小姐,《釣魚灣》則是永昌侯張小姐做的詩!”
公布答案后,二皇子和三皇子都是先前那副樣子,許勵涵則是眉頭鎖了鎖,眼底里有些疑惑的樣子,隨即看向顧雅妍坦然,張云燕欣喜的表情就有些了然了,而趙佑珉則是滿臉的笑意。
貴妃娘娘見了,就對著自己兒子不客氣道:“珉兒,你可別拖了雅妍妹妹的后退!”又對著乾光帝,“既然已經分好了,皇上看是怎么個比法?”
“這女子六藝恐怕幾個丫頭都是厲害得很,君子六藝嘛,幾個小子在書房也是常常考校的。今日是愛妃的壽辰,就弄些有意思的如何?要不,愛妃出這第一個?”乾光帝沒有如一貫的下出定律,而是和一旁的貴妃商量起來。
“謝皇上厚愛,您這不是為難臣妾嘛!明知道臣妾才疏學淺,不過既然是您的意思,臣妾也就厚著臉皮出一個,權作是拋磚引玉好了!”貴妃娘娘和乾光帝一唱一和的,顯得很是融洽,如果忽視一旁的皇后和底下坐滿的嬪妃的話。
貴妃娘娘想了想,“我就出了字謎吧!寒山寺上一顆竹,您若無心各自飛,絲絲情意來半合,天鵝池邊鳥飛絕。每一句各打一個字。”
顧雅妍聽罷暗道,這貴妃娘娘倒是真會討巧,這字謎雖然簡單,但是卻極為應景。顧雅妍看著其他人也是立馬寫下了答案。
“愛妃這題也是太簡單了些,我看你哪有那么些彩頭給他們!”乾光帝語言上是不認同,可語氣上卻完全是相反的意思。
貴妃娘娘就裝作很是痛心的嘆了口氣,樣子一點也沒有皇貴妃該有的莊重,倒是還有幾分俏皮。女人到她這樣的身份和年紀上,居然還能保持這樣,也難怪男人會更寵愛一些了。
“是啊,竟然都答對了,我是為了給他們一個好兆頭,謎底可不就是‘等你給我’。皇上,您可得出得難一點!”貴妃娘娘就向著乾光帝討好道,眼里滿是崇拜的樣子。
乾光帝顯然很是吃這一套的了,滿面的光,帝王與生俱來的霸氣與高人一等,醞釀了一下,“那朕就出個對子吧!新相識舊相識宵有約期方值試問今夕何夕一樣月色燈色該尋覓。”
皇帝一出馬,果然是有幾分份量的,顧雅妍看著周圍左思右想的幾人,無意卻碰到趙佑珉偷偷向她遞來的眼色,擠眉弄眼,像是讓她放心的樣子,隨即又見他低下頭來奮筆疾書。意思是說他會對,自己不用擔心嗎?
那就不寫了,反正那個討厭的皇帝出的對子,她本來就沒有心情去動腦筋,而且這個還算是有些難的,她對不出來也挺“正常”嘛!
顧雅妍就干脆放下筆,無所事事之時,又察覺有一道目光盯向她,跟先前一個人站在中央的那種感覺很是相像。顧雅妍小心的探向四周,很輕易的就發現那道目光來自許勵涵,只不過此時他是臉色鐵青的盯著她。
怎么了?誰得罪他了,他怎么這樣看著我?顧雅妍覺得很是莫名其妙,難不成自己哪里冒犯他了?不會啊,那首《釣魚灣》只不過是開個小玩笑罷了,許勵涵,你用不著這么生氣吧!
顧雅妍前后仔細的想了想,還是沒有弄出個所以然來。內侍已經把眾人的答案收了上去,那邊許勵涵和二皇子都沒有對出來,而這邊則只是黃雪琪一個人對出來了。
乾光帝又將對出來的幾幅好生查看一番,很是欣慰道:“珉兒看來不錯,這些日子有下功夫讀書。這邊游那邊游風景如斯樂未休況是前頭后頭幾度茶樓酒樓盡勾留。”乾光帝把趙佑珉的對子念了出來,末了還很是高興的點點頭。
顧雅妍卻有些驚訝,對的很不錯嘛!沒想到那么個花花公子肚里還是有些墨水的,只是疑惑二皇子怎么沒有對出來。聽說他也是從小飽讀詩書,能文能賦的啊!
貴妃娘娘聽罷,滿臉的笑意深到眼底,“皇上過獎了,珉兒有幾斤幾兩臣妾還不知道嗎?倒是瑜兒,不愧是哥哥,處處懂得謙讓的美德呢!”很是謙虛的樣子。
皇后聽罷,就也是一派謙虛不敢當,但卻不硬不軟的回道:“妹妹就是會說話,就是那鐵樹被妹妹這樣伶俐的人兒一念叨,指不著就要開花了呢!不會做就是不會做,妹妹不用給他臺階下,什么時候該謙讓,什么時候不該謙讓,他這么大人了,自個心里能沒有數嗎?”
“姐姐說的,那倒也是,看來妹妹多心了!”皇后一貫很嚴肅的樣子,再加上這么一番話說下來,任誰都會多想幾分,貴妃娘娘卻是一副虛心受教,全無其他想法的模樣:“不如接下來,姐姐出個題,最后壓軸的就讓太后娘娘代勞好了!”
皇后就看了一眼乾光帝,見他沒有絲毫的表態,直視前方,也沒有朝她這邊看過來的意思,扯了扯嘴角,“本宮比不得妹妹,能有什么新奇的主意,左右不過跟著皇上出個對子罷了!萬里南天鵬翼直上扶搖那堪憂患余生萍水因緣成一夢”
說罷,眾人卻都是變了臉色,這對子雖好,可這畢竟是壽宴上,實在不太喜慶吉利!
皇后不知是否預料到會有這樣的反應,有些快意,隨即又有些懊惱的樣子,然后乾光帝終于如她所愿的看了她一眼,卻是冷著個臉,很有些嚴厲。
而此時這位皇后娘娘的面上也確實就有些后悔,并且很不是滋味的樣子,但隨即依然是正襟端坐著,維持著一國之母的端莊與威嚴。
謝碧玉,這次算你狠,本宮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時候!
顧雅妍幾人卻不知道該如何才好,這個對子如果對的話,肯定得罪了貴妃娘娘,如果不對的話,皇后娘娘那里就……
雖然與皇后和貴妃相處的日子都不是特別長,但是明顯這位貴妃娘娘并不是如她表現的那般隨和親切,無拘無束的,而奇怪的是,皇后娘娘,貴妃這樣明顯是想挑起她的嫉妒和憤恨,然后好讓她做出些不理智的事情來,從而……這位皇后畢竟也是一國之母這么多年了,怎么會這樣的沉不住氣呢?
就在眾人猶豫,場面有些尷尬之時,太后娘娘那和藹的聲音響起,“今個兒不過是借著貴妃的壽辰大家圖個樂子,何必這樣認真。皇后,你這個對子太難了,我替你換一個!”
皇后哪里不知道這是太后想做和事老,把這當子就這么圓過去了,“是媳婦考慮的不周全,母后出得自然比媳婦好!”
一向溫和寬容的太后娘娘此時卻道:“好不好倒是不一定,不過哀家自個覺得還是有些意思的。我就出兩道算術吧,一個是哀家的,一個算是替了皇后那個,這兩題都答出來了,哀家可還是有額外的獎勵呢!今有物不知其數,三三數之二,五五數之三,七七數之二,問物幾何?”
說道后面,太后的語氣就又恢復以前那般的慈藹,頓了頓,接著道:“今有雉兔同籠,上有三十五頭,下有九十四足,問雉兔各幾何?”
沒想太后對算術還有研究,前面的一句譯成白話的就是說,有一批物品,不知道有幾件。如果三件三件地數,就會剩下兩件;如果五件五件地數,就會剩下三件;如果七件七件地數,也會剩下兩件,然后問這批物品共有多少件?而第二個就是個二元一次方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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